這個帝王奇葩玩物背后， 有一個殘缺童年

王丹譽

在?故宮博物院中，有一幅被人們稱為“最有趣”的畫，叫《一團和氣圖》。從遠處看，圖上畫了一位盤腿打坐的笑面彌勒佛，胖乎乎的身體輪廓形成一個標準的圓圈，看上去一團喜氣。細看此畫，卻是三人合一。左首為一著道冠的老者;右首為一戴方巾的儒士，二人各執經卷一端，團膝相接，相對微笑。

在同一圓圈中的這三位人物，身上不同的裝束符號顯示出他們的身份，用左手捻著佛珠的這位彌勒是佛教的代表。左邊戴著道冠，右邊這位頭戴方巾，則分別代表著道家和儒家。圖中款署“成化元年六月初一日”而知，此圖作于公元1465年陰歷六月初一，他的作者是明憲宗朱見深，做此畫時他僅有18歲，剛登上帝位一年半左右。

作為一名帝王，能將人物刻畫生動傳神，畫作衣紋細勁流暢，頓挫自如，其匠心巧思頗為難得。更令人疑惑的是，一代帝王為什么要畫出這么和氣而缺乏“龍氣”的作品。答案要在他的身世中尋找。

朱見深是明英宗朱祁鎮長子，正統十四年（1449年）土木之變其父（英宗朱祁鎮）被瓦剌俘虜，叔父朱祁鈺受命做代理皇帝，后遂稱帝，史稱代宗。

朱見深先被立為太子，叔父稱帝三年后，他被廢為沂王，改立代宗之子朱見濟為太子。景泰八年（1457年），被瓦剌人遣送回國的英宗發動“奪門之變”復辟帝位，朱見深再次被立為太子，直到父親天順八年（1464年）去世，18歲的朱見深才即位。

朱見深從出生父親復辟后再次被立為太子，中間經歷了父親被俘，叔叔稱帝，自己的太子之位被廢……太多的波瀾壯闊讓一個不到10歲的孩子太難承受。他因此性格懦弱，優柔寡斷。于是，他就寄情于繪畫藝術，以自己獨特的性格，和非凡的想像繪就了《一團和氣圖》等絕倫之作。

跌宕起伏的童年時代，使朱見深缺乏正常兒童從原生家庭能夠獲得的安全感，讓他心理扭曲。在此期間，唯一能夠給他溫存的就是奶媽萬氏。朱見深18歲的奶媽萬氏陪伴他走過從童年到少年和青年的風風雨雨……朱見深和萬氏產生了一種畸形的戀情，史稱萬氏“亦母亦妃”。因為，萬氏不是出自名門的大家閨秀，按照制度無法立為皇后，但卻因為她和朱見深的戀情，而位至貴妃，史稱“萬貴妃”。萬貴妃雖無皇后之名，卻擁有皇后兼太后之實。

我們還可以從一件文物中讀懂以名器著稱的成化時期以及憲宗的心理。

2014年4月8日，香港蘇富比“重要中國瓷器及工藝品”春季拍賣會上，一只雞蛋大的明成化斗彩雞缸杯，竟然以2.8124億港元成交價，刷新中國瓷器世界拍賣紀錄。

此杯高3.4cm，口徑8.3cm，足徑4.3cm，圖案溫馨和諧，極富生活情趣，母雞領著小雞在花草中覓食……奇葩的是這杯子既然是大明成化皇帝御用之物，從器型不過雞蛋大小，紋飾既不是云龍山海，也不是百鳥朝鳳，確實令人費解。史稱“成化無大器”，就是因為子母雞成為成化皇帝表達與萬貴妃情感的最佳寫照。

這些就形成了朱見深的審美情趣，溫馨、乖巧——戀母親情結。經歷了三朝黑暗，明代在朱見深時期看到一線曙光，政治比較清明，社會相對安定，御窯燒造出現一次高潮，官窯瓷進入一個鼎盛時期。這種兼有青花和彩色釉特點的成化斗彩自然會燦爛一時。

因為制作精良，畫工精美，萬歷皇帝就對成化斗彩雞缸杯愛不釋手，文獻記載“成杯一雙，值錢十萬”，一對成化斗彩雞缸杯價值10兩黃金。后世多有仿造，仿工以清康熙為最。成化年期，燒造此杯成品不過百只，全世界現存不過16只，其中完器屈指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