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南燕,徐 娟,韓曉群
(宜春學院醫學院 1病原生物學教研室,2生理學教研室,江西宜春336000)
感染流感病毒可導致多種疾病,如急性肺損傷(acute lung injury,ALI),其具有較高的發病率和死亡率[1]。研究表明,氧化應激在流感引起的ALI的發生和發展中起著重要的作用[2-3]。硫氧還蛋白(thioredoxin,Trx)是一種小型氧化還原蛋白(12 kD),廣泛存在于人體中,是多種氧化應激條件下誘導的防御蛋白之一[4]。然而,Trx血漿半衰期在小鼠中僅為1 h左右,在大鼠中僅為2 h[5-6],為了獲得滿意的治療結果,需要保持一定的Trx治療濃度。為了增加Trx在血液中的保留時間,本實驗利用畢赤酵母表達系統生產了一種由人血清白蛋白(human serum albumin,HSA)和Trx組成的基因重組融合蛋白HSATrx[7]。研究表明,在正常小鼠中 HSA-Trx融合蛋白的血漿半衰期與HSA相似,是Trx自身血漿半衰期的10 倍,此外,HSA-Trx在肺中的分布高于 Trx[7]。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討HSA-Trx對流感所致ALI小鼠的影響。
60只SPF級5周齡健康雄性ICR小鼠,體重(31±1)g,購自上海斯萊克實驗動物有限公司,實驗動物許可證號為SYXK(滬)2016-0002;小鼠于12 h/12 h明暗循環、25℃和濕度(50±5)%的環境中,接受標準攝食和飲水,自適應飼養1周。
藍色瓊脂糖凝膠6FF、HiTrap Phenyl HP柱和PD-10脫鹽柱(GE Healthcare);Diff-Quick試劑(Solarbio);考馬斯亮藍染色液、4′,6-二氨基-2-苯基吲哚(4,6-diamino-2-phenylindole,DAPI)和干擾素γ(interferon-γ,IFN-γ)ELISA試劑盒(BioLegend);水合氯醛、4%甲醛、Mayer蘇木精溶液和1%伊紅醇溶液(Sigma);誘導型一氧化氮合酶(inducible nitric oxide synthase,iNOS)、8-羥基脫氧鳥苷(8-hydroxy-2′-deoxyguanosine,8-OHdG)抗體(Santa Cruz);3-硝基酪氨酸(3-nitrotyrosine,NO2-Tyr)抗體(Millipore)。
3.1 HSA-Trx融合蛋白的產生 利用畢赤酵母表達系統生產了基因重組融合蛋白HSA-Trx[7]。將轉化后的巴斯德畢赤酵母細胞在1.25 L BMGY液體培養基[1%酵母提取物,2%蛋白胨,100 mmol/L磷酸鉀(pH 6.0),1.34%硫酸銨作為酵母氮源(無氨基酸),0.000 04%生物素,1%甘油](增長階段)中培養2 d(A600=2),然后在30°C含有蛋白表達誘導劑和甲醇碳源的800 mL BMMY培養基[1%酵母提取物,2%蛋白胨,100 mmol/L磷酸鉀(pH 6.0),1.34%硫酸銨作為酵母氮源(無氨基酸),0.000 04%生物素,1%甲醇](蛋白質誘導階段)中培養3 d。每隔12 h加入甲醇,使甲醇濃度保持在1%,以維持蛋白表達誘導效應。融合蛋白在藍色瓊脂糖凝膠6FF柱上用200 mmol/L醋酸鈉緩沖液(pH 5.5)進行色譜純化,透析后在相同緩沖液上平衡。采用蛋白純化儀,5 mL Hi-Trap Phenyl HP柱上進行疏水層析,采用以下條件:緩沖液A:50 mmol/L Tris-HCl/1.5 mol/L硫酸銨(pH 7.0);緩沖液B:50 mmol/L Tris-HCl(pH 7.0);梯度:0~100%緩沖液B 100 mL;流速:3 mL/min。融合蛋白在10%聚丙烯酰胺凝膠上進行SDS-PAGE分析,考馬斯亮藍R250染色。該融合蛋白的純度可達97%以上。
3.2 ALI小鼠模型的建立及實驗分組 本實驗使用的小鼠H1N1流感病毒PR8株(A/Puerto Rico/8/1934)由中國醫學科學院醫學生物研究所提供,-80℃保存。將小鼠隨機分為4組:健康對照(control)組、ALI組、ALI+Trx組和ALI+HSA-Trx組,每組10只。除健康對照組外,其余處理組小鼠在第0天使用水合氯醛(500 mg/kg)麻醉,流感病毒懸液鼻內接種,劑量為1.5×LD50(用LB培養液稀釋流感病毒懸液),建立流感誘導的ALI小鼠模型。Trx或HSA-Trx組在病毒感染后第4天和第6天經小鼠尾靜脈注射Trx或HSATrx(每只小鼠3.5 nmol蛋白,溶于200 μL生理鹽水中),健康對照組和ALI組小鼠注射200 μL生理鹽水。分別于相應時點處死小鼠,其中第0天于感染后2 h處死小鼠取材,進行療效評價。生存率分析另外取小鼠進行ALI組和ALI+HSA-Trx組實驗,從病毒感染第0~14天,每組10只,這些小鼠未測量其它參數。
3.3 肺灌洗樣本分析 乙醚麻醉小鼠,打開胸腔,取血測定過氧化物(見下文)。氣管插管,用1 mL含5×104U/L肝素的無菌PBS灌肺(2次),收集支氣管肺泡灌洗液(bronchoalveolar larage fluid,BALF)。每只小鼠體內提取約1.8 mL BALF,混勻后取0.5 mL用血細胞計數器計算細胞總數。剩余BALF離心(250×g、10 min、4°C),棄上清液,在 0.9%NaCl中重懸細胞,用Diff-Quick試劑染色細胞,測定肺泡中性粒細胞數量。以BSA為標準品,采用考馬斯亮藍溶液法測定BALF中的蛋白濃度。采用ELISA法測定BALF中IFN-γ的含量。
3.4 肺組織的病理學檢查 將肺組織固定于4%甲醛,石蠟包埋,4 μm切片,HE染色,觀察病理學變化,采用免疫熒光法檢測iNOS、8-OhdG和NO2-Tyr。采用HistoVT One進行抗原檢索,用含有50 mmol/L Tris-HCl(pH 7.4)和0.1%吐溫 20(T-TB)的溶液對肺切片進行溶解,在25℃用下BlockAce封閉15 min,加入I抗,4℃下過夜。此外,使用前用0.5%BSA在PBS中稀釋(1∶50)I抗,并與DAPI溶液(10 g/L)偶聯。用T-TB沖洗肺切片,25℃下與II抗反應1.5 h。iNOS和NO2-Tyr免疫染色采用Alexa Fluor 488山羊抗兔IgG(H+L)(Invitrogen),8-OHdG免疫染色采用Alexa Fluor 555山羊抗小鼠IgG(H+L)(Invitrogen),使用前在PBS中用0.5%BSA稀釋(1∶2 000)。反應后,在顯微鏡下觀察切片。利用ImageJ軟件對iNOS、8-OHdG和NO2-Tyr免疫熒光染色的程度和強度進行圖像分析。
3.5 血漿過氧化物水平的測定 于腹主動脈采血3 mL,并立即于 4℃、1 000×g離心 15 min,收集血漿,-80℃保存。使用CR2000RC分析儀測量血漿中過氧化物濃度。測量單位為U.CARR(Carratelli unit;1 U.CARR相當于0.8 mg/L過氧化氫)。
3.6 肺組織病毒載量測定 取流感病毒感染小鼠的左肺,稱重,在1 mL RPMI-1640培養基中進行勻漿處理,100×g、4℃離心10 min,取上層清液,通過Madin-Darby犬腎(Madin-Darby canine kidney,MDCK)細胞空斑形成實驗測定病毒滴度。將MDCK細胞接種于24孔板上,培養至融合。PBS沖洗,每次稀釋0.1 mL接種至培養細胞,34℃孵育1 h。每孔加入DMEM 0.5 mL(含青霉素1×105U/L、鏈霉素100 mg/L和兩性霉素B 0.5 mg/L),在5%CO2、37℃加濕培養箱中培養3 d。計算病毒斑,采用Reed和Muench公式計算50%組織培養感染劑量(median tissue culture infectious dose,TCID50)[8]。
3.7 FITC標記HSA-Trx評價其在流感病毒感染小鼠BALF中的分布 HSA-Trx(4 g/L)和FITC(1 g/L)溶于0.15 mol/L K2HPO4(pH 9.5)中,室溫下混合4 h,經PD-10脫鹽柱脫鹽,洗脫液用Vivapore濃縮。病毒感染后第4天和第6天給模型小鼠靜脈注射FITC標記的HSA-Trx(每只3.5 nmol),正常小鼠第0天給藥,2 h后,用乙醚麻醉小鼠,打開胸腔,抽肺內干血液。氣管插管,用1 mL含5×104U/L肝素的無菌PBS灌肺,收集BALF。每只小鼠體內提取約0.8 mL BALF。BALF在250×g、4℃離心10 min,將BALF中的細胞從液體中分離出來,采用分光光度計檢測BALF中FITC標記的HSA-Trx含量。
計量數據表示為均數±標準差(mean±SD)。使用GraphPad Prism 7.0進行統計分析。單因素方差分析(one-way ANOVA)和Bonferroni多重比較分析各組間的差異。使用Kaplan-Meier對數秩檢驗分析生存曲線。以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氣管內注射1.5×LD50劑量流感病毒可引起小鼠急性肺損傷,BALF中的總細胞數增加、中性粒細胞的浸潤和總蛋白含量升高在病毒感染后的第4~6天發生,見圖1A~C。此外,流感病毒感染后病毒載量在第4天達到高峰后下降,見圖1D。
ALI組小鼠的體重從病毒感染后第6天開始下降,病毒感染后第14天,僅20%小鼠存活,而HSATrx給藥顯著抑制了病毒感染小鼠體重的下降(P<0.05),在病毒感染后14天,70%的HSA-Trx治療小鼠仍然存活,存活率顯著高于ALI組小鼠(P<0.05),見圖2。
HSA-Trx處理小鼠后其BALF中總細胞數顯著低于ALI組和Trx組的小鼠,中性粒細胞數顯著低于ALI組小鼠(P<0.05),見圖3A、B,HSA-Trx顯著降低了ALI小鼠BALF中的蛋白濃度(P<0.05),而Trx對降低BALF蛋白濃度沒有顯著作用(P>0.05),見圖3C。
HE染色的肺切片顯示,與ALI組相比,HSA-Trx處理后肺切片的損傷程度有所減輕(P<0.05),Trx處理組肺切片的組織病理學結果與ALI組相似,見圖3D。
與健康對照組相比,ALI組小鼠的IFN-γ和iNOS表達水平升高(P<0.05),而HSA-Trx處理后與ALI組之間沒有顯著性差異(P>0.05),見圖4。
與健康小鼠相比,流感病毒感染小鼠肺組織中8-OHdG和NO2-Tyr表達及血漿過氧化物水平均升高(P<0.01),而HSA-Trx則顯著抑制了這些氧化應激標志物的表達(P<0.05),見圖5。

Figure 1.Evaluation of influenza virus-induced ALI model mice(0,2,4,6 and 8 days after viral infection).A:total cells in BALF;B:neutrophils in BALF;C:protein concentration in BALF;D:viral titers in lung tissues.Mean±SD.n=6.**P<0.01 vs day 0.圖1 流感病毒誘導的ALI模型小鼠的評估

Figure 2.Effect of HSA-Trx on body weight(A)and survival rate(B)of mice infected with influenza virus.Mean±SD.n=10.*P<0.05,**P<0.01 vs ALI group.圖2 HSA-Trx對流感病毒感染小鼠體重和生存率的影響
第6天FITC標記的HSA-Trx在BALF的分布大約是正常小鼠第0天的4倍(P<0.01),見圖6。
Trx對氧化應激相關或炎癥相關的肺部疾病具有有效作用[9],流感病毒感染是造成肺炎的原因,并伴有ALI等并發癥,可能導致死亡[1]。本研究表明HSA-Trx對流感病毒所致的ALI小鼠有一定保護作用。本研究利用甲型流感病毒H1N1誘導ALI,且在流感病毒感染后的病毒載量在第4天達到峰值,然后下降。因此,HSA-Trx在病毒感染后第4和6天用,顯著降低了小鼠死亡率。結果與以前的報道一致[9],該研究中重組蛋白Trx-1提高了病毒感染小鼠的存活率。BALF中總蛋白的增加可以評估感染引起的ALI的嚴重程度[10],本研究中HSA-Trx顯著降低了ALI小鼠BALF中流感病毒誘導的總蛋白含量,而Trx則沒有顯示出療效。此外,從病理學上證實了HSA-Trx改善了小鼠H1N1誘導的肺損傷。與本研究結果類似,Trx對博來霉素誘導的肺損傷沒有顯示有效的保護作用[11]。因此,HSA-Trx的保護作用可能是與其在血液中滯留的時間延長有關[5-6]。

Figure 3.Relative inhibition of HSA-Trx in mice infected with influenza virus(8 days after virus infection).A:total cells in BALF;B:neutrophils in BALF;C:protein concentration in BALF;D:lung histopathology(HE staining,scale bar=100 μm).Mean±SD.n=6.*P<0.05,**P<0.01 vs ALI group.圖3 HSA-Trx對流感病毒感染小鼠肺損傷的作用

Figure 4.Effect of HSA-Trx on IFN-γ levels in BALF and expression of iNOS in lung tissue of mice infected with influenza virus(8 days after virus infection).A:IFN-γ levels in BALF;B:iNOS/DAPI immunofluorescence in lung tissue sections(scale bar=100 μm).Mean±SD.n=6.*P<0.05,**P<0.01 vs control group.圖4 HSA-Trx對流感病毒感染小鼠BALF中IFN-γ水平和肺組織中iNOS表達的影響

Figure 5.Effect of HSA-Trx on oxidative stress in mice infected with influenza virus.A:8-OHdG/DAPI immunofluorescence in lung tissue sections(scale bar=100 μm);B:NO2-Tyr/DAPI immunofluorescence in lung tissue sections(scale bar=100 μm);C:plasma peroxide levels.Mean±SD.n=6.**P<0.01 vs control group;#P<0.05,##P<0.01 vs ALI group圖5 HSA-Trx對流感病毒感染小鼠氧化應激的影響
研究表明,流感病毒感染導致BALF中產生了大量IFN-γ,從而導致肺泡巨噬細胞、支氣管和肺泡上皮細胞中iNOS表達上調[12]。但本研究中HSA-Trx并不能降低因病毒感染而產生的IFN-γ和iNOS表達水平。其他研究表明,活化的白細胞,尤其是肺泡巨噬細胞和中性粒細胞釋放的ROS與流感誘導的ALI有關[2]。研究還顯示BALF中的中性粒細胞濃度與肺部疾病嚴重程度呈正相關[13]。本研究中HSA-Trx對病毒感染引起的中性粒細胞的浸潤有顯著的抑制作用。事實上,中性粒細胞在流感病毒感染后到達肺泡,與白細胞(例如肺泡巨噬細胞)結合。此外,iNOS釋放的NO與活化的白細胞生成的·O2-反應可以產生具有強損傷活性的ONOO-,ONOO-可以硝化多種生物靶點,如蛋白質和脂肪酸,產生NO2-Tyr加合物[14]。本研究中HSA-Trx顯著抑制了肺組織中8-OHdG和NO2-Tyr的表達及血漿過氧化物這些氧化應激標志物的表達。此外,研究報道Trx通過抑制p38絲裂原活化蛋白激酶活化、L-選擇素下調和內皮細胞粘附,對中性粒細胞產生抗趨化作用[5]。因此,HSA-Trx對流感誘導ALI的改善作用機制不僅與抗氧化作用有關,可能還涉及到抗趨化作用。
肺泡液體中白蛋白的濃度通常遠低于血液中,然而在肺損傷的情況下,由于表面活性劑表面張力顯著升高而導致血管高通透性,蛋白濃度可增加到血漿水平的75%~95%[15]。因此,BALF中白蛋白濃度在臨床上被用作肺損傷的生物標志物。本研究結果表明HSA-Trx可明顯降低流感病毒感染小鼠的BALF中蛋白的濃度。

Figure 6.Distribution of FITC-labeled HSA-Trx in BALF of influenza virus-infected mice.Mean±SD.n=6.**P<0.01 vs day 0.圖6 FITC標記的HSA-Trx在流感病毒感染小鼠BALF中的分布
綜上所述,HSA-Trx是一種持久的抗氧化劑和抗炎調節劑,其給藥后能抑制流感病毒誘導的ALI,其機制可能是其抗氧化和抗趨化的共同作用,另外HSA-Trx在病變部位的分布有所不同,即在流感感染者肺間質的分布可能高于健康人。因此,HSA-Trx治療流感病毒引起的肺炎可能具有相當大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