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仁旦周
摘要:公元1247年,藏傳佛教薩迦派高僧薩迦班智達貢嘎堅贊與大蒙古汗國駐守西涼的汗王闊端汗進行了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會談,雙方商定了將吐蕃全境歸屬蒙古統治的具體條件,薩迦班智達貢嘎堅贊發表了著名的《薩迦班智達致蕃人書》,由此奠定了西藏歸附元王朝的歷史,據此,可一窺涼州會談在整個構造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中所表現的重大歷史意義。
關鍵詞:薩迦班智達;涼州會談
一、涼州會談的歷史背景
13世紀初,我國蒙古北方草原上出現了一個內部團結,軍事經濟實力日益強大的政治勢力——蒙古汗國。1227年滅西夏。蒙古汗國在相繼統一了西遼、西夏和金之后。統帥蒙古汗國西路軍大將闊端奉父大汗鎮守河西和攻取西藏之命任為西涼王。滅西夏時吐蕃已與蒙古直接交界。蒙古人兵臨西藏,吐蕃面臨或戰或降的選擇。歷史選擇闊端與薩班作為會談的雙方也絕不是偶然的。1239年,闊端派將領多達那波率一支蒙古騎兵進入西藏,在拉薩北面蒙古騎兵遭到寺院武裝的小規模反抗,多達那波以武力攻占了熱振寺,殺了數百名僧眾,繼而又燒毀了杰拉康寺。[1]此后,這支軍隊在拉薩一帶駐留了近兩年,未再與當地發生武裝沖突。這期間,多達那波與僧俗上層頻繁接觸,了解衛藏地區的宗教政治情況。1241年,多達那波軍隊撤出西藏。原因史學界尚無定論。可能是多達那波繼續駐守藏地遇到了困難,也可能是窩闊臺病重,汗位的爭奪和政局不穩,使闊端為了防止受到打擊和削弱,保護自己的利益而將兵調回。《元史》記載,這支軍隊撤出后,長期駐屯在甘、青一帶。多達那波長期駐留藏地期間,在詳細了解了西藏的政治、經濟、宗教狀況后,向闊端建議扶持一位能影響全藏的宗教領袖人物代理西藏事務,以教治藏,政教合一。并提出“在邊遠的藏區,僧伽集團以噶當派為大,善顧情面以達隆法王為智,榮譽德望以枳空·敬安大師為尊,通曉佛法以薩迦班智達為精。”[2]此時,闊端也意識到西藏地處偏遠,氣候寒冷,風土人情殊異,應當扶植一位能統領全藏的教派法主,權衡再三,薩迦派法主薩迦班智達成為首選。
1216年,薩班接管了薩迦寺的管理權,成為薩迦第四祖。當時薩迦派直接控制當地政治、經濟權利,其實力在衛藏地區首屈一指,是“政教合一”的一股重要割據勢力。正是“政教合一”的這種一身兼二職的特的政治、經濟權利,使薩迦派成為蒙古統治者羈縻籠絡的對象,使之成為薩迦派與元朝建立聯系的基礎和前提條件。面對蒙古大軍壓境,咄咄逼人之勢,西藏各教派為了鞏固和發展自己的宗教勢力和經濟利益,也在積極尋求政治上的靠山。薩迦派也不例外,作為薩迦派法主,薩班代表的是薩迦派,他積極回應闊端的詔請,于私,可以說是為薩迦派長遠發展著想。于公,薩班代表的是整個西藏。嚴峻的形勢迫使張瞻高望遠薩班意識到涼州一會,勢在必行,于是他力排眾議,統一認識,面對詰難,回答說:“我為何前往蒙古供施處?若不去的話,軍隊即來,若軍隊來此,就會給雪域西藏帶來災難。為饒益眾生和牲畜,只好暫時前去,無有其他裨益。總之,為饒益眾生,敢于犧牲自己的生命。”薩班不僅目光長遠,且頗具謀略,他在排除萬難的過程中,對“涼州一行”大加宗教渲染。
二、涼州會談的經過
基于1240年派大將多達那波進藏考察實際情況,主要目的有兩個:一是以武力擊潰所遇到的武裝抵抗,二是與藏傳佛教正式建立聯系,找到一個可以代表西藏的人物, 并把他請到涼州去商討西藏地區如何歸附蒙古的大事”。[3] 多達那波在深入西藏考察之后,闊端選擇了薩迦派的班智達貢噶堅贊作為蒙古在西藏地區的代表來解決西藏的歸屬問題, 1244年他向薩班發出詔書, 請他來涼州會晤。《薩迎世系史》收錄了這篇詔書的全文,這封詔書表面上是邀請, 可是從字里行間處處透露出以武力相威脅的意味。貢噶堅贊作為當時薩迎派的宗教領袖、高僧大德, 怎么能理解不到其中意會。他明白,在強大的蒙古軍事力量面前,起兵反抗無異于蛻蚌撼樹、蟲堂臂當車,唯有接受邀請才能保護藏地生靈免受戰爭茶毒之苦。一定意義上講,他是沒有選擇的,只好在1244年63歲高齡的時候帶領兩個侄兒八思巴和恰那多杰前往涼州。經過兩年多的長途跋涉于1246年抵達涼州。當時闊端為參加貴由即位的慶典去了蒙古,直到1247年一月才和貢噶堅贊見面。對此史書有這樣的記載:“闊端甚喜,談論了許多教法和地方風俗民情。”[4]
三、涼州會談的歷史意義
闊端和薩迦班智達·貢嘎堅贊“涼州會談”在中國歷史上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會談”不僅對當時蒙元政權統一中國,為后來中國版圖之形成以及加深各民族間的往來交流有著相當大的促進作用,還對當時吐蕃地區的重新統一和經濟文化的快速發展創造了有利條件。其意義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首先是西藏地方納入大蒙古國暨元朝中央王朝行政管轄之下在唐代中國的行政版圖上,吐蕃和唐朝雖然關系十分密切、但是分處內地和青藏高原兩個政權。而從涼州會談起便發生了歷史性變化,西藏地方與內地在行政上融為一體,開始實行大蒙古國暨元朝的各項行政法規和制度,其與內地各方面的聯系進入一個全新的階段。
其次涼州會談成為蒙藏民族關系的歷史開端,早年在西夏活動的西藏蔡巴噶舉等派僧人可能已經與經營西夏的蒙古統治者發生了某些非正式的聯系。依據《薩迦世系史》的記載, 薩班早年也曾經派遣自己的貼身僧人比機拉杰前往西夏,文稱薩班對比機拉杰說:“ 最初,你是我之行茶侍者。此后,派遣你至西夏咯如覺本國師之身邊。后被蒙古人俘獲,未死,故現在對我百般侍奉。今后,你也定會投生在我身邊。”[4] 看來,那個時代薩迦派也曾經試圖與西夏發生聯系,卻受到正在進攻西夏的蒙古統治者的限定。
最后,“會談”加深了吐蕃與內地民族間的相互認識和了解,尤其加快了藏傳佛教的北傳,從而促進了各民族的相互團結與發展,為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奠定了歷史基礎。
參考文獻:
[1]王森:《西藏佛教發展史略》,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第98頁.
[2]五世達賴·羅桑嘉措著,郭和卿譯:《西藏王臣記》,民族出版社,1983年,第7月版,第88-89頁.
[3]陳慶英.《薩迦班智達生活的時代和他的政治生活》,西藏民族學院,藏族歷史與文化論文集.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2009.第34-35頁.
[4]阿旺·貢噶索南.《薩迦世系史》陳慶英、高禾福、周潤年譯,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1989.第80-9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