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標,王 穎,王 晰
(東北財經大學 經濟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5)
黨的十八大報告明確提出了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五位一體”全面發展的重大戰略,七年來,堅定不移推進生態文明建設,在推動美麗中國建設的進程中邁出重要步伐,告別以前所實施的“三高”經濟發展模式。金融作為國民經濟的核心、社會的資金樞紐,而商業銀行又在金融體系中占有重要席位,必將在保護環境、節約能源方面扮演重要角色,因而以可持續發展為目標的綠色金融必將成為中國經濟發展的必要趨勢。根據中國銀保監會發布的數據顯示,截至2018年末,全國銀行業金融機構綠色信貸余額為8.23萬億元,同比增長16%;節能環保項目和服務不良貸款余額為241.70億元,不良率為0.37%,低于同期各項貸款不良率1.46個百分點。由此說明,銀行業金融機構以綠色信貸為抓手,在有效控制風險并保障商業銀行長期可持續發展的前提下,更能提高商業銀行的社會地位和資產質量,進而提高競爭力。
自20世紀末,西方發達經濟體首次將環境的影響納入金融業,伴隨著“赤道原則”的新鮮出爐,國外學者對于實施綠色信貸政策與銀行可持續發展之間進行了多方面的探討研究,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基礎,形成了大量的實證文獻,但其研究主要集中于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一方面,Thompson和Cowton[1]指出應該在銀行貸款發放及其投資策略的標準中正式納入環境因素。隨后Sullivan和Dwyer[2]、Wright[3]等人的研究概念性地闡述了 “赤道原則”的相關作用及其影響效應。另一方面,Schaltegger[4]通過檢驗得出企業在環境管理領域的投資與銀行效益之間正相關,說明開展綠色信貸有助于提升銀行效益。Scholtens和Dam[5]則通過定量分析對比了采用與不采用“赤道原則”的銀行之間的差別,說明了采用“赤道原則”會大大提高銀行成本,但這些銀行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信貸風險低,收益高。相對而言,綠色信貸在中國于2007年被提出,至今尚可認為是一個新興領域,由于發展時間較短,與之有關的研究還在不完善之中。起初主要集中于馬萍和姜海峰[6]、李東衛[7]、陳欽柳[8]等人的研究,介紹了國際上綠色信貸的開展情況,以此為借鑒,總結現階段國內綠色信貸實踐過程中的困難與對策。而后,通過分析以銀行作為綠色信貸的主體,將發展綠色資本市場作為輔助手段[9],構建了一個政府、企業、銀行三者共同作用的綠色信貸的理論框架[10-11]。在后期的實證分析中,朱萃[12]通過總結商業銀行發展綠色信貸的路徑,量化分析了銀行的有效收益。進一步研究發現商業銀行積極履行其社會責任,擴大綠色信貸將有效提高財務效益[13-14],有助于大型國有銀行提高盈利能力[15-16]。另外,張力紅等[17]采取環境因素壓力測試構建的情景按“自下而上”的方法,探索出了“環境—企業—銀行”的壓力傳導路徑,量化說明綠色信貸可以有效地降低銀行的信用風險。銀行是綠色信貸政策的主要實踐者,應該了解綠色信貸在國內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中具有深遠意義,必須長久堅持[18-19]。同時,也強調商業銀行要承擔社會責任的使命[6],推行綠色信貸能夠提高其在社會上的認知度,從而提高效益[20],最終實現銀行對競爭力的完美強化。
發展綠色信貸,不僅僅是商業銀行響應環境保護、節能減排這一國際化趨勢所提出的一應對舉措[20-21],同時也是中國當前甚至未來若干年內構建合理高效的環保融資體系過程中面臨的重大問題[20]-[22]。本文以中國當前實施的綠色金融政策作為出發點,研究綠色信貸如何影響國內五大國有銀行的競爭力,并從盈利能力和風險控制兩個層面上進行分析,闡述不斷完善綠色信貸政策體系,有助于促進綠色信貸在政府、企業和銀行三者之間形成良性、高效的資金流鏈,對推進國內經濟的長期可持續發展具有極為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與國內目前籠統地介紹綠色信貸影響力的研究相比,本文僅就銀行業作為具體化的研究對象,并將該影響力量化為盈利能力和風險管控能力兩方面。這種量化方式明確界定了銀行盈利和風險的具體來源,也為現有的研究內容轉向了一個新穎的視角。另外,由于面板數據的特點,考慮到存在組間異方差、組內自相關、組間同期相關的可能,構建理論模型,以保證實證結果的穩健性。
經過多年的經濟高速發展,國內環境問題日趨嚴重、突發性重大環境事件日趨頻繁。商業銀行開展綠色信貸是其主動承擔社會責任的有力體現。然而,銀行的本質仍舊是企業,其經營管理策略就是尋找收益和風險的平衡點,在控制風險的基礎之上追求高效益[22-23]。近年來,銀行積極進行綠色產品創新,與地方政府密切合作,推出綠色環保專利技術抵押貸款等綠色產品,深得技術創新類企業的青睞,吸引了大量綠色貸款。銀行針對不同時期的金融政策提供適當的綠色信貸資金供給,有利于提高綠色信貸的資金效率[24-25],可以為銀行帶來長期穩定的貸款收益。當然,踐行綠色信貸也需要政府嚴格監督各階段銀行的執行情況,統一口徑和標準,以避免違規銀行獲取不正當效益的現象,相對地,未違規銀行卻在市場競爭中處于劣勢地位[26]。同時,發展綠色信貸要求銀行作為貸款人不僅要關注切身利益,更要關注環境等公共利益[27]。積極開展綠色信貸,順應經濟、環境二者共同協調發展的趨勢,塑造良好的社會形象,增強大眾的認同感和信賴度,是提升商業銀行財務效益的根本保證[28],從而促進銀行的長期發展,形成自身獨特的競爭優勢。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第一個基本假設:
假設1:商業銀行逐漸完善批撥貸款的要求,使得企業積極參與綠色活動,增加綠色信貸量,同時,商業銀行開展綠色信貸展示了其強烈的社會責任心,也將贏得更多企業大眾的信任,帶來長期穩定的經濟回報和社會效益,提升商業銀行的盈利能力。
就綠色信貸其自身而言,商業銀行可以通過貸款支持、利率優惠等手段[11],向環境友好型企業及機構提供貸款扶持或優惠性低利率,而向環境污染企業實施貸款額度限制或懲罰性高利率,通過改變企業成本,引導企業走向規范經營[29]。以此實現支持環保企業、限制非環保企業的目的,不僅作用機制靈活,而且保證了效力持久。綠色信貸目前雖為國內所倡導,但綠色經濟的發展尚處于初期探索階段,存在諸多的不確定性,不可避免蘊含著一定風險[23]。國內學者就國際商業銀行在綠色信貸管控的經驗教訓,構建了一套適合中國國情的風險管理體系[30-31]。近幾年,在借鑒“赤道原則”和IFC績效標準與指南的基礎上,商業銀行在漸漸完善公司信貸分類標準、逐步形成并覆蓋諸多方面的綠色信貸風險監控系統,中國工商銀行首次成功構建了ESG 綠色評級體系[32],明確闡述了推進綠色信貸政策可以改善商業銀行的信貸結構,降低信用風險[33]。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第二個基本假設:
假設2:由于政府對環境友好、節能減排企業的政策支持,間接成為企業向商業銀行借貸的擔保人,另外,商業銀行不斷完善含有多類信貸標準的風險監控體系,保證了綠色信貸的低風險發生率,即相對于一般貸款而言,商業銀行開展綠色信貸,能有效提升其風險管控能力。
商業銀行作為一類特殊的金融企業,其競爭力具有獨特性。焦瑾璞[34]從生存和發展能力的角度出發,將商業銀行在相對競爭中所展現的生存和持續發展能力之總和定義為商業銀行的競爭力。其后國內學者對于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影響因素的研究層出不窮,本文結合低碳經濟的發展背景,參照楊家才[35]對核心競爭力的論述,將影響因素概括為盈利因子和風險因子兩類,二者相互作用、相互影響,共建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體系,進而說明增加綠色貸款額度,能夠提升企業盈利能力和風險管控能力,達到提升商業銀行在行業內競爭力的效果[36]。由于中國目前已經進入工業化加速階段,高能耗產業呈現出快速增長的態勢,而“綠色投資”總量嚴重欠缺,信貸結構亟需改善[9],這就需要具有競爭力的商業銀行挺身而出,推進綠色信貸的發展。政府提出兩種明確的方向觀點,限制“三高”企業,支持環境友好、節能減排企業[37],并要求銀行業的領軍者紛紛響應。這就導致對“三高”企業的生產活動而言,綠色信貸政策對其生存發展毫無疑問形成了巨大的外在壓力,為規避綠色信貸的懲戒并贏得相應的發展機會,商業銀行會立足于環境風險相對較低的領域,積極踐行綠色信貸,繼續擴大貸款,形成綠色信貸與核心競爭力之間相互促進、彼此加強的系統。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第三個基本假設:
假設3:增加綠色貸款額度,能夠提升企業盈利能力和風險管控能力,達到提升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的效果。具有競爭力的商業銀行又會成為踐行綠色信貸的領軍者,綠化其資產結構,最終再次強化商業銀行的競爭力。
本文所使用的樣本是國內五個大型國有銀行2006—2018年的季度數據,其中綠色信貸余額的數據來源于各銀行的《社會責任報告》,其他相關數據來源于萬德(Wind)數據庫和國泰安(csmay web)數據庫。由于本文涉及宏觀指標和微觀指標,變量之間存在嚴重的量級差,同時為保證模型的經濟含義,故而將各變量對數化處理。
根據假設1和假設2,設定以下模型:


其中,t為時間變量;i為商業銀行的標號;因變量F1it和F2it分別為商業銀行盈利能力變量和風險管控能力變量,其共同構成測定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的指標;greenit和nplrit分別代表綠色信貸余額和不良貸款率;β′為控制變量的參數矩陣;Xit為控制變量向量;δi為非觀察的商業銀行間的固定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
1.因變量
銀行核心競爭力是一個寬泛意義的概念,包括財務效益類的定量指標和服務類的定性指標等數十個影響因素,考慮到實證分析的可行性,本文借鑒楊家才[35]的評價體系,從眾多指標中合成可以量化的盈利能力和風險管控能力兩個測量指標,從兩個方面綜合評價商業銀行在行業內的競爭力。本文采用因子分析法將初始變量合并為盈利因子和風險因子,并把其因子得分分別作為商業銀行盈利能力和風險管控能力的指標變量。
首先,影響國內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的因素有很多,同時需要考慮到數據的可得性,本著科學性、代表性、可操作性的原則,本文選用季末銀行總資產(captal)、存款總額(saving)、貸款總額(load)、加權風險總資產(risk)、資本利潤率(captal1)、資本充足率(captal2)、單一客戶貸款比重(one)、前10個客戶貸款比重(ten)和人民幣資本流動性比例(liquid)等9個與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相關的金融指標,并根據所選出的變量,對其進行KMO檢驗,KMO值為0.705,如表1所示,變量適合做因子分析。
其次,根據特征值大于1的原則,可以保留兩個因子,其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如表1所示,按照因子得分將9個變量劃分為兩組,分別形成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的兩個指標,即盈利因子和風險因子,如表2所示。

表1 旋轉后的因子載荷矩陣

表2 盈利因子和風險因子的合成指標
2.核心解釋變量
(1)綠色信貸余額(green)。綠色信貸余額是指到會計期末尚未償還的綠色貸款,其值等于貸款總額扣除已償還的銀行貸款,余額越大說明銀行在借中的綠色貸款金額越大,故而本文以各商業銀行綠色信貸余額代表各商業銀行綠色信貸的規模。
(2)不良貸款率(nplr)。不良貸款率是衡量銀行資產質量的最重要指標,能直觀展現商業銀行的風險大小。不良貸款率高,可能無法收回的貸款占總貸款的比例越大,商業銀行承擔的風險越大,其計算公式為不良貸款率=(次級類貸款+可疑類貸款+損失類貸款)/各項貸款×100%。
3.其他控制變量
(1)金融機構信貸來源總額(total)。金融機構信貸來源總額是企業或居民向商業銀行和非銀行金融機構可借入的資金量。商業銀行作為國家金融市場的主體,是資金鏈的重要一環,其擁有資金的平穩度尤為重要,其值越大,說明商業銀行的資金越雄厚。
(2)銀行家信心指數(banker)。銀行家信心指數為銀行家問卷調查中判斷本季經濟形勢“正常”的銀行家占比與“預期正常”占比的算術平均數,是由中國人民銀行調查統計司和國家統計局服務業調查中心雙方共同負責編制調查問卷、制定調查方案和指標體系、確定計算方法的,反映了銀行家對未來經濟走勢的判斷和對宏觀經濟的信心,可作為銀行部門對宏觀政策調控的反應指標。
(3)企業商品價格指數(CGPI)。企業商品價格指數反映國內企業之間的物質商品集中交易價格變動情況的,能夠較為全面地測度出通貨膨脹水平,并且用于反映經濟波動的綜合價格指數。CGPI的調查統計制度是經由國家統計局批準、而后中國人民銀行建立并組織實施,可用于判斷物價形勢和監測宏觀經濟,為中國人民銀行制定、調整貨幣政策提供了全面、及時反映中國幣值穩定狀況的價格指數指標。
(4)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Shibor)。上海銀行間同業拆放利率是銀行間進行短期的相互借貸所適用的利率,是由中國人民銀行成立Shibor工作小組來確定和調整報價銀行團成員、監督和管理Shibor運行、規范報價行與指定發布人行為的,它是發達貨幣市場上最基本和最核心的利率。一般來說,流動性強,利率就低;流動性差,利率就高。
(5)M2與GDP的比值(mp)。M2與GDP的比值是指廣義貨幣(M2)與國內生產總值(GDP)之比,是衡量金融深化的一個常用指標,其比值越大,則表明經濟貨幣化程度越高。該比值會受到企業留利水平、資本市場的發達程度和企業資金利用水平的影響,可用于描述企業生產狀態。M2與GDP的比值實際衡量的是在經濟交易中以貨幣為媒介交易的比重。
本文的數據涉及截面和時間兩個維度的信息,構建模型過程中,一要考慮截面數據間個體的差異,二要反映出數據在時間方面存在某種一致性,更適宜選擇面板數據相關的計量分析方法。在分析過程中,本文采用時間維度較長、商業銀行數量較少的長面板數據。由于截面數據相對于時間數據較少,可能存在固定效應問題,此時要加入個體虛擬變量(即最小二乘虛擬變量估計,LSDV)。另外,可通過加上時間趨勢項來控制時間效應(由于T較大,如果采用時間虛擬變量,將會損失大量自由度)。對于長面板數據,時間維度上能夠提供足夠的信息量,故可放松誤差項存在自相關的假定,考慮可能存在異方差和自相關的假定。為處理較為復雜的面板誤差結構,需要檢驗模型結果對計量方法是否敏感,可以選擇多種方法進行對比分析,本文使用可行的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和面板校正標準誤(PCSE)兩種,目的是強化回歸估計的有效性和穩健性,增加參數估計的準確性和解釋力度,進一步檢驗實證模型構建過程的合理性,從而能夠更加精確地反映綠色信貸對銀行核心競爭力的影響效應。由于可行的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和面板校正標準誤(PCSE)對誤差項的協方差矩陣采用不同的處理方法,本文同時運用以上兩種方法進行估計可以用來檢驗回歸結果對估計方法是否敏感,倘若兩種方法的估計結果趨近于基本一致,則說明模型的穩健性良好。
基于以上闡述的假設模型和面板數據,運用可行的廣義最小二乘法(FGLS)和面板校正標準誤(PCSE)兩種方法對本文的研究假設進行實證檢驗。將各商業銀行的盈利因子和風險因子分別作為因變量,用LSDV和PCSE以及FGLS三種方法依次對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綠色信貸對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產生的影響效應,為了考慮時間效應,生成時間趨勢變量t。
首先,采用LSDV估計雙向效應模型,回歸結果如表3所示。從表3可以看出,商業銀行虛擬變量顯著,即存在固定效應,應允許每個商業銀行擁有自己的截距項,還可以觀察到盈利因子的時間效應顯著,但風險因子的時間效應并不顯著。由于此時的標準誤并沒有考慮可能存在的組間異方差和組間同期相關,為此,使用面板校正標準誤PCSE進行估計。結果表明,估計系數并未發生改變,但面板校正標準誤差更小。

表3 綠色信貸與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的估計結果
注:括號內為t統計量值,***、**和*分別表示估計系數在1%、5%和10%顯著性水平上顯著。下表同。
其次,考慮到面板數據的復雜性,可能存在組間異方差和組間同期相關,因而還需要進一步討論是否存在組間異方差、組內自相關、組間同期相關,并通過相應檢驗p值的顯著性得出存在組間異方差和組間同期相關,需要采用FGLS和全面FGLS,回歸結果如表4所示。從表4可以發現,兩種方法所得的估計結果基本一致。

表4 綠色信貸與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FGLS估計結果
模型1的回歸結果表明,綠色信貸余額對商業銀行盈利因子的影響顯著為正,這說明政府大力支持綠色信貸的政策會間接遏制企業的不環保生產,限制了商業銀行向“三高”企業借貸的行為,直接增加商業銀行的綠色信貸,實現商業銀行信貸業務逐漸綠化的過程,如此,不僅能提高商業銀行的社會地位,更能通過增加貸款提高銀行的經營利潤,增強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由此,驗證了假設1成立。
在綠色信貸領域,綠色信貸作為綠色金融實施的重要一環,商業銀行結合中國國情相繼出臺了多種創新型信貸產品,吸引了眾多綠色產業的加入,使得綠色信貸規模大幅提升。在企業管理領域來看,銀行履行社會責任將環境可行性評估納入發放企業貸款的審核標準之中,停止向高耗能、高污染項目和嚴重環境違法企業提供貸款,切斷其資金供應鏈條,迫使企業進行轉型升級,同時,對外開展綠色信貸,在環境保護、循環經濟和節能減排的技術改造等領域增強銀行信貸的支持力度,為符合條件的循環經濟項目、節能減排項目優先提供有效的融資服務,不僅增加了商業銀行的綠色信貸,還將有利于使環境經濟政策目標從致力于對治理環境污染的低級階段轉向以預防為主的較高階段,這種預防性體現在,避免了“企業貸款投資在前,污染環境在后”的現象。國內尚處于探索起步階段,大多數的綠色信貸是以政策為導向設立提出的,主要致力于水利工程、低碳減排、節能環保等大型項目為主,確保了綠色信貸能夠為商業銀行帶來一份長期穩定的經濟收益。
在模型2中,采用LSDV 和PCSE兩種方法估計顯示綠色信貸余額與商業銀行風險因子在5%水平上顯著負相關,說明商業銀行開展綠色信貸能有效控制風險。但考慮到數據存在組間異方差和組間同期相關后采用FGLS估計,結果卻顯示,綠色信貸余額與商業銀行風險因子在10%水平上顯著正相關,這說明企業等生產部門進行綠色借貸,資金量大,一旦產生違約行為,商業銀行需要承擔的風險勢必會成倍增加,但表4中兩種方法中對數綠色信貸余額的系數大約穩定在0.01,即說明商業銀行綠色信貸余額每增加1%時,對應的銀行風險僅會增加0.01%,由此可見,實行綠色金融政策之后,增加綠色信貸交易量,將會有效控制銀行風險,有效提高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由此,驗證了假設2成立。
從宏觀上看,政府針對性地出臺綠色信貸的相關政策將會提高企業的積極責任,也稱作自發責任,是指企業自主自愿的、非法律要求的、非強制性的,僅僅取決于企業自身在從事該生產活動時的意愿和自由意志,從而使企業在防污、治污的觀念上由被動執行變為主動響應,不斷提高企業的環保意識,日益增強企業的社會責任感,這樣可以從源頭上大大降低商業銀行貸款風險,同時也兼顧了環境效益與社會效益,并最終實現商業銀行自身的競爭力。
從微觀上看,商業銀行積極的實踐綠色信貸,這種做法必不可缺的兩大動因即大環境產生的隱性推動和企業自身的主動因素。企業可以看作是“有生命的”,而長壽的生命型企業實際為生存而管理,其第一目標是長遠存在并開發潛能,而這個第一目標的實現必須有賴于企業與社會建立起的良好關系。商業銀行作為一種另類的“企業”,主動地實踐綠色信貸的社會責任,把環境社會責任同自身經濟利益聯系在一起,在經營決策的過程中考量環境成本,運用綠色信貸手段促使企業加大減排、治理污染的力度,并且有效引導、鼓勵新型綠色環保企業的運作,可以從源頭上切斷高耗能、高污染行業無序發展和盲目擴張的主要經濟來源,遏制其投資沖動,并為企業提供穩定長遠的可持續發展策略,降低企業貸款違約的風險,從而提升商業銀行在行業內的競爭力。
從模型1和模型2對比來看,若商業銀行增加綠色信貸其獲得的額外盈利將遠比承擔的風險多,商業銀行會跟隨政策實施綠色金融。
上文研究表明,綠色信貸能夠提高商業銀行盈利能力并有效管控其貸款違約風險。在這一研究過程中,可以就盈利因子與風險因子對綠色信貸的影響進行更深一步的分析闡述。
通過上文的驗證,說明存在組間異方差和組間同期相關,為了說明盈利因子對商業銀行綠色信貸的影響,分別使用FGLS和全面FGLS兩種方法進行估計,結果如表5所示。從表5可以看出,無論是否加入控制變量,或更換估計方法,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中的盈利因子都對綠色信貸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力度基本一致且較為緩慢,這就意味著大多數的綠色信貸是以政策為導向設立提出的,主要致力于水利工程、低碳減排、節能環保等大型項目,致使目前國內的綠色信貸具有周期長、貸款量大的特性,商業銀行在獲益的情形下,將逐步擴大其綠色信貸的規模,不會一次冒進、突發性地大量借貸,進而實現競爭力的二次強化。

表5 盈利因子對綠色信貸的影響分析
風險因子對綠色信貸的影響估計結果如表6所示。從表6可以看出,更換模型變量和估計方法,依舊沒有改變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中的風險因子對綠色信貸具有顯著的負向影響,說明當商業銀行管控風險能力下降、需要面臨承擔較大風險時,相應地向企業提供的綠色貸款授信額度也會減少,因為雖然綠色信貸的違約率相對較低,但資金量巨大,一旦出現違約,銀行的損失將極其慘重,在高風險時期商業銀行發放綠色貸款的積極性也相對較低。擁有雄厚競爭力的商業銀行,也將具有較高風險管控能力,故而會繼續擴大其綠色信貸規模,實現競爭力的再度升華。

表6 風險因子對綠色信貸的影響分析
綜上所述,從盈利因子和風險因子兩個角度來看,競爭力強的商業銀行均會將綠色信貸作為未來可持續發展的選擇,增加綠色信貸額度,達到“競爭力”與“綠化度”強強聯合、相互促進的良性循環。由此,驗證了假設3成立。
研究結果表明,綠色信貸在銀行業競爭中的主要影響表現為提高銀行利潤,部分控制風險,但不能完全消除風險,說明綠色金融在國內實施時間尚短,政策不健全,制度不夠完善,監管體系還未完全形成。健全國內綠色信貸體制的發展道路是艱巨而漫長的,還需要各方的不懈努力。
從中國目前政策方向來看,政府雖然對綠色發展非常重視,推行了節能減排工作責任制、問責制等,但對金融部門支持節能減排項目后,相應出現的可發性風險,缺乏與之對應的財政貼息等補償政策;對執行國家環境保護政策較好的企業也尚未出臺針對性、可操作性較強的經濟扶持政策,這樣一來,不僅不能有效地吸引污染物排放未達標企業加大環保投入,更加難以充分調動商業銀行加大對轄區環保節能項目資金投入的積極性,導致宏觀表現為綠色信貸比率依舊較低。政府部門應該采用多重政策結合的方式,以直接補貼和貼息補貼等為代表的財政和金融政策方式,增加商業銀行及企業的經濟利潤;以表彰優秀商業銀行及企業為代表的社會輿論效應,提升商業銀行和企業的行業競爭力和影響力,支持商業銀行和企業攜手共同發展綠色信貸。
企業只有充分全面地提供包括二氧化碳及各種污染物排放量在內的有效數據作為企業環境信息的依據,商業銀行才能由此判斷企業是否正在進行綠色生產活動及其生產線綠化程度。這就意味著只有提供了有效的環境信息,才足以用在資本市場作為參考,便于將更多的資金調配給予綠色企業,相對減少投資到污染性企業之中。強制性環境信息披露可以幫助提高企業的社會責任意識,從而間接起到推動綠色投資的目的。目前,中國大陸的深交所、上交所已經出臺了不少有關ESG 信息披露方面的通知或指引文件,但對許多上市企業來說還是以自愿披露的方式為主,所以導致實際上真正披露環境信息的上市企業僅達20%左右。在不久的將來,國內必然會通過修訂相關的法律法規,逐步建立起信息披露的完整體系,強制要求上市公司和發行債券的企業公開環境信息。通過相關規定的確立,可以提供披露的內容及模板作為參考,明確相關信息,突出強調主要污染排放指標,按照類別細化并定量、定期分別公開數據內容。商業銀行可根據諸多方面透明化的數據分析給予該企業的綠色貸款授信額度,將有效地降低其信貸風險,從而有效地提高商業銀行的利潤水平,進而企業和商業銀行間將自發地形成一個良性的綠色信貸機制。
綠色信貸是道德責任和法律義務的統一體,道德責任和法律義務二者統一存在于銀行綠色信貸的社會責任范疇之下,共同構成了一個完整的銀行綠色信貸社會責任體系。既包括了銀行按照社會公眾的期望,以較高的道德標準履行與維護社會環境利益之責任,也包括法律所規定的銀行必須承擔的維護與增進社會環境利益之義務。銀行按照相關法律法規制定的標準預防和治理環境污染,這是銀行應該履行的法律義務;而銀行比照環境保護相關法律法規的要求,選用更為嚴格的標準來預防和治理環境污染,充分體現了銀行的道德責任。中國在2013年發生突發環境事件共712 起,近幾年這一數據呈持續增長趨勢。經過調查發現,絕大多數的環境事故都出現在中小型企業,這是因為一旦出現事故,企業便直接宣告倒閉,如此一來企業責任人將不再需要支付環境修復的成本,亦無法追究其責任。在未來可采取立法的形式,在環境高風險行業(比如冶煉、采礦等行業)內可由銀行建立強制性的綠色保險制度,一旦企業出現事故,可追究銀行連帶的環境法律責任。于是,銀行將積極參與到地方政府規劃成立的專業性綠色貸款擔保機構,共同出資建立一項綠色項目風險補償基金,用于補償部分綠色項目的損失并分擔風險,支持綠色擔保機構的有效運作。在雙向責任下,促使銀行在行業內有充足的競爭力,為了生存和發展下去,致力于推行綠色信貸政策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