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星

疫情以來,以“新投資、新消費、新模式、新業態”為主要特點的數字經濟已經成為推動我國經濟社會平穩發展的重要力量。根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20年第一季度,我國國內生產總值同比下降6.8%,而數字經濟領域呈現出較好的發展勢頭,成為保就業、保民生、保市場主體的蓄水池和保產業鏈供應鏈穩定、保基層運轉的節拍器。第一季度,電子元件、集成電路產量同比增長16%和13.1%,信息傳輸、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增加值同比增長13.2%,電子商務服務投資同比增長39.6%。3月份,計算機、通信和其他電子設備制造業增加值同比增長9.9%。在經受住了疫情帶來的壓力測試之后,我國數字經濟進入了提速換代的新階段,亟待通過打造數據、技術、產業、商業、制度五個閉環,構建數字經濟新型生產關系,進一步激發數字生產力的發展活力。
數字經濟領域出現積極變化
疫情對于數字經濟的影響從需求側和消費端開始,逐步傳遞到供給側、投資端和出口端,并進一步推動了數字技術在政府治理中的應用。總體而言,雖然疫情短期內對宏觀經濟帶來了極大的負面影響,但是數字消費、數字投資、數字產品供給、數字治理等各個領域均產生了積極的變化。
數字消費穩中有進。在社會消費整體萎靡的情況下,數字消費較為平穩,大量用戶從線下消費轉向線上消費,數字消費的領域得到進一步拓展。2020年3月,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累計增長-19%,網上零售額累計增長-0.8%,實物商品網上零售額累計增長59%。電子商務、網絡游戲等行業類、生活類數字消費基本穩定,在線醫療、在線教育、在線辦公等公共服務平臺、信息消費支撐平臺在線用戶激增,為新模式新業態積累了線上客戶流量,培育了新的消費亮點。
數字投資迎來新一輪爆發期。疫情加速了數字經濟投資的進程,特別是新型數字基礎設施率先進入投資快車道。第一季度,在科技股和創業板的帶動下,我國股票市場交易活躍,成交額增長46.7%,為科技企業的發展注入了較強的流動性。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3月4日召開會議提出,要加快5G網絡、數據中心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進度。4月20日,國家發改委在新聞發布會上首次明確“新基建”范圍,并從頂層設計、政策環境、項目建設、統籌協調四個方面對下一步工作做了明確部署。
要素供給呈現共享化和普及化特征。疫情期間,數據、數字技術、勞動力等生產要素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范圍內實現了共享復用。據公開報道,疫情期間,國家信息中心已攜手騰訊、華為、高德地圖等單位,啟動了“數據長城”計劃,推動政企數據的大融合和創新應用。釘釘、騰訊會議等免費開放線上辦公平臺,阿里云共享AI算力助力藥物疫苗研發,騰訊疫情模塊面向全球開源。工廠、生鮮配送等領域出現共享員工、跨界員工等新模式,推動勞動力供需結構在一定的時空范圍內實現平衡。工業互聯網為停產斷供組織提供柔性轉產和產能共享,推動生產資源優化配置。
數字治理的成效在治疫實踐中得到充分驗證。數字技術在疫情期間成為提升政府治理能力的硬核力量,也將智慧城市概念再一次拉回了公眾的視線。5G、人工智能、云計算等數字技術為實現遠程醫療、構建疫情分布地圖、引導復工復崗返程人流、加強高危人員管理等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撐。工信部及大型企業搭建的生產物資調度平臺為重點防護物資的原材料供應、生產調度、物流配送、供需對接發揮了關鍵作用。傳統智慧城市的建設思路和模式在疫情中得到了充分反思,基于業務流程并富有人性化的智慧城市建設理念成為新的共識。
閉環效應推動我國數字經濟換代發展
仔細分析數字消費、數字投資、數字產品供給、數字治理等領域出現的新變化,可以發現我國的數字經濟已進入換代發展的新階段,主要特征是數字技術與工業、教育、醫療等具體行業領域的深度融合和應用場景開發。縱觀我國數字經濟的發展進程,可以發現數字經濟的發展演進史也是數字經濟閉環逐步形成的歷史。
我國數字經濟以十年為周期換代發展。從互聯網產業和融合產業的角度看,中國的數字經濟最早可以追溯到20世紀90年代。21世紀的前十年,BAT(百度、阿里、騰訊)強勢崛起,流量經濟、增量經濟為互聯網巨頭帶來豐厚的收益和資本回報,零售行業的數字化轉型正式開啟。第二個十年,隨著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TMD(頭條、美團、滴滴)異軍突起,共享經濟、網紅經濟等新模式新業態紛紛涌現,數字經濟的供給結構和消費結構均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進入21世紀的第三個十年,產業互聯網從互聯網巨頭的業務模式探索正式上升到國家政策的高度,并被賦予了賦能傳統產業和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的戰略使命。
數字經濟閉環體系在換代發展中逐步構建。在我國數字經濟的演進中,技術、產業、商業在一次次的試錯中逐步形成自成一體的小閉環,數據也在相對寬松的制度環境中形成了與我國數字經濟發展相適應的數據閉環。從技術層面來看,我國在5G、云計算、區塊鏈、電子支付等領域達到國際一流水平。以邊緣層、laas層等基礎設施層的特定技術優勢為依托,以Pass、Sass等平臺層和應用層的技術集成創新為手段,數字技術為我國數字經濟的創新發展提供了系統的技術保障能力。從產業層面來看,國內相對完整的產業鏈、供應鏈為數字技術提供了廣泛的應用空間和試驗場所,并通過個性化定制、柔性化生產等新模式將數字經濟產業上下游打造為完整的價值鏈閉環生態。從商業模式來看,我國消費互聯網已經在用戶選擇、購買、消費信貸、支付、評價、售后等各個環節做到了極致并形成了商業閉環。從數據層面來看,我國不但形成了較為完整的數據供應鏈,而且已在數據采集標注、肘序數據庫管理、BI商業智能處理、A1分析、數據應用、新數據生成等各環節形成了數據閉環體系,數據質量和數據應用能力顯著提升。
制度閉環成為推動數字經濟大閉環最終實現的關鍵力量。當前,涵蓋數字經濟產業政策、數據法規、平臺競爭規范等領域的制度閉環逐步完善,成為推動數字經濟大閉環形成的關鍵一環。在產業政策方面,2020年,國家發改委、中央網信辦等兩部門聯合發布了《關于推進“上云用數賦智”行動培育新經濟發展實施方案》的通知。此外,全國多個省市已出臺數字經濟發展的專項規劃。總體而言,隨著數字經濟專項政策、法規和標準的逐步完善,結合我國的要素市場化改革、財政預算績效管理改革、投融資體制改革等一系列改革措施的陸續推進,有利于數字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制度閉環正在形成。
閉環效應幫助數字經濟在疫情期間交出亮眼成績單。閉環效應對于數字經濟發展的影響,不僅體現在規模層面,更體現在發展質量層面。疫情期間,我國數字經濟創造了顯著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與傳統動能相比,我國數字經濟經過多年的實踐和探索,已經形成了較為完整的閉環體系,并孕育出了要素充分流動、業態接續發展的內生動力機制。這種機制充分吸收了我國在數據、技術、產業、商業和制度等方面的優勢,并通過一個個小閉環的打造,最終實現了數字經濟的大閉環。
以閉環思維牢牢把握數字經濟發展新航向
在走過了消費互聯網的紅利期后,中國的數字經濟迎來了產業互聯網新時代。產業互聯網帶能給我們多大的驚喜,將取決于我們在多大程度上能放大國家制度優勢和市場優勢,打造中國主導的數字經濟發展閉環。具體而言,可以從完善我國數字經濟閉環主體結構、推進閉環薄弱環節建設、提高閉環的韌性和彈性等三方面著手,逐步健全數字經濟換代發展的內生動力機制。
構建數字經濟協同治理體系,完善閉環構建的主體結構。通過打造數字化企業、數字化產業鏈和數字化生態等方式,將各級政府、互聯網平臺公司、軟件公司、實體企業、金融機構、研究機構、服務機構、用戶等主體納入數字經濟協同治理主體范疇。以產業互聯網為依托,以保證社會福利和商業利潤的最大化為原則,為數字經濟各方主體提供博弈場域,優化多邊市場治理秩序。
堅持問題導向和應用導向,系統推進閉環薄弱環節建設。科學研判閉環中的各個堵點并定向爆破,暢通要素循環流通。在數據閉環中,加快數字孿生技術研發和場景應用,推進新型數字基礎設施建設進程,推動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數據流通,實現實體經濟在虛擬世界的完全映射。在技術閉環中,通過產業互聯網平臺力量,統籌運用各方資源,推動基礎軟件、應用軟件的協同發展,加快數字經濟核心技術研發,促進技術研發和商業化應用的有機結合。在產業閉環中,充分考慮中國產業鏈完整的比較優勢,以提升產業鏈整體數字化水平為切人點,逐步實現鏈上企業梯度數字化轉型。在商業閉環中,重點探索基于大數據信用的金融產品開發,在滿足中小企業融資需求和把控金融風險方面建立一種平衡機制,利用物聯網、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有效規避金融企業的市場風險、信用風險、流動性風險和操作性風險。
高效運用政策工具包,提升閉環的韌性和彈性。進一步加強政策協同,提高數字經濟政策制定、政策執行和政策評估的的協同度。短期來看,靈活實施相機抉擇的財政政策及貨幣政策,統籌運用示范試點、專項工程、政府采購、消費券、稅收減免、普惠性貨幣政策工具等政策措施,促進數字消費,擴大數字投資,暢通數字經濟閉環體系,幫助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方式渡過難關,提高核心競爭力和可持續發展能力。長期來看,把握包容審慎和大膽創新的原則,在數字貨幣、數字稅等領域謀篇布局,做好政策儲備,致力于打造全球數字經濟閉環體系。通過各種長短期政策相結合的方式,加快我國數字經濟的換代發展,推動我國經濟社會全方位轉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