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源
【摘 要】二人臺源自勞動人民的日常生活,具有濃厚的民間文化氣息。通過走西口逃荒的難民流傳到內蒙古西部,又吸收了蒙古族歌曲元素從而逐漸成長起來。走西口帶動了民間藝術的融合,促進了蒙漢音樂文化的交流,孕育了集民歌、器樂、曲藝、舞蹈于一體的二人臺地方戲。以呼和浩特為界,二人臺的風格流派有著東西路之分,本文的論述對象是盛行在內蒙古西部與山西北部的一支西路二人臺。
【關鍵字】走西口;二人臺;小戲
中圖分類號:J825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13-0026-02
一、人口遷徙之走西口
歷史上的“走西口”也稱作“跑口外”,是指山西、陜西等地的貧苦人民前往長城以外的內蒙古草原墾荒、經商的移民活動,可以說“走西口”是一部辛酸的移民史,也是一部艱難的創業史。一批又一批的移民背井離鄉北上口外,艱苦創業、謀求生存,于此同時也逐漸開發了內蒙古地區。
(一)走西口的原因和時間
走西口是中國近代史上最著名的五次人口遷徙事件之一,從明朝中期至民國初年四百余年的歷史長河中,無數山西人、陜西人、河北人背井離鄉,邁上了走西口之路,大部分是以謀生為目的的自發性、非官方行為。占移民比例極高的是山西移民,這是由于山西北部土地貧瘠,自然災害頻發,極度惡劣的生存環境迫使晉北人民不得已離開家鄉,到口外謀生。“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的山西舊時民謠也充分說明了走西口的人多是因自然災害而無法生存的貧苦人民,每遇天災,人們被迫流離失所,奔赴口外謀生。
口外的內蒙古地區地廣人稀,內地大批移民的到來,促進了口外農業的發展。清朝政府出于諸多方面的考量,也逐漸放寬政策,鼓勵接收移民,開墾荒地,發展農業。于是,晉、陜民眾呼朋引伴、拖家帶口前往歸化城[1]土默特、察哈爾、鄂爾多斯等地謀生。
(二)走西口的路線
民間所說“走西口”中的西口一般指長城北的口外, 趙宋光老師在《中國二人臺藝術通典》的序言中對走西口的路線有過這樣的介紹:其中一支是從晉西北的河曲、保德出長城而去,徒步穿過準格爾旗,達拉特旗,渡過黃河到達包頭;西邊的一支是從陜北的府谷、榆林出長城而去,步行向上而靠西;東邊的一支是從雁北的朔州、山陰鄧縣出長城而去。作為移民主體,山西人走西口的大致路線推斷為:一條是向西,經過殺虎口出關,進入內蒙古地界;一條是向東,路過大同,徒經張家口出關后來到口外。
二、走西口與二人臺
人口流動刺激了經濟的發展,促進了文化的傳播。走西口移民遷徙活動極大地促進了內蒙古中西部地區與內地的交流聯系,開辟了中原腹地與蒙古草原的經濟和文化通道,帶動了北部地區的繁榮和發展。因來自山西的移民數量占極大比例,使得晉文化在內蒙古地區得到了廣泛傳播。在蒙漢人民生產生活的交往中,陜北信天游、晉北山曲兒、內蒙古綏遠地區爬山調相互融合,二人臺應運而生。在晉北、陜北、河北以及內蒙西部廣為傳唱的地方小戲二人臺是這個時代鮮活的產物,屬于晉、陜、冀、蒙地方所共育的民間文化,是走西口人在漫漫路途中的心靈慰藉,是蒙漢兩族人民智慧相融的果實,是內地音樂文化與草原音樂文化交流融合的結晶。
以內蒙古呼和浩特為界,二人臺分為東西兩路:東路二人臺主要流傳于內蒙古烏蘭察布市、山西大同市、河北張家口市,西路二人臺主要流傳于內蒙古呼和浩特市、陜西榆林市、山西忻州市。走西口的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內蒙古呼和浩特市成了一個五方雜處的蒙漢聚集地區,二人臺風格流派大抵便是以此為界而劃分的,這也符合走西口的遷徙路線。當然,一種民間藝術的形成流派不能簡單地以行政區域來劃分,它融入了當地的民俗和民風,承載著地方積年的文化底蘊,極具鮮明的個性色彩。西路二人臺唱腔婉轉悠揚,也多變化,節奏顯得拖沓緩慢;東路二人臺唱腔嘹亮高昂,變化較少,節奏緊湊。從音樂本體、唱腔結構、方言特點等方面來看也有著明顯的異同之處。
可以肯定地說,沒有走西口就不會產生二人臺,二人臺的形成和發展伴隨著走西口的移民遷徙歷史。二人臺的創造者多是背井離鄉,最后生活在口外的社會底層勞動人群。走西口反映了一個時代寫照,體現了一種文化現象,造就了經久不衰的民間曲藝二人臺。
三、晉蒙兩地二人臺的音樂特征
流傳于晉蒙地區的二人臺是極具地域文化底蘊的地方性小戲,因表演多是一旦一丑二人演唱的形式而得名“二人臺”。二人臺的傳統劇目大部分是反映舊社會的黑暗殘酷、描寫生產生活勞動、表達愛情等內容,一臺戲由兩個人對唱,是一種載歌載舞的表演形式。
(一)語言特征
走西口移民遷徙極大地促進了語言的交流和發展,在移民與原住民聚集的地區,日常生活交往中,移民學會了一些簡單的蒙語,蒙族人民也學會了很多漢話,便產生了一種特殊的地方語言——以晉西北口音為基礎的漢語,讀音和語法基本保持晉西北方言的特色,其中也汲取了蒙古語的元素,采用了大量來自蒙古語音直譯而來的詞匯。西路二人臺的演唱語言,正是經過衍化之后的晉語。
因二人臺完全用當地方言演唱,方言的前鼻音與后鼻音不分,屬于相同的音,這便造就了二人臺獨特的聲韻方式。方言中還存在一定數量的蒙古語譯詞,是蒙漢兩種語言巧妙結合的一種形式,二人臺語言獨特的表達方式便具有了多語言混合押韻的特點。
起源于田間地頭、農閑時節的這種自娛自樂型地方小戲,必然蘊含著濃郁的地方方言習性。內蒙古西部與晉西北方言的聲調與二人臺舞臺語言的聲調大體一致,而舞臺語言又與唱詞曲調緊密聯系,正是這種土味十足的方言聲調賦予二人臺別具一格的地域風格魅力。
(二)音樂元素
二人臺的唱腔和牌曲明朗優美,唱腔源自民歌曲調,由內蒙古中西部傳統民歌、晉北民歌、蒙古族民歌等演變而成;牌曲大致都是民歌基礎上的樂器化,吸收了眾多的晉劇曲牌、民間吹打樂和宗教音樂。
二人臺在發展中逐漸吸收了古牌曲和民間吹奏樂,基于一些民歌小調發展而來。傳統二人臺演奏中常用的四種樂器是笛子、四胡、揚琴 、四塊瓦[2],笛子是二人臺表演中不可或缺的一個樂器,用以烘托熱烈華麗的氛圍,通過笛子演奏的渲染既可以表現出詼諧幽默的樂曲風格,也可以傳達出低沉哀怨的情緒,充分增強表演的生活氣息;四胡是伴奏樂隊中重要的特色樂器,滑音奏法是四胡在二人臺伴奏中常用的技巧之一,此外還有揉音、打音、顫音等,產生了悠揚粗獷的獨特音色;揚琴雖是最晚加入伴奏樂隊,但自加入后便發揮了無可替代的重要作用,通常采用八度襯音、八度雙音的手法演奏;四塊瓦是二人臺音樂中的打擊樂器,最大的特點是它能跟隨主旋律進行而不影響其他聲部,既能伴奏又有領奏指揮的作用,可以有效地調動樂隊情緒,使得樂器演奏更加細膩生動。這都是二人臺演奏的精彩之處,集吹、拉、彈、打四種演奏形式于一體,鮮明地烘托出二人臺獨特的藝術風格。
二人臺吸收了民間社火、秧歌、高蹺、耍獅子等民間舞蹈藝術,其故事題材和戲曲內容有很強的敘事性。按表演形式大致分為“硬碼戲”“帶鞭戲”和對唱三類,硬碼戲突出表演者的唱功和做功,需要有良好的嗓音條件做支撐;帶鞭戲注重舞蹈表演,有轉手絹、舞扇子、打霸王鞭等豐富的技巧展示;對唱則是由二人輪流交替演唱。
不同時代背景下都有專屬的文化烙印,折射出獨特的文化內涵與民族情感。走西口的時代已然成為過去,二人臺經受過時間的洗禮,是綻放在民間有著濃厚鄉土氣息的一朵奇葩,成為了勞動人民抒發內心真情實感的音樂文化符號。
參考文獻:
[1]邢野.中國二人臺藝術通典[M].內蒙古人民出版社,2005.
[2]張麗.九曲黃河萬里灘,文化孕育二人班[J].黃河之聲,2014.
[3]李瑋.走西口對蒙漢音樂文化的影響[J].藝術科技,2015.
基金項目:內蒙古師范大學2019年度研究生科研創新基金項目《走西口視野下的晉蒙二人臺小戲》,課題批準號:CXJJS19078。
作者簡介:劉 源(1994.9-),女,漢族,現就讀于內蒙古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聲樂演唱與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