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豫菜上位一個大總統

1912 年2 月12 日，也就是宣統三年的臘月二十互，養心殿里清王朝的最后一次朝見儀式正在舉行。臺上坐的是隆裕太后和3 歲的溥儀，臺下是即將成為遺老遺少的滿朝文武百官。

殿上殿下哭成一團的時刻，那個作為內閣總理大臣的袁世凱卻稱病不在現場。

3 月10 日，這個曾經的滿清重臣，成了民國的臨時大總統。第二年的10 月6 日，這個人被國會任命為中華民國正式大總統。

袁世凱的上位，如果從最開始的那個源頭追溯，就是一碗腐乳肉。

袁世凱是河南項城人。他的姐姐，是毛昶熙的兒媳婦。毛昶熙何許人也？在慈禧當權的年代，他是慈禧太后信任的朝廷重臣，曾任兵部尚書、代理總理衙門。

據呂世范先生所著的《河南特色飲食文化》一書記載，毛昶熙的老家在河南武陟縣木欒店毛家灣。少年時的袁世凱曾在木欒店讀書，也曾受過毛昶熙的指教。毛昶熙有一個家廚名叫王士忠，能做一手叫絕的腐乳肉。

上好的帶皮互花肉用沸水焯過，刮凈皮面。另起湯鍋放入清水，下八角、蔥姜蒜，待水開后放入互花肉煮至六七成熟時撈出切成大厚片。然后以玫瑰腐乳、白糖、料酒、精鹽調成濃汁與肉片拌勻，皮朝下擺入扣碗，放入八角大料上籠蒸至爛熟。出鍋后反扣盤內，澆入原汁勾芡的薄湯，觀之色澤鮮艷明亮，聞之腐乳特有的香味濃郁誘人，食之肉軟糯鮮香肥而不膩。

這道菜也是慈禧太后的最愛，隔段時間，都要叫毛昶熙進宮獻“燒尾”。但毛昶熙死后，王士忠回老家武陟，慈禧太后就吃不到這么正宗的腐乳肉了。

這時候的袁世凱，已經投入到李鴻章的門生吳長慶手下討生活。因為在朝鮮制兵有方，頗得李鴻章欣賞。一日閑談時，李鴻章講到太后的煩惱，京城竟無一人能夠做出滿足太后口味的腐乳肉來。袁世凱當即表態，只需準自己一個月的假，定能找到當年的那個廚子。

袁世凱回老家找到姐姐，讓姐姐幫她尋人，并允諾事成后幫姐姐修貞節牌坊。姐姐帶著他在當地打聽，果然找到了王士忠。名廚進京，麻溜地做好一道腐乳肉，當這道心心念念出神入化的腐乳肉擺到慈禧面前時，老佛爺的驚喜，可想而知。

心滿意足之后，慈禧對身邊的李鴻章說：“這孩子怪招人疼的，又是毛家內親，現在洋槍洋炮練新軍，不正用人嗎？”

于是，一道腐乳肉，讓原本名不見經傳的袁世凱成了中國第一支現代軍隊的統領，當了北洋總督，后來又成了內閣總理大臣，直至后來的民國大總統。

宏大的敘事落在了杯盤碗盞這樣的細節里，歷史就是如此的吊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