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重癥病房的黎明

張梓望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我多次請戰，終于在2月中旬來到武漢。我和同事羅斌豪、徐昊進入深夜的重癥病房。當武漢整座城市陷入沉睡時，這里卻并不平靜。

在這里，我們記錄下了醫護人員的徹夜守護。

凌晨2點，我們穿上防護服進入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重癥監護室（ICU）。作為一名跑醫療線的記者，我進過很多次ICU，但剛開門踏入這里的ICU，迎面而來的是一種壓抑感。20張病床上躺滿了新冠肺炎危重癥患者，監護儀的聲音此起彼伏。雖說已是深夜，穿著厚厚防護服的醫護人員卻依然忙碌，他們的每一秒，都在與死神賽跑，這里的病人，需要他們的全天候守護。

如何用鏡頭記錄下這一份徹夜堅守，我在病房里來回走動，尋找角度和瞬間。最終發現，這里的ICU與別處的不同，便是這一整排床頭擺滿了復雜儀器的病床，還有床旁那一排穿著厚厚防護服看護病人的醫護。于是，我向醫護人員借了一把椅子，把相機舉過頭頂，按下了連拍快門，便有了那張《徹夜守護》的照片。

在這里，我們記錄下了醫護人員的艱辛。

24小時輪班，是醫護人員的常態，但穿著厚厚防護服值深夜班，對絕大部分醫護來說，此前肯定從沒經歷過。據醫護人員介紹，最難熬的，是凌晨4點到清晨8點的深夜班。

3月1日清晨5點49分，漢口醫院重癥病區，忙碌了一個半小時后，穿著厚厚防護服的廣東護士終于能坐下了小憩。如何直觀地用鏡頭記錄下這份艱辛，我選擇用廣角，把三位值班護士放松地靠在椅子上休息的場景放置在照片左方，右邊放置空蕩蕩的走廊，交代環境，用以表現他們即使小憩，依然要保持警惕，時刻守護著這走廊上一個個房間內，那一個個新冠肺炎患者。

在這里，我們記錄下了患病夫妻的相濡以沫。

武漢漢口醫院重癥病區，74歲的張芳（化名）與77歲的老伴湯桂生（化名）住在同一層。結婚52年，他們一起走過了大大小小的坎，這一次的疫情難關，也牽手一起過。

每天一大早，張芳第一件事就是到老伴的床邊來看他，跟他聊天。一日三餐給他喂飯，擦嘴。每天深夜，為他蓋好被子、掖好被角才回去。經過這次，兩個人的感情更好了。“當時看上他，是因為他老實本分，不會耍滑頭?！睆埌⑵耪f，找對象就要找“對你好的”，面罩吸氧的阿叔也忍不住接話—“能夠過日子的”。

日子很難，但幸好有你。

我用鏡頭抓取了張奶奶與老伴互相對視的一瞬間，定格屬于他們的這份相濡以沫，床頭燈剛好為他們倆打上了一個柔美的輪廓光。

新的一天來臨。早上8點，陽光穿過武漢協和醫院西院區的病房窗戶，打在患者的臉上。他坐起身，閉上眼睛，感受著溫暖。

不是每個人都能迎來新的黎明，但每個人都在努力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