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校服務學習的現狀及未來趨勢

陳志忠， 魏宿玢

(1.江西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2.江西青年職業學院，江西 南昌 330030)

美國高校服務學習一直被認為是撬動美國傳統高等教育變革的重要因素之一，從目前的發展態勢來看，也在一定程度上達到了變革美國高等教育的目的。美國高校服務學習的內涵有三種解讀：作為一種哲學理念的服務學習、作為項目的服務學習和作為一種教學法的服務學習[1]。筆者對美國高校服務學習的主流形式，即作為融入課程的一種教學法的服務學習進行了澄清。同時，對美國高校服務學習的未來趨勢進行了展望。

一、美國高校服務學習的現狀

美國高校服務學習以往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形成了三種范式：一是服務學習的形成階段，滿足社區需要的社區參與型；二是服務學習補充課程階段:學習為輔的社區參與型；三是服務學習整合課程階段:強調學習與服務并重的理想的綜合型。第三種范式也是美國目前的主流范式。

服務學習令人困惑的一面是既強調學生的學習目標又強調對社區的服務效果，鮑勃·西格蒙對服務學習對這兩個目標強調的相對強弱做了一個分類[2]，如表1。

在西格蒙分類的基礎上，福柯(Furco)把服務學習和幾個類似的概念作了一個區分。服務學習既不同于志愿者服務和社區服務，也不同于田野調查和專業實習，服務學習實現了服務者和被服務者的互惠共贏，強調服務與學習并重。根據服務學習的對象和服務與學習的側重程度，可以對服務學習與志愿者服務、社區服務、田野調查和專業實習進行如圖1所示的區分。

表1 鮑勃·西格蒙服務學習的分類

圖1 服務學習和一般志愿性、實踐性社會活動的關系[3]

從圖1可以看出，社區服務和志愿者服務的核心是服務，強調服務至上和社區利益擺在首位，其主要目標與其說是與課程學習有關，不如說是為了滿足社區需求。社會實踐和專業實習的核心是學生的課程學習，目的是使學生受益最大化。就服務學習而言，其關注的核心是服務與學習并重、服務者與被服務者的利益互惠。

1.服務學習的四個誤解

為了澄清服務學習的概念并且把服務學習和一般的基于社區的服務和學習的模式區分開，有必要澄清四個常見的誤解。服務學習的四個常見誤區如下所示：

首先，是術語的誤解：服務學習和學生社區服務與課外服務學習相同。服務學習不同于學生社區服務。雖然都共享“服務”這個詞，真正的服務學習有明確的學習議程。學生社區服務以學生組織輔導當地小學為例，很少涉及學習議程。相反，服務學習有意讓學生積極參與有計劃、有目的與服務經驗相關的學習。服務學習以學生社區服務融入學術課程為例，是把服務經驗作為學術學習和公民學習的課程背景。

其次，是概念的誤解：服務學習是實習的新的名稱，許多實習項目，尤其是那些參與社區服務的項目現在都把自己稱作服務學習項目，好像這兩種教學模式是一樣的。雖然實習和服務學習都讓學生參與社區來實現或者補充學生的學術學習，一般來說，實習和公民學習無關。他們為了職業發展和使學生社會化，往往對學生的公民能力發展保持緘默。它們也強調學生的收獲多于社區的收獲，然而服務學習同等地重視兩者。

再次，是同義的誤解：社區經驗等同于學習。經驗和學習不是一回事。盡管經驗是學習的必要條件，但不一定就是學習。所以我們不能認為學生參與社區的活動就自然會產生學習的結果。從社區服務經驗獲得學術或公民學習要求有目的性安排。獲得的過程在服務學習的文獻中通常叫做反思。

最后，是邊緣化的誤解：服務學習不是把社區服務加在傳統的課程上，在未變化的學術課程上嫁接服務學習的要求不是服務學習。實現服務學習作為一種教學法的全面潛力，社區經驗必須在情境中和其他有計劃的課程學習策略和資源整合起來。

2.嚴格意義上的服務學習課程的四個標準

加州州立大學蒙特雷灣分校、長灘分校等很多高校都在服務學習中融入了公民學習的緯度。所以嚴格意義上的服務學習(有時也叫做學術服務學習)包含了四個標準[4]。

與社區適切的有意義的服務：提供給社區的服務對所有利益相關者都是適切的和有意義的。

提升學術學習：與社區適切的有意義的服務不僅服務社區，而且提升學生課程的學術學習。

有目的的公民學習：與社區適切的有意義的服務不僅服務社區，提升學術課程的學術學習，而且直接的、有目的為學生多元民主社會的積極的公民參與做準備。

提供結構化反思的機會：許多在體驗教育和服務學習領域的理論家都認為反思是變革、澄清、強化和擴展具體經驗于知識的主要要素。反思幫助獲得對內容的深度理解、從更廣闊的視角理解專業、提升自我價值感和社會責任。

一門課程只有同時滿足四個條件才稱得上是學術服務學習，表2是學術服務學習和其他的基于社區的學習經驗的區別。

表2 服務學習和其他基于社區的學習經驗的區別

從表2可知，嚴格意義上的服務學習要包括社區服務、提升學術學習、有目的的公民學習和提供結構化的反思時間的所有構成要素。如果缺少任何一個要素就可能降格為社區服務、合作教育或者實習。

二、美國高校服務學習的未來趨勢

美國高校服務學習呈現兩大未來趨勢：一是跨國服務學習的出現；二是走向參與型學術，建設參與型校園。

1.跨國服務學習的出現

服務學習、國際教育和國外學習三者交互生成了國際服務學習的出現(數字4代表的區域，如圖2所示)。有學者在服務學習的基礎上，是這樣界定國際服務學習的：學生在另外一個國家的結構化的學術經驗，參與有組織的服務活動解決發現的社區需要；通過與其他人的直接交流和跨文化對話；通過反思經驗獲得對課程內容的進一步理解，更深入了解全球和跨文化的問題，更廣泛理解所在國家和學科，提升自己作為當地和全球公民的責任[5]。

圖2 服務學習生成圖

2.走向參與型學術，建設參與型校園

美國莫瑞麥克學院學者丹·布廷提出了社區參與(community engagement)的四種類型，同樣也適用于服務學習。

類型一：技術層面的服務學習。此層面的服務學習強調教學的有效性。

類型二：文化層面的服務學習。這是服務學習的關鍵點之一，即服務學習能夠培養學生的合作精神，使學生成為一個有社會責任感的人，與此同時，服務學習縫合了理論和實踐之間的脫節，改善了大學和社區的關系。

類型三：政治層面的服務學習。針對因歷史原因形成的困難群眾給予充分的權利和機會，服務學習貫徹了社會正義的世界觀，通過服務使個人與外部社會聯系起來，使得高校成為推進社會公平的重要力量。

類型四：反基礎主義(anti-foundationalism)的服務學習。反基礎主義的服務學習是培養杜威的“叉形路徑”(forked road)的思維方式之一，這樣的服務學習使學生能夠始終對“自然的”“正常的”和“基礎的”東西保持質疑的態度。

為了更好地在操作層面上區別四種類型的優點和局限性，布廷從它們各自的核心術語和焦點、可能帶來的改變和局限性進行了比較,如下表3所示。

表3 布廷劃分的社區參與的四種類型[6]

自從博耶1996提出參與型學術(scholarship of engagement)，進入21世紀的高等教育對這種挑戰作出了回應。卡內基教育促進基金會提出了新的選擇性分類作為高等教育分類的一部分，這是第一次對社區參與(community engagement)進行分類，卡內基教育促進基金會是這樣定義社區參與的，描述高等教育機構和它們更大社區(地方的、州的、國家的和全球的)的合作，在這種伙伴關系和互惠共贏的情境下對知識和資源交流的雙方都是有益處的。不像基金會的其他分類依靠國家數據，這是選擇性分類，機構通過提交描述參與社區的性質和程度的材料來自愿參與。這種分類讓基金會有針對性地了解機構的使命和特色，然而，這些在有關學院和大學的全國性數據中是沒有表現出來的。經過2006年、2010年和2015年三次分類，2015年總共有361所高校通過了分類申請。2006年和2010年的分類把院校分為三個類型：課程參與(Curricular Engagement)，社區服務與合作關系(Outreach and Partnership)和同時滿足兩者的院校。2015年分類的要求提高到必須同時滿足上述兩個條件才能申請。從被選中的機構申請報告的描述，發現課程參與、社區服務與合作關系(Outreach and Partnership)大部分都是通過服務學習或者類似的方法來進行的(如表4所示)。

表4 卡內基申請中參與型術語使用的次數[7]

現在的趨勢是越來越多的美國高校根據卡內基教育促進基金會提出的“選擇性社區參與分類”(Elective Community Engagement Classification)的要求，對高校的使命和目的、教師的角色和評價、內外部資源的配備、組織與制度等方面做出了調整，以適應建設參與型校園的要求，而服務學習是變革高等教育建設參與型校園重要方式之一。

從美國高等教育發展史來看，服務學習始于20世紀60年，流行于70年代。這兩個階段總體上可稱作服務學習的人本主義時代，針對教育學術中心主義、理性主義膨脹的現象，本階段的服務學習旨在培養理智與情感均衡發展的豐滿人性的人，強調學校教育的社會適切性，關注社會不利階層。第三階段，始于20世紀80年代，發展至今。這一階段總體可稱為服務學習的制度化時代。首先，從實踐形態來看，本階段的服務學習即高度綜合，又日趨多元。它包括了自19世紀末以來可統稱為“經驗學習范式”的各種形態，而不同地區不同高校的服務學習實踐又是異彩紛呈、形態各異。其次，從理論基礎來看，本階段的服務學習不僅僅包括了歷史上進步主義、建構主義、人本主義等思潮，而且吸取了20世紀80年代以來時代精神的發展，特別是解放教育學、生態倫理學、多元文化理論、全球化浪潮等。再次，從政策層面看，本階段的服務學習日益受到各級教育行政部門的重視，相應的政策、法規日臻完善，組織與實施逐漸走向制度化。服務學習制度化有兩個深層次的原因：第一，教育中的一切以市場為準繩的新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的膨脹，學生的社會意識和服務意識堪憂；第二，由于大學生動機和興趣的下降導致逐漸增多的學業失敗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