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夢 敬丹櫻 馬召平 孫玉琪 謝松林 王奕鑫 任智峰 趙琳
自我誕生于個體,但個體可以選擇見識、修養、個性以及各個維度的表現力范疇,甚至可以追求共相的蘊涵,像一個大的容器一樣吸納世界的靈氣,然后反過來作用于自身的進步;個體可以是螻蟻,但可以從一片花瓣中看到世界。也可以是猛獸,但也有細嗅薔薇的深情、正義和善良。一個人有多大的視野,有時并不取決于雙腿的貢獻,而是思想的飛躍。有時候,一個瞬念就可以超越很多人的一生。每個人都與世界自覺或不自覺發生著關系,沒有任何人可以逃出世界的手掌和生存法則,只要活著就需要扮演好自己外在的角色,不斷理想化內在的自己,和所有人類一起完善這個世界各方面運轉系統。哪怕是渺小如塵埃的存在,也要完成襯托與反證的義務,給另外的人打樣,從而修補法則的缺口,所以有多大的能量可以讓世界震撼,讓人們不容忽視,這就缺少不了獨一無二的思想野性對于未來理想呈現出的野性所貢獻的種種動力,以及對于未來與此刻互相發出的種種不可思議的巨光。
——主持人田凌云語
趙曉夢
趙曉夢,中國作協會員。作品見于《人民文學》《詩刊》等報刊,入選20多種選本,已出版《接骨木》《時間的爬蟲》等8部詩文集,代表作有長詩《釣魚城》。
在庚子春節之前,要說待在家里也是對國家和社會做貢獻,估計很多人都會嗤之以鼻,畢竟按照經濟學的觀點,沒有流通就不會有效益,何來貢獻?然而,當一場席卷大江南北的新冠肺炎疫情襲來,待在家里,不串門、不集會、不聚餐、不信謠、不傳謠,茶一杯,書一本,成為全民戰疫的“硬核”,有效控制了新型肺炎疫情曼延,截至3月5日,我們國家的感染人數控制在了十萬以內,雖然有8萬余人,但若沒有全民居家戰疫,以我們的人口基數和春節走親訪友、出門旅游的習俗慣例來說,恐怕會是一個天文數字。
與此同時,僅僅幾天時間,無論是韓國、意大利,還是伊朗、日本等國家,感染人數直線上升,全球瞬間突破上萬人,而且還在呈曼延之勢,以至于有人擔憂東京奧運會會不會延期?拋開制度和措施等等因素,我認為海外疫情呈幾何式爆發增長,很大程度上就在于沒能處理好“自我與世界的關系”。這是因為,在這個全球化時代,“一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后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何況引發這次疫情的可能是一只體積更為龐大的蝙蝠。
全球化時代,地球變成一個村子,高速互聯網和飛行器把人與人之間的物理距離無限縮短,在帶來巨大便利、促進交流和發展的同時,也讓危機與危險瞬間放大,比如這次疫情,雖然宅在家里,但沒人會覺得自己孤單,即使是我目不識字的母親,也有一種我與世界同存亡的感覺。
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個自我與世界合二為一的時代,同呼吸共命運,不是一家人,但絕對如紅樓夢所言“一損皆損、一榮皆榮”。也只有像劉歡、莎拉·布萊曼所唱“我和你,心連心”,方能走出沼澤泥潭。
敬丹櫻
四川人。曾參加第3屆新浪潮詩會、第7屆十月詩會、第35屆青春詩會,獲第6屆紅高粱詩歌獎、第17屆華文青年詩人獎等。出版詩集《槐樹開始下雪》。
自我和世界,是一個相對宏大的,心理學和哲學范疇的命題。自我是世界的微妙存在,相當于水滴之于大海。吃飽穿暖是很多人的全部需求。自我以物質形式存在于世界,但個體生命顯然不該僅僅滿足于物質需求。
作為孤獨的個體,人們會尋找各種精神層面的寄托,娛樂帶來的愉悅感,承擔責任帶來的使命感,扮演好各種社會角色的滿足感等都不失為沖淡孤獨感的方式。閱讀在我看來較前面羅列種種效果更為高妙,它能幫助個體建立自我意識,從而學會獨立思考,在世界里找到自我。笛卡爾說“我思故我在”。庸庸碌碌的人群里,能夠對自我,對萬事萬物有清醒的反思和客觀的判斷多么可貴。
當自我意識復蘇,寫作作為內心獨白和心路歷程,是表達的出口之一。寫作是認識自己,認識世界的過程,是對自我在世界中位置的找尋和重塑。寫作者通過自己敏銳的洞察力,細致的觀察和感受能力,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打通世間萬物。如果把生命個體看成提綱相似的文章框架,不斷的體驗,熱愛與探索,則是讓自我豐盈起來的文章的血肉。
馬召平
1973年出生,中國作協會員,陜西省作協理事。高級記者。曾出版詩集《夢見老虎》《敏感的生活》,散文集《在鐘樓左右》《月亮光光》和小說集《冷熱交織》。
這是一個哲學家可以長篇闊論的生存命題,也可以是一個神學家醍醐灌頂的終極教導。它所涵蓋的思想邊際是無限大的,其華麗程度是可以俘獲少女芳心的。尤其在疫情肆虐的語境下,談論自我與世界的關系,似乎有著一種縹緲的美感與時尚。
作為一個在思考的深淵里日漸沉溺的寫作者,我正在擺脫那個茫然所思、不知所措的自我,與這個世界和平相處(世界的秩序需要每一個人遵守)。我見證了太多偏執于自我的人,最后慵懶地歸于生活的平靜,吃齋拜佛。我有時候在想他們是可恥的,丟掉自我的生活是多么的尷尬與無聊。
所以我所理解的自我與世界的關系是復雜的,是斬不斷、理還亂的。在我的少年時代,理想總是在自我意識的一次次慫恿下發生著扭變,狂妄到要征服世界…… 現在想起來自我是多么可貴的品質,它鼓起風帆讓我經歷了風浪洗禮卻沒有感到恐懼。我還記得在一座小城上大學時,我囫圇吞棗地啃讀了許多哲學著作,就是想弄懂自我與世界的關系。結果總是因為一頓簡單的午餐與世界面紅耳赤慪氣,不肯妥協。
所以說,我羞于啟齒論述自我與世界的關系。它過于堅硬,堅硬到圓滑,圓滑到無法靜止。所以,我只能談到自我,僅僅是自我。
所幸的是,經歷過很多事之后,對于自我的秉性我還有所保留。它是生活甩給我的一面魔鏡。盡管布滿衰老的裂紋,但它總是說,別那么勉為其難。這個世界就這么樣,率性點,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大膽地向前走吧。
孫玉琪
1996年生,山東東營人,作品散見《飛天》《滇池》《草原》等刊。
世界好似波濤洶涌的海洋,而個體只是海洋中的一滴水,其實再遺世獨立的人,也終究逃不過大環境的束縛與桎梏。退潮后才能看到誰在裸泳,原來是時勢造就英雄,而非英雄成就世界。有一點毋庸置疑,世界可以決定個體的生存環境,卻無法限定個人的內心。曾經在畫展中偶遇一位年近八十的畫家,非常投緣,交談時他說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余的時間用來畫畫,沒有什么人和事能干擾到他,就這樣安靜地畫了大半輩子。我很羨慕我的忘年交,他在歲月的長河中早已找到所愛,與世界和解。或許旁人會嫌棄他無趣單調的生活,但是子非魚,又焉知魚之樂?
我認為真正的作家亦是如此,通過作品和世界對話,尋找自我在世界的坐標。哲人胡塞爾說“回到實事本身去!” 是的,要對自我和世界有正確認識,勿一葉障目,勿我執。大學時代,我曾以校外獨居的形式尋找自我,后來發覺,我只做對了一半,慎獨沒有錯,可我忽略了內心和大腦的感受,于是開始讀書、寫作。慢慢地我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通過文字建立起和世界真正的聯結。
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人皆草木,沒有長生不老或羽化成仙。此時耳畔回響起“認識你自己”這句箴言,無論怎樣,我都深愛這個玄妙魔幻的世界。
謝松林
90后,河南洛陽人,作品散見于《詩詞月刊》《山東詩歌》《中華辭賦》《現代詩美學》等刊物。在全國各大征文比賽中多次獲獎。
自我,一種潛在的自我意識的表達,是個體對其自身狀態、概念的認知。人能通過自己的判斷感知到內心世界與外部世界的區別。自我既是一種心理與生理的活動,也是對自我的剖析和評價。
美國著名心理學家、自我概念的創始人詹姆斯曾對“自我”這一概念進行詳細的闡述。詹姆斯認為“自我”分為物質自我、社會自我和精神自我三種,并將一個人的內心進行深度的剖析和論述。自我與世界的關系不是簡單的自我與社會、自我與精神、自我與物質等任何一種階層的劃分。自我與世界的關系包含著自我對世界的認知、理解以及對世界發展的態度,同時也將深刻的解析個體與各方面發展之間的能力,在個體對自身有了較為充分的認知后,將有利于更好地發揮自身的能力為世界創造更高的價值。
無論是從心理學還是哲學的角度來看,自我的研究與認知一定立足于世界的發展。自我將隨著世界的發展不斷地變革自我的意識與追求,從而能夠創造更完美的自我。并將自我和時代、社會與世界的發展緊密聯系在一起,推動世界的走向與時代的發展。
自我與世界既是相輔相成又是相互依存的關系,二者互不可分。所以無論是在精神世界還是潛在的思維意識中,自我總是以一種不經意的、潛移默化的方式來影響著人對世界的認知。猶如一陣“春風”使你在不經意間關注世界,反思自我的價值,并且在世界的行進軌跡中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去創造推動世界發展的價值。
所以,自我與世界的關系既是“根與葉”、“源與流”的關系,也是促進世界發展中潛存的價值關系。
王奕鑫
《作品》雜志評論家。出版圖書《活出自己》《我們,就這樣走》等11部,作品見《讀者》《星星》等雜志。
我認為自我與世界是密不可分的,自我越充分,認識到的世界也越開闊;相反,如果自我閉塞,那么看到的世界也會很窄。
當人們提到自我,會很自然地想到自己本身意識。而人們口中的世界,紛繁復雜又千姿百態,更符合他們每個人眼中的樣子。這兩個詞一個微小,只存在于一個人的大腦;一個廣袤,包括了整個浩瀚宇宙。要考慮二者關系似乎是個難題,但實際上在生活中,二者從未分開。
自我是人們對自己的感知和察覺,而人們想法的來源便是肉眼可見的大千世界,我們去聽去看去觸摸去知覺,反饋到自身,有了自己的體驗,產生屬于自己的情緒情感,就變成了自我的一部分。而我們一直置身世界之中,只要我們存在著,就有需要,所以不斷探索,擁有更多的知覺感受,然后不斷地充實著自我。我們通過世界認識自己,然后再通過自己去認識世界,這是一個螺旋上升的循環。當自我越來越充分,認識到的世界也越來越開闊,隨著時間的延伸,我們總是馬不停蹄地遇見下一個自己和新的世界。
任智峰
甘肅慶陽人,現就讀于甘肅農業大學財經學院。作品散見于《星星》《飛天》《中國校園文學》等,有作品入選《2018年中國大學生詩歌年選》。寫詩兼事評論。
乍一看到這個問題,第一感覺是懵,如此宏大的一個命題,不啻是這個沉默春天里未曾炸裂的爆竹,更像是一本久久尚未讀完的書,它的沉重和分量就擺在那里,讓人不斷進行自我觀照。自我——生活在這個時代的本我,世界——時間和空間的和合。自我是對世界不合時宜的沉默、言語和自我解構。羅蘭·巴特在法蘭西學院講座的一個評注里總結說:“當代的人是不合時宜的。”自我所經歷的時間或比物理意義上的時間超前,或落后,由此在這個時間差里塑造自己。記得西川在一期訪談節目中談到,我要求自己超前時代一分鐘,有些情況下,允許自己落后時代三十秒。吉奧喬·阿甘本曾說,恰恰是通過這種斷裂和時代錯誤,他們能夠比其他人更好地感知和理解自身的時代。自我與世界往往通過時間性的“斷裂”和不經意的誤差來表現自己,世界是自我的鏡子,許許多多自我的影像投射到世界的巨幕上,被世界虛構的自我大于真實的自我,甚至我們會疑惑,哪個自我支撐起了自己。
朋友微信朋友圈更新的動態寫到:“蜂擁而至的恐慌襲擊著整個村子和村子里面的我,渾厚的大山逼迫出一條快要斷流的小河。”太過微妙的是,此時困頓的我如一條魚,逆流而上,抖一抖尾巴,不過是激起幾個不起眼的漩渦。
趙琳
90后,作品在《詩刊》《星星》《草堂》《北京文學》《飛天》等刊物發表。參加《星星》詩刊2018第十一屆大學生詩歌夏令營。獲第九屆“包商銀行杯”散文類一等獎等。
當我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并不懂世界是什么。光陰輾轉,匆匆二十年間波動的痕跡像海平面被海風吹了一下,一些波瀾不驚的洶涌已經開始了。
我們可能會平穩地度過童年、少年、青年,但終究要面對一個充滿驚喜卻又險象環生的現實。有人在負重上山,有人在順勢而為;而有人在一條河流的中間當起擺渡人,河流兩岸一邊是幻想,短暫迷離卻又使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一邊是生活,充滿灰色的記憶,斑駁中窺見陽光和雨水滋潤并不富足的時間。
那么,自我的力量像一根針,世界像一塊巨石。我們無法用針撬動巨石,巨石也很難壓碎針。在不斷的博弈中,除了產生抗拒和妥協,還有一份對事物的執念。
我們其實更多時候做不了什么,世界其實很小,一生遇到那么多人,真正留在你位置左右的人不多。唯一欣慰的是懷著具象的眼光看待明亮的一切;抽象的東西對我而言,太虛化了;只有具象的事物,才能用來虛構:包括喜悅,甚至是一塊硬幣的中間面,正倒立在光影中,清晰存在另一種樣子。
自我和世界,應該包羅萬象:乞丐,富翁,意志力,自由度……目光所及,在海平面,天堂和地獄隔著一層玻璃,而誰也不愿去打碎它。
責任編輯:田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