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菲 金祥義 張 誠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企業創新不僅有利于企業長久發展,還是國家經濟持續增長的源泉。中國經濟現在已經處于“新常態”階段,只有依靠創新才能實現經濟持續增長。但是,總體來看中國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沒有歐美等發達國家強,在很多關鍵領域也缺乏核心技術,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對中國制造業成功“轉型升級”意義重大。根據新古典經濟學理論,企業兼并重組可以強化資源整合,提升企業創新能力,跨國并購可以使企業以較短的時間獲得被并購企業的技術知識等關鍵創新資源,為了獲取戰略性稀缺資源,在經濟全球化的大背景下,越來越多的企業通過跨國并購以攫取創新資源,使跨國并購成為企業進行資源重組的一種常見方式(Davies 等,2018)。自從2001 年開始,中國政府就提出了相關政策,大力鼓勵企業“走出去”,在此環境下,越來越多的企業選擇了進行跨國并購。根據2017 年的《世界投資報告》顯示,近十年來,中國跨國并購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跨國并購金額波動上升,并且在2017 年中國跨國并購金額占對外直接投資總額的比例高達76%。既然跨國并購能夠促進企業取得戰略性創新資源,而當下我國宏觀層面又存在大規模的對外投資現象,這必然會引出一個問題,跨國并購行為是否提高了我國企業的創新能力?
另一方面,從1978 年開始,中國開始進行市場經濟體制改革,并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中國經濟快速增長,成為世界一大增長奇跡,部分歸因于中國改革開放戰略的實施,使得經濟體制逐步向市場化方向轉軌,而市場化能夠顯著改善資源配置效率,增強企業的經營效率(樊綱,2011)。市場化是影響企業所在地區資源配置和要素流通的重要因素,更高的市場化水平降低了企業之間資源的交易成本(Brouthers,2002),提高了生產要素的流動性,增強市場競爭活力,利于優勢資源向高生產效率的企業轉移,優化市場資源的配置效率(Xie,2017),并進一步淘汰低效率企業,使具有資源配置優勢的企業能夠擴大對外投資規模,進而提高企業對外跨國并購的效率。由此可見,市場化水平的提高能夠影響企業對外跨國并購的效率,若企業跨國并購能帶來創新能力的提升,是否意味著市場化水平的提高能夠增強企業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提升作用?是否會進一步影響跨國并購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縷清上述問題之間的邏輯,能夠幫助我們更好地理解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影響作用,并能進一步為我國實施創新發展戰略提供一個新的思路。
為了驗證上述關系,本文將利用中國上市企業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和企業專利數據,深入探討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與企業創新之間的內在關系。為控制跨國并購企業的自選擇效應和內生性問題,實證部分采用了傾向得分匹配法和雙重差分法。研究結果表明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創新能力,跨國并購使企業專利申請總量年均增加了24.5%,使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年均提高了17.9%,使企業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年均提高了21.9%,對企業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影響不顯著。此外,企業所在地、所有權特征差異也會影響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同時,市場化進程顯著提高了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中國市場化改革和走出去戰略已經實施多年,對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與企業創新之間關系的研究,不僅有助于客觀評估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和更好地解釋了市場化進程在此過程中扮演的角色,還有利于豐富企業創新影響因素的文獻,為更好地實施市場化改革和走出去戰略提供有益的政策啟示。
大量研究表明,跨國并購是有利于企業創新的。跨國并購后,企業通過資源重組等方式使資源配置更為有效,將低效率企業資源轉移到高效率企業,最終改進企業技術(Neary,2007),企業通過對被并購企業技術的學習、消化和吸收,促進自身研發水平的提高和技術進步(Buckley 等,2008),同時,母公司傾向于增加自身研發投入,以獲取企業在行業內的長期競爭優勢(Nocke 和Yeaple,2017),進而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此外,Desyllas 和Hughes(2010)利用美國高科技公司跨國并購樣本進行研究,發現跨國并購對母公司創新能力的影響受到被并購企業特征的影響,如果被并購企業處于相關行業,則會增加并購企業的研發資源和知識集中度,從而顯著提高企業創新效率。Stiebale(2016)利用歐洲33 個國家企業樣本,研究發現,跨國并購后母公司的創新能力顯著提高,但是被并購的海外企業研究水平下降,研發資源從子公司轉移到母公司。但是,也有學者得出了相反的結論,Hitt 和Ireland(1991)認為,跨國并購不利于企業創新,降低了研發強度,減少了專利數量。
關于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績效影響的相關研究集中于發達國家,以發達國家為基礎得出的研究結論并不一定適用于發展中國家。隨著中國經濟高速發展,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參與到跨國并購的過程中,近年來也出現了一些文獻考察了中國企業跨國并購后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毛其淋和許家云(2014)研究發現,對外直接投資顯著地提高了企業研發積極性和創新存續期。吳先明(2014)發現技術尋求型海外并購不但可以使企業實現技術追趕,還有利于企業進行戰略轉型,提高國際競爭力。賀曉宇和沈坤榮(2018)以制造業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研究發現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中國制造業企業的創新能力。冼國明和明秀南(2018)以我國上市企業樣本為基礎,研究發現海外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專利授權數,提高了企業自主創新能力。但是,朱治理等(2016)同樣利用我國上市企業樣本進行研究,以專利授權量作為企業創新指標,卻發現跨國并購顯著抑制了母公司的技術創新。
目前,關于市場化進程對企業跨國并購創新效應影響的文獻相對較少,田海峰等(2015)利用2000—2012 年126 個跨國并購案例進行研究發現,東道國經濟自由化程度越高,企業跨國并購的績效越好,企業獲利越多,而文化距離、主并企業有無跨國并購經驗等對企業并購績效的影響不顯著。李梅和余天嬌(2016)利用滬深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發現東道國的制度環境對海外并購企業創新績效有正向調節作用。梳理已有文獻可以發現,盡管國外已有大量文獻研究了跨國并購與企業創新的關系,但是國內的相關研究相對較少,并且研究結論相差較大;隨著我國市場化改革推進,市場化水平的提高顯著改善了資源配置效率,增強了企業的經營效率(Xie,2017),但是還沒有文獻系統研究市場化進程對企業跨國并購創新效應的影響。
基于此,本文的研究同現有文獻相比,主要邊際貢獻為:第一,在理論模型方面,本文建立了一個最優企業研發投入決策模型,從理論角度推導出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影響方向以及影響渠道,并在此模型基礎上加入了市場化進程變量,推導出市場化進程對跨國并購創新效應的影響。第二,在研究視角方面,已經有相關文獻研究和分析了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影響,但是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進一步考慮了市場化進程在這一過程中的調節作用,實證檢驗了市場化進程對跨國并購創新效應的影響,系統研究了這三者之間的內在聯系。
本文的理論模型借鑒了周開國(2017)的理論模型,首先構建了一個企業研發資金投入的決策模型,并在此模型基礎上加入市場化進程變量,然后基于企業利潤最大化的原則,求出最優研發投入,進而研究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及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
假設企業i 研發活動成功的概率為pi,并且概率滿足以下等式:

其中ri為企業的研發投入。If代表通過跨國并購方式從海外獲取的技術、資源和知識的綜合體。跨國并購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獲取海外技術和先進經驗(Dunning,1998)。θi( If,M )代表企業i 利用資源和協同創新的能力,即企業的研發效率。一般來說,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可以充分利用海外并購企業的異質性資源(Nocke 和Yeaple,2007),從被并購企業中學習到的技術和知識越多,研發效率也就越高(Tortoriello,2015;Stiebale,2016),因此,? θ (iIf, M )? If>0。M 代表市場化水平,M 值越大,代表著市場化水平相對較高。在一個市場化水平高的環境中,企業配置資源的靈活性就會更高,有利于跨國并購企業和海外子公司之間的知識交流和資源交換,提高企業研發成功的概率(Lee,2017)。因此,? θi( If, M ) ?M >0。此外,α 為大于零的常數。由于企業研發資金投入受到企業資金的約束,企業獲取研發資金的成本是邊際遞增的,不失一般性,假設企業i 的利潤函數為:

其中,V 為企業研發成功可以得到的期望收益。Ci( M )為企業獲取研發投入資金面臨的融資約束程度。市場化進程的推進將提高金融市場的效率,推動金融產品創新,形成市場供求決定的存貸款市場利率體系,降低了企業獲取外部資金的成本,緩解了企業面臨的融資約束(張良貴,2013)。因此,? C (iM) ? M <0。F 為企業進行研發創新活動的固定成本,如果企業研發活動帶來的利潤不足以彌補這部分資金投入,企業則選擇不研發。將式(1)代入到式(2)中,然后將式(2)對研發投入ri求一階條件,可得最優研發投入為:

將式(3)代回式(2)可得,企業進行研發創新所獲的最大凈利潤為:

由于企業只有所獲凈利潤大于0 時,才會進行研發活動,因此只有滿足式(4)為正,企業才會進行研發創新,此時需滿足:

將式(3)中最優研發投入對If和M 求偏導可得以下關系式:

假設1: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企業的創新能力將提高。

進一步,將式(6)對M 求偏導可得:

假設3:隨著市場化進程的推進,市場化水平越高,企業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效應越大。
本文研究的是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與企業創新的關系,但是根據以往研究跨國并購的文獻,進行跨國并購的企業不是隨機的,企業規模、年齡、資產收益率、資產負債率等均是影響企業跨國并購決策的重要因素(張建紅,2010;杜群陽,2013;Davies等,2018),比如創新能力強的企業可能更傾向于進行跨國并購。本文在研究企業跨國并購行為對企業自身創新能力影響時,必須要考慮到企業進行跨國并購時可能存在雙向因果關系和樣本選擇偏差問題。Morgan 和Winship(2008)指出,衡量變量之間的因果關系,最優的方式是用處理組與控制組之間的處理效應來衡量。在本文中,處理組的效應是指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創新提升的程度,控制組效應是指企業不進行跨國并購時其創新能力能夠達到的程度,即“反事實”的處理效果,這是數據無法觀測到的,處理效應便是上述處理組的效應與控制組效應兩者之差,即雙重差分(DID)的方法,若想獲取“反事實”的處理效果,則需要傾向得分匹配(PSM)方法,傾向得分匹配(PSM)可以有效減少樣本選擇偏差問題。結合上述兩者的方法統稱為PSM-DID,因此本文采取PSM-DID 方法對跨國并購與企業創新之間的因果關系進行研究,這種方法可以巧妙地減少企業的樣本選擇偏差和內生性問題,能夠更為準確地衡量跨國并購帶來的具體影響。
第一步,本文建立一個Probit 跨國并購決策模型,估計每一個企業進行跨國并購的概率,先判斷哪些企業進行跨國并購的可能性更大,然后為每一個跨國并購企業一對一匹配出跨國并購概率最為相近而并未進行跨國并購的企業。將總體樣本分成兩組,一組是進行了跨國并購的企業,另一組是未進行過跨國并購的企業,構建一個二元虛擬變量 treati= {0,1},如果企業進行了跨國并購,t reati= 1,否則 treati= 0,從而可以建立一個二值Probit 模型。

上式中,itX 為控制變量向量集合,根據對已有文獻的梳理,主要包括:企業規模(size),用企業總資產的對數形式表示;企業年齡(age),以企業當年年份減去開業年份的差值表示;企業融資成本(cost),以企業利息支出與負債合計的比重表示,該值越大,表示企業的融資成本越高,企業融資難度較大;企業現金流水平(cf ),以當期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凈額與期初固定資產凈值表示,該值越大,企業的現金流水平越高,反映出企業的財務狀況越好,現金流充足穩定的企業運轉有序;資產負債率(lev),用期末負債總額占期末總資產的比重來表示,該值越大則表明企業的償債能力越低,企業債務結構失衡越嚴重;資產收益率(roa),用單位資產創造的凈利潤表示,該值越大表明企業的盈利能力越強;企業股權集中度(ten),用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來衡量,該值越大表示股權越集中于少數股東手中;企業總資產周轉率(ast),采用銷售收入與期末總資產的比值來衡量,該值越大表明企業的經營狀況越好,資金越充裕。此外,α和β 是待估參數。最后,本文還控制了不可觀測的行業、地區、時間固定效應 δk、δr、δt和 εikrt表示多維度的隨機誤差項,在Probit 模型中假設其服從正態分布。
第二步,本文采取雙重差分傾向得分匹配法(PSM-DID)對選擇樣本進行估計,考察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帶來的影響。此外,為了更方便論述,本文還構建了二元虛擬變量 afteri={0,1}。其中 afteri=0和 afteri=1代表企業進行跨國并購之前和進行跨國并購之后,本文為了方便描述,用代表企業跨國并購前后兩個時期的創新績效改變量,用代表未進行跨國并購的企業在這兩個時期前后創新績效的改變量。企業的平均處理效應指的是企業i 在進行跨國并購和沒有進行跨國并購兩種狀態下創新能力的差異,表示如下:


并且,下式(12)是與式(11)等價的檢驗表達式:

① 由于本文在PSM 階段已經將影響企業創新的相關變量進行了控制,即實驗組和對照組在創新能力上的差異僅來源于跨國并購這一行為,因此在DID 方程中并未加入相關控制變量。
其中,i nnovationit代表企業的創新績效,下標i 和t 分別表示企業和年份。treat=1時代表進行跨國并購的企業(處理組),treat=0 時代表用傾向得分匹配法選擇出來的對照組,after=1 時代表企業進行跨國并購之后,after=0 時代表企業進行跨國并購之前,所以 treat ?after 代表處理組企業進行跨國并購之后的狀態,交叉項 treat ?after 的估計系數α3代表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因果影響,也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如果 α3> 0,則意味著在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處理組的創新能力提高幅度超過了對照組企業,也即跨國并購提高了企業的創新能力;反之,如果 α3< 0,則意味著跨國并購降低了企業的創新能力。
本文主要使用的是Zephyr 企業跨國并購數據和國泰安數據庫,選取的時間跨度是2003—2016 年,為了使本文的分析結果更加準確和客觀,本文在合并數據集的基礎上進一步做了以下認定,如果一個企業進行了跨國并購,那么這個企業的當年及以后的每一年都看作是跨國并購企業。
對于創新績效的衡量,本文主要采取了企業當年專利申請量作為衡量指標。近年來我國企業專利申請量增長迅速,中國企業專利申請量在世界上名列前茅,由于專利具有較強的商業性和延續性,是企業發展的重要異質性資源,企業申請專利的意識和積極性較高,因為專利質量參差不齊,專利轉化成果難以衡量,專利生命長短不定,專利作為創新的衡量指標具有一定弊端,但是相對于其他衡量創新的指標,比如研發投入、新產品產值等,企業專利的相關數據較為全面,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查詢系統是公開的,相關專利數據也比較容易獲得,用專利衡量創新較為適合(Wei 等,2017),因此本文參考溫軍和馮福根(2018)、顧夏銘等(2018)和王永欽等(2018)的研究,采取企業當年專利申請總量作為衡量企業創新數量的指標進行研究。具體而言,企業專利包括三種類型:發明專利(lninvention)、實用新型專利(lnutility)和外觀設計專利(lndesign)。其中發明專利的技術含量最高,是對產品、方法或其改進所提出的新的技術方案,發明專利申請量可以衡量企業的創新質量(郝項超等,2019;王永欽等,2018;冼國明和明秀南,2018),本文以發明專利申請量衡量企業的創新質量。一般來說,研發(R&D)投入和創新成果之間正相關,研發投入越多,企業創新能力越強(Freeman 和Soete,1997),本文采取了R&D 投入作為創新替代指標對本文模型進行穩健性檢驗(顧夏銘等,2018)。有效專利是指專利申請被授權后,仍處于有效狀態的專利,要使專利處于有效狀態,首先,該專利權還處在法定保護期限內,另外,專利權人需要按規定繳納年費。由于低質量專利很可能提前失效,有效專利也可以作為創新質量的測度指標(Teece 和Sherry,2017),本文采取有效專利對創新質量進行穩健性檢驗。在后面的實證過程中,本文采取對當年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和有效專利量分別加1 取對數。

表1 描述性統計
本文在進行雙重差分(DID)分析之前,首先采用最近鄰傾向得分匹配方法(PSM)為處理組匹配合適的對照組,通過建立Probit 模型,估計每一個企業進行跨國并購的概率,然后為每一個跨國并購企業一對一匹配出跨國并購概率最為相近而并未進行跨國并購的企業,匹配完成后,本文為確保匹配結果的準確性和合理性,進行了匹配平衡性檢驗。匹配平衡性條件需要滿足:在給定跨國并購傾向得分的條件下,處理組與其對照組的匹配變量之間應相互獨立。表2 對比了處理組和對照組在跨國并購之前的關鍵變量的差異。從中可以看到,處理組企業與對照組企業在匹配變量上不存在顯著差異;并且標準偏差越小,表示匹配效果越好;根據Rosenbaum 和Rubin(1985)的研究,如果匹配后的標準偏差的絕對值小于20%,匹配效果較好。由表2 可知,在匹配后各匹配變量的標準偏差的絕對值均不到20%,檢驗結果表明處理組與對照組在匹配后,在匹配變量上沒有顯著差異,檢驗結果表明匹配是平衡的,因此匹配滿足了平衡性假設,匹配效果比較理想,下文可以利用匹配后的樣本進行分析。

表2 處理組與對照組企業并購前特征分析
在PSM 之后,得到了除跨國并購行為外其他特征與處理組均較為相似的控制組,在此基礎上便可以采用DID 方法對跨國并購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行檢驗,具體方程形式可以參見式(12),其中交互項 ?treat after 的回歸估計系數是雙重差分估計值,代表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帶來的影響。本文對標準誤進行聚類到企業層面的標準誤修正,將具體回歸結果報告于表3 之中。表3 中第(1)至第(4)列分別代表跨國并購對企業專利總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申請量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從第(1)列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在控制了年份、地區和行業固定效應后, ?treat after的回歸估計系數為0.245,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的檢驗,說明跨國并購使企業專利總申請量年均提高了24.5%,證明了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創新數量;從第(2)列回歸結果可以看出, ?treat after 的回歸估計系數為0.179,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表示跨國并購使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顯著提高了17.9%,說明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的創新質量;此外,從第(3)列回歸結果可以看出, ?treat after 的回歸估計系數為0.219,相關系數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跨國并購使企業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提高了21.9%;從第(4)列回歸結果可以看出,跨國并購對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影響并不顯著。總體來看,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顯著提高了創新數量和質量,提高了企業的創新能力,初步驗證了本文假設1 的成立。

表3 企業創新的基準回歸結果
首先,本文選取其他衡量創新的指標進行穩健性檢驗,分別選取了企業研發投資比、人均研發支出、研發總支出和有效專利量作為創新替代變量進行回歸,并將相應結果匯報于表4 中。從表4 的第(1)列結果可以發現,在控制相關固定效應后,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相關結果通過10%的顯著性檢驗,這表明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其研發投資比得到了提高,促進了企業創新;從第(2)列結果中可以看出,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相關結果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表明跨國并購對企業人均研發支出有著顯著的積極影響;從第(3)列結果可以看出,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相關結果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這表明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相應的研發總支出,跨國并購有助于提高企業創新能力。從第(4)列結果可以看出,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且相關結果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這表明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的有效專利量,表明企業創新能力顯著提升。綜上,在考慮被解釋變量指標的穩健性并采用其他衡量指標進行回歸后,跨國并購仍然能夠顯著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從而證明本文結論較為穩健。

表4 穩健性檢驗—替換被解釋變量
其次,本文還考慮不同回歸模型設定是否會對結果產生影響,因此采用面板模型和負二項回歸進行檢驗。本文先采用面板模型對跨國并購的創新提升作用進行檢驗,具體結果如表5 所示。其中,acquiror 為進行跨國并購行為的虛擬變量,當企業進行跨國并購時,對其賦值為1,否則為0。從表5 第(1)列結果中可以發現,在控制了各種非觀測的固定效應后,相關系數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驗,這表明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其專利申請總量顯著增加,企業的創新數量得到有效提高。第(2)列至第(4)列是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樣本下的回歸結果。根據第(2)列回歸結果可以發現,企業跨國并購后,發明專利申請數量顯著上升,相關系數通過1%顯著性水平檢驗,說明跨國并購顯著提升了企業創新質量;根據第(3)列回歸結果可以發現,跨國并購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上顯著提高了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根據第(4)列回歸結果可以發現,外觀設計專利的數量并未有顯著的變化,這意味著跨國并購對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影響并不明顯,這結果與基準回歸結果相一致,進而表明基本面結論具有一定的穩健性。

表5 穩健性檢驗—面板模型
最后,本文采用計數模型對該基本面結論進行檢驗。由于被解釋變量專利數量為自然數①此處采用計數模型,因此被解釋變量為原變量的水平形式,并不采用對數形式進行回歸。,并非是連續的正數,采用面板模型進行估計可能使結果產生偏差,而計數模型對于被解釋變量為自然數的數據具有較好的擬合作用,因此采用計數模型中的泊松模型或負二項回歸模型較為適宜,但由于被解釋變量的均值和方差并不相等,這表明采用泊松模型回歸將導致回歸結果過度分散,此時采用負二項回歸模型可以有效解決上述問題(Cameron 和Trivedi,2010)。基于此,本文采用負二項回歸對基本面的結論進行再檢驗,具體結果如表6 所示。根據第(1)列結果可以發現,在控制年份、地區和行業固定效應后,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影響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企業進行跨國并購能夠對其創新能力帶來積極的影響。第(2)至第(4)列的結果與基準回歸的結果類似,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和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跨國并購同時提高了企業的創新數量和創新質量,有利于企業創新,進而證明了在考慮模型設定誤差后本文的基本面結論穩健成立,再次驗證了本文假設1 的穩健性。

表6 穩健性檢驗—負二項回歸模型
影響企業創新的因素有很多,其中企業經營所處地理位置也會對企業的創新能力帶來影響(Strambach 和Klement,2012),對此本文按照張璇等(2017)、李梅和柳士昌(2012)等對地區分類討論的做法,對企業所處地進行分類,考察跨國并購對企業專利申請總量和發明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以檢驗不同地區企業跨國并購后對自身創新產出和質量的影響情況,具體回歸結果如表7 所示。其中第(1)列和第(2)列分別報告了東部地區企業專利申請總量和發明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第(3)列和第(4)列分別報告了中部地區企業專利申請總量和發明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第(5)列和第(6)列分別報告了西部地區企業專利申請總量和發明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從第(1)列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正,相關結果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跨國并購使東部地區企業的專利申請量顯著提高了24.9%,說明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東部地區企業創新數量;從第(2)列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正,相關結果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東部地區企業創新質量;同理,從第(3)列和第(4)列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交互項的回歸系數均不顯著,說明跨國并購對中部地區企業創新數量和創新質量的影響不顯著;從第(5)列和第(6)列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交互項的回歸系數均不顯著,說明跨國并購對西部地區企業創新數量和創新質量的影響不顯著。總體來說,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東部地區企業創新能力,但是對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企業創新能力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是由于東部地區相對于中部和西部地區而言,市場化水平較高,資源配置效率和企業的經營效率較高(樊綱,2011),能夠較好地吸收和轉化通過跨國并購獲取的海外技術和先進經驗(Nocke 和Yeaple,2007),提高企業的研發效率(Stiebale,2016),進而提高了企業的創新能力。

表7 不同地區的企業跨國并購對創新產出的影響
影響企業海外并購創新效應的因素有很多,企業的所有制形式也是影響跨國并購經濟效果的因素之一(張建紅,2010;Furlan 等,2015;Davies 等,2018),本文按照企業的所有制形式將企業分為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研究企業所有制性質是否會對跨國并購創新效應產生影響。模型回歸結果如表8 所示,其中第(1)列至(4)列報告了國有企業的回歸結果,第(5)列至第(8)列報告了非國有企業的回歸結果。從第(1)列至(4)列可以看出,在控制了不可觀測的固定效應之后,交互項的回歸系數均不顯著,說明跨國并購對國有企業創新績效影響不顯著;從第(5)列可以看出,在控制了不可觀測的固定效應之后,交互項的回歸系數顯著為正,相關結果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跨國并購使非國有企業的專利申請量顯著提高了34.5%,說明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非國有企業的創新數量;從第(6)列可以看出,在控制了不可觀測的固定效應之后,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正,相關結果通過了1%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跨國并購使非國有企業的發明專利申請量提高了25.3%,說明跨國并購顯著促進了企業創新質量;從第(7)列可以看出,在控制了不可觀測的固定效應之后,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正,相關結果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跨國并購使非國有企業的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提高了22.3%;從第(8)列可以看出,在控制了不可觀測的固定效應之后,交互項的回歸系數為正,但是不顯著,說明跨國并購對非國有企業的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影響不顯著。綜上,跨國并購對非國有企業創新數量和質量有顯著影響,而對國有企業影響不顯著,究其原因可能在于,國有企業受到自身性質的影響,國有控股上市企業并購決策可能是出于政治目的,而不是為了實現股東利益最大化(邵新建等,2012),因此其跨國并購行為對企業自身創新能力的整體影響不顯著。

表8 不同所有制的企業跨國并購對創新的影響
根據以上分析,本文得出的重要結論是:企業選擇跨國并購之后,創新產出和創新質量都明顯提高,即企業跨國并購能夠改善其綜合創新能力。由此本文需要進一步探討的問題是,跨國并購通過何種渠道提高了企業創新能力?根據前文第三部分的理論模型分析可以看出,通過跨國并購可以獲得海外技術和先進經驗等異質性資源(Dunning,1998;Nocke 和Yeaple,2007),提高企業自身利用資源和協同創新的效率θ,從被并購企業中學習到的技術和知識越多,研發效率提升程度也就越大(Tortoriello,2015;Stiebale,2016),在既定的研發支出下,研發成果更多,即跨國并購通過提高企業的研發效率從而提高企業的創新水平。本文參考溫軍和馮福根(2018)的研究,用企業專利申請量與企業研發投入之比代表企業的研發效率,并且根據不同樣本分類,用P/R、I/R、U/R 和D/R 分別代表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與企業研發投入之比,并且本文構建了以下中介效應模型對此作用渠道進行檢驗。

具體結果如表9 所示。其中第(1)列至第(3)列是檢驗專利申請量的“研發效率”中介渠道的過程,分別對應式(13)至式(15);第(4)列至第(6)列是檢驗發明專利申請量的“研發效率”中介渠道的過程,分別對應式(13)至式(15);第(7)列至第(9)列是檢驗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的“研發效率”中介渠道的過程,分別對應式(13)至式(15);第(10)列至第(12)列是檢驗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研發效率”中介渠道的過程,分別對應式(13)至式(15)。具體而言,第(1)列回歸結果就是上文的基礎回歸結果。根據第(2)列回歸結果可以發現,交互項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企業進行跨國并購后,研發效率顯著增加。第(3)列為加入中介變量后的整體回歸結果,對比第(1)列和第(3)列回歸結果可以發現,加入了研發效率變量后,交互項系數明顯下降,從24.5%變為12.6%,這說明研發效率的提升是跨國并購促進企業創新的重要渠道,初步證明跨國并購能夠通過影響企業研發效率進而提高了企業創新能力,即驗證了本文的假設2。同理可知,發明專利、使用新型專利、外觀設計專利的中介檢驗過程顯示,研發效率渠道在發明專利和使用新型專利中顯著存在,在外觀設計專利中并不顯著,這表明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提升作用主要通過影響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的研發效率,進而提高企業整體的創新能力。

表9 跨國并購創新效應可能的影響渠道
為了進一步證明本文建立的中介模型穩健成立,本文參照溫忠麟等(2004)中的檢驗方法對中介模型進行更為嚴格的檢驗。具體來說,證明中介模型穩健成立的前提需要滿足以下幾點。首先,如果原假設H0:Ф=0 與H0:θ=0 均被拒絕,那么中介模型顯著,否則中介模型不顯著。其次,需要對中介模型進行Sobel 檢驗和Freedman 檢驗,從而能夠在較高的程度上保證上述中介模型的成立。相關檢驗方程式如下所示:

由于研發效率渠道在外觀設計專利上并不顯著,下文的進一步檢驗僅針對除此之外的其他專利的中介模型檢驗過程。本文根據以上兩式計算了中介模型的相關指標,結果顯示以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作為創新衡量指標的“創新效率”渠道的Z 值分別為2.516、2.083、2.30,均通過了5%顯著性水平上的Sobel檢驗①MacKinnon 等(2002)對Sobel 統計量臨界值進行了檢驗,結果發現5%顯著性水平對應的臨界值為0.97,因而采用一般正態雙尾t 檢驗臨界值可能造成拒真錯誤,因此本文Sobel 檢驗結果在MacKinnon 理論框架下的檢驗將更為顯著。。此外,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樣本下的t 值結果分別為3.389、3.592、3.124,它們的相伴概率均小于1%,從而較好通過了Freedman 檢驗,因此證明了本文采取的中介模型穩健成立,即研發效率是跨國并購促進企業創新的中介渠道,進一步證明了本文假設2 的成立。
前文分析了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作用及可能的影響渠道,但考慮到中國從1978年開始,開始進行市場經濟體制改革,使得經濟體制向市場化方向逐步轉軌,并取得了巨大的成效,而市場化能夠顯著改善資源配置效率,增強企業的經營效率(樊綱,2011)。高市場化水平降低了企業之間資源的交易成本(Brouthers,2002),提高了生產要素的流動性,優化市場資源的配置效率(Xie,2017),提高企業對外跨國并購的效率。由此可見,市場化水平的提高能夠影響企業對外跨國并購的效率,若企業跨國并購能帶來創新能力的提升,是否意味著市場化水平的提高能夠增強企業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提升作用?為了檢驗該效應的存在,本文在基礎回歸方程中加入與市場化相關的變量,構建如下方程:

其中market 表示不同地區的市場化水平,市場化是一系列經濟、社會、法律制度的變革,包括產品市場的發育、政府與市場關系、中介組織發育和法制環境等方面(樊綱,2011)。本文參考樊綱(2011)采取不同指標衡量市場化進程,市場化指數的取值年限為2003—2009 年,其數值越大,表示市場化水平越高,將市場化數據與跨國并購和專利數據進行合并后,得到了306 個企業,共1804 個樣本量。據此,本文對市場化進程帶來的作用進行研究。
本文將各省市場化總得分情況作為市場化進程的總體表現,以此來研究市場化進程對企業跨國并購創新效應的影響,具體回歸結果如表10 所示。其中第(1)列至第(4)列分別報告了市場化進程總指標對企業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首先,根據第(1)列企業專利申請總量的結果可以發現,三個變量的交互項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市場化水平越高的地方,企業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越大,進而證明了市場化水平提高對企業跨國并購創新效應存在著積極作用。其次,觀察第(2)列回歸結果可知,隨著企業所在省份市場化水平的提高,企業對外跨國并購能夠顯著提高相應的發明專利申請量,進而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最后,根據第(3)列和第(4)列結果可以發現,在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層面上,市場化水平的提高對企業跨國并購創新效應帶來的影響并不顯著,這表明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并不體現為這兩方面專利申請量的變化。綜上,市場化水平的提高對企業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有著積極的作用,成功驗證了本文的假設3,并且這一作用主要體現為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的增加。總體來看,高市場化水平可以增加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由于市場化水平越高,企業市場競爭的“公平性”越高,優越的環境促進了企業的研發創新,進而提高企業創新的數量和質量水平,使得整個市場的創新能力得到進一步提高。

表10 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與企業創新
為了進一步分析市場化指標在不同子維度上的差異作用,本文此處將產品市場發育指標作為某省市場化進程的衡量指標,考察不同省份產品市場發展帶來的作用,具體結果如表11 所示。其中第(1)列至第(4)列分別報告了產品市場發展對企業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首先,第(1)列結果表明三個變量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產品市場的發展對企業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是存在的,產品市場的發育為企業發展提供了物質基礎,產品種類的多樣性促進了當地企業的良性競爭,提高企業的核心競爭能力,為企業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發展帶來積極的作用。其次,第(2)列至第(4)列是細分專利類型后的結果,從結果中可以發現,交互項的系數在發明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上顯著為正,這表明產品市場發展帶來跨國并購創新效應主要體現在發明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上,對企業實用新型專利的影響并不顯著。進一步,對比第(2)列和第(4)列結果可以發現,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提升效應在外觀設計專利上更為顯著,這表明產品市場發展帶來的影響更利于加速企業對外觀設計類型專利的研發,進而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

表11 跨國并購、產品市場發育與企業創新
本文此處將政府與市場關系指標作為某省市場化進程的衡量指標,考察不同省份政府與市場關系變化帶來的作用,具體結果如表12 所示。其中第(1)列至第(4)列分別報告了政府與市場關系發展對企業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首先,第(1)列結果顯示三個變量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這表明政府與市場關系越良好,企業對外跨國并購后,越能夠顯著提高企業的創新能力,因為政府和市場作為調節經濟運行的“有形手”和“無形手”,對企業發展有著重要作用,“有形手”和“無形手”之間協調程度越高,企業越能培育內在的競爭優勢,進而提高企業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效應。其次,第(2)列至第(4)列是細分專利類型后的結果,從結果中可以發現,交互項的系數在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上顯著為正,這意味著政府與市場關系的改善能夠顯著提高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效應,而這一作用主要體現為企業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數量的增加,對企業外觀設計專利的影響并不明顯。這進一步說明政府與市場關系的協調發展更利于提高企業的創新質量,而其表現為企業在發明專利和實用新型專利上的申請量變化較為明顯,對于技術含量較低的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影響較小。

表12 跨國并購、政府與市場關系與企業創新
此處將中介組織發育和法律制度作為某省市場化進程的衡量指標,考察各省中介組織發育和法律制度發展對企業跨國并購創新效應帶來的具體作用,具體結果如表13所示。其中第(1)列至第(4)列分別報告了法律制度發展對企業專利申請量、發明專利申請量、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和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回歸結果。首先,第(1)列結果表明整體交互項的系數顯著為正,證明了企業所在省份法律制度的提高,能夠促進企業跨國并購后的創新能力的提升。這是由于在法律制度更為完善的地區,企業經營擁有更強的法律保障力度,更能塑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奠定了企業技術創新的基礎,提高企業培育核心競爭的能力,最終提高企業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提升作用。其次,第(2)列至第(4)列是細分專利類型后的結果,從結果中可以發現,交互項的系數對所有專利類型的影響均顯著為正,這說明法律制度和中介組織發育作為市場化進程的一項基礎性指標,是企業進行跨國并購的基本制度保障,對企業經營創新活動有著普適性的作用,能夠提高企業各方面的創新能力。
綜上,企業所在地區市場化水平提高后,能夠產生顯著提高跨國并購的創新效應,這一作用在產品市場發育、政府與市場關系、中介組織發育和法律制度幾方面是穩健的;不同市場化指標變化對企業細分專利類型的影響具有異質性,整體上來看,市場化水平提高能夠促進企業跨國并購后創新能力的提升,是企業創新發展的重要因素。

表13 跨國并購、中介組織發育和法律制度與企業創新
中國從1978 年開始進行市場化經濟體制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效,隨著市場化進程的日益推進和中國企業跨國并購活動日益活躍,研究跨國并購、市場化進程與企業創新之間的關系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本文得出的主要結論有:第一,跨國并購顯著提高了企業創新能力,平均來說使企業專利申請量年均增加了24.5%,使企業實用新型專利申請量年均提高了17.9%,使企業發明專利申請量年均提高了21.9%,對企業外觀設計專利申請量的影響不顯著。第二,影響機制顯示,跨國并購通過提高企業研發效率,進而提高企業的創新水平。第三,跨國并購對企業創新的促進作用就企業所在地、企業所有權性質而言存在顯著差異,跨國并購對東部企業、非國有企業的創新提升百分比分別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企業、國有企業。第四,市場化水平的提高能夠增強企業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提升作用。本文結論意味著實施“走出去”政策是新時代背景下提高企業整體創新能力的重要利器,同時應統籌推進各地區經濟的市場化進程,進一步提升跨國并購帶來的創新促進作用,堅持發揮市場在企業創新上的積極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