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細胞介素-26在乙型肝炎相關慢加急性肝衰竭患者中表達及臨床意義

汪 靜，王 琴，楊 凱，張 浩，黃程榮，謝 然，管世鶴

慢加急性肝衰竭(acute-on-chronic liver failure，ACLF)是一種嚴重的急性肝功能失代償，其特征是肝細胞過度免疫反應引起的大量肝細胞死亡，導致膽紅素升高和凝血功能紊亂，伴有感染、肝性腦病、肝腎綜合征和上消化道出血等并發癥。在我國引起肝衰竭的主要病因是肝炎病毒，尤其是乙型肝炎病毒(hepatitis B virus，HBV)，其次是藥物和肝毒性物質(如乙醇、化學制劑等)[1]，是肝臟疾病中死亡的主要原因之一，其特點是進展快速，治療困難，死亡率高[2]。

白細胞介素-26(IL-26)是一種含有171個氨基酸的蛋白，屬于IL-10家族的細胞因子[3]。它主要來源于T細胞，尤其是Th17細胞[4]。Th17細胞是CD4+T細胞的促炎癥細胞亞群，它可產生幾種促炎細胞因子如IL-17，IL-22和TNF-α激活先天免疫細胞的抗菌活性，驅動致病性免疫反應[5]。研究[6]表明，慢性乙型肝炎(chronic hepatitis B，CHB)患者中Th17細胞表達水平隨著CHB的病情進展而逐步升高。且乙型肝炎相關慢加急性肝衰竭(hepatitis B virus-associated acute-on-chronic liver failure，HBV-ACLF)患者Th17細胞表達明顯高于肝衰竭前患者[7]，IL-26為宿主防御的潛在參與者，是慢性炎癥的致病因素[8]。也有研究[9]發現IL-26高水平的肝癌患者術后復發率比較高，生存期比較低。然而IL-26在HBV-ACLF中的作用從未被研究過。因此血清中IL-26水平可能在HBV-ACLF中發生改變，成為HBV-ACLF的一個有用的生物標志物。

1 材料與方法

1.1 標本來源選取2018年1月～2019年4月，在安徽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住院確診為HBV-ACLE的患者53例，男45例，女8例，年齡25～86(47.36±13.04)歲；CHB患者53例，男41例，女12例，年齡25～61(37.58±9.64)歲；健康對照18例，男13例，女5例，年齡18～68(48.83±13.96)歲為研究對象。HBV感染被定義為至少6個月可檢測到的乙型肝炎表面抗原(HBsAg)和HBV DNA。HBV-ACLF定義為在HBV感染慢性肝病基礎上,患者黃疸迅速加深[血清總膽紅素(total bilirubin,TBIL)≥10×正常值上限或每日上升≥17.1 μmol/L]，凝血酶原活性(prothrombin activity,PTA)≤40%或國際標準化比率(international normalized ratio,INR)≥1.5,并伴有腹水和(或)腦病性黃疸[2]。排除標準如下：與其他肝炎病毒和/或人類免疫缺陷病毒共感染的患者，藥物性肝炎和酒精性肝病患者，甲狀腺功能亢進患者，妊娠患者和肝細胞癌患者。

表1 不同分組之間檢測指標分析結果

P1：HBV-ACLF患者與健康對照相比較；P2：HBV-ACLF患者與CHB患者相比較；P3：CHB患者與健康對照相比較

1.2 儀器與方法STA Evolution型自動血凝分析儀以及原裝配套試劑(法國Stago公司)檢測凝血酶原時間(prothrombin time，PT)，活化部分凝血活酶時間(activated partial thromboplastin time，APTT)，INR，PTA。血清白蛋白(albumin，ALB)，血清鈉(Na+)，血清肌酐(creatinine，CREA)，TBIL，血清丙氨酸氨基轉移酶(alanine aminotransferase，ALT)，血清天冬氨酸氨基轉移酶(aspartate aminotransferase，AST)檢測使用貝克曼AU-5800全自動生化分析儀，試劑為貝克曼原裝配套試劑(美國Beckman Coulter公司)。白細胞計數(white blood cell count，WBC)，中性粒細胞百分比(neutrophilic granulocyte percentage，NEU%)，血小板計數(platelet count，PLT)，血小板分布寬度(platelet distribution width，PDW)檢測使用SYSMEXE-2100及其配套的檢測試劑盒和質控品(美國Applied Biosystems 公司)。血清IL-26檢測使用人IL-26酶聯免疫吸附試驗(ELISA)試劑盒(武漢華美生物公司)定量測定，樣品和標準曲線值在450 nm處用microplate reader(美國BioTek公司)測量。

2 結果

2.1 一般資料本研究共納入124例研究對象，53例 HBV-ACLF患者(HBV-ACLF組)，53例CHB患者(CHB組)和18例健康對照組(HC組)。 基線特征和實驗室數據見表1。ACLF患者的TBIL、ALT、AST、CREA、PT、INR、APTT、WBC、NEU%、PDW高于CHB和健康對照，而PTA、PLT和ALB水平則低于CHB和健康對照者。

2.2 HBV-ACLF患者不同分組IL-26水平比較根據檢測結果顯示HBV-ACLF患者的IL-26水平(1 250.88±542.55) pg/ml明顯高于CHB和健康對照患者(695.54±528.27) pg/ml和(126.28±42.82) pg/ml，P<0.0001。見圖1A。根據臨床表現的嚴重程度，對納入研究的53例HBV-ACLF患者分為早期、中期和晚期3組，分期標準依據中華醫學會感染病學分會肝衰竭與人工肝學組《肝衰竭防治指南》(2018年版)結果顯示隨著病情程度加重，IL-26表達水平逐漸升高。見圖1B。

2.3 HBV-ACLF患者IL-26水平與其他相關指標的相關性分析對HBV-ACLF患者的IL-26水平與其他指標結果進行Pearson和Spearman相關性分析，發現IL-26水平與CREA(rs=0.309，P=0.027)，APTT(rs=0.375，P=0.006)正相關，此外，還發現IL-26與MELD(r=0.371，P=0.007)和MELD-Na評分(r=0.305，P=0.028)之間也是顯著正相關，見圖2。

圖1 不同分組IL-26表達水平

A：與HC組和CHB組比較：****P<0.000 1；B：HBV-ACLF患者不同分期IL-26表達水平

2.4 HBV-ACLF預后相關的風險因素在單因素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中發現，單因素分析HBV-ACLF患者預后中，TBIL(P=0.003)、INR(P=0.011)、CREA(P=0.011)、APTT(P=0.006)、PT(P=0.011)、IL-26(P=0.000)，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多因素分析中，TBIL(P=0.036)和IL-26(P=0.012)是HBV-ACLF患者90 d死亡率獨立預測因子。見表2。

2.5 IL-26對HBV-ACLF預后的預測價值通過繪制IL-26、MELD評分、MELD聯合IL-26模型的ROC曲線 ，見圖3 , 結果顯示：MELD聯合IL-26模型(AUC：0.933，95%CI：0.829～0.983)高于IL-26值(AUC：0.846，95%CI：0.720～0.930)、MELD評分(AUC：0.851，95%CI：0.727～0.934)的曲線下面積。MELD聯合IL-26模型[AUC：(0.933±0.033)]與MELD評分[AUC：(0.851±0.051)]相比Z=2.275，P<0.05，說明MELD聯合IL-26模型對預測HBV-ACLF患者預后更具有意義。本研究中，通過ROC曲線分析得出IL-26的最佳臨界值為1 019.68 pg/ml。生存曲線顯示，與IL-26≤1 019.68 pg/ml比較，基線IL-26>1 019.68 pg/ml的HBV-ACLF患者90 d死亡率更高(P<0.000 1，見圖4)。

3 討論

ACLF是一種伴有多器官功能障礙的慢性肝病嚴重惡化的綜合征[1]，短期死亡率在28 d時可達到30%～50%，在90 d時達到50%～80%。除肝移植外，ACLF患者在晚期沒有有效的治療策略，然而，早期確定的ACLF患者在接受適當的治療后具有可逆性[10]。因此ACLF患者需及早被診斷，并為潛在的高風險患者給予及時治療，同時對這些患者進行更密切的監測和干預，以預防發展為死亡。

表2 HBV-ACLF預后相關因子分析

圖2 血清IL-26表達水平與各檢測指標相關性分析

圖3 IL-26、MELD評分和MELD-IL-26模型的ROC曲線

過度全身性炎癥反應是ACLF發生的關鍵。已有研究[11]發現，ACLF不良預后與加劇的全身炎癥反應密切相關。IL-26是一種新型的炎癥因子，IL-26參與多種慢性炎性疾病的致病機制，包括慢性丙型肝炎[12]以及膿毒血癥[13]等，本研究發現HBV-ACLF患者IL-26水平明顯高于CHB患者以及健康對照，且隨著病情程度的加重，其表達也是逐漸升高。在與其他指標相關性分析中發現血清IL-26水平與CREA(r=0.309，P=0.027)和APTT(rs=0.375，P=0.006)相關，這有可能是因為ACLF患者腎損傷與全身炎癥相似，而有研究[14]表明IL-26可通過IL-10R2/IL-20R1異二聚體受體在上皮細胞上傳遞信號，導致IL-6、IL-1b、IL-8等促炎細胞因子的分泌，且肝臟是合成大部分凝血因子和抗凝因子的物質，肝衰竭患者存在明顯的凝血功能障礙。同時IL-26也具有和抗菌肽AMP相似的抗菌作用[15]，由于ACLF患者中常發生細菌感染，這也可能導致HBV-ACLF患者IL-26的表達遠高于CHB患者的原因。

圖4 按IL-26分層HBV-ACLF患者3個月生存概率曲線

在本研究中，Logistic多因素分析中發現TBIL(P=0.036)和IL-26(P=0.012)與HBV-ACLF短期預后相關，目前臨床上主要通過反映肝功能指標組成的評分系統來判斷HBV-ACLF患者的預后, 常用的有MELD評分、MELD-Na評分，本研究也可看出IL-26與MELD、MELD-Na評分正相關(r=0.371，r=0.305)，且IL-26聯合MELD建立預后模型(AUC：0.933)相較于單個指標更具有靈敏度和準確度。血清IL-26水平的>1 019.68 pg/ml對預測HBV-ACLF患者90 d死亡率具有可靠的預后準確性。

綜上所述，IL-26表達在HBV-ACLF患者中明顯升高且與病情嚴重程度密切相關，對診斷HBV-ACLF及監測其病情與療效具有重要臨床意義和應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