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秋錦,鐘 年
(武漢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2)
樂觀是積極心理學研究的重要概念,在物質生活十分豐富的今天,我們越來越多地將精力放在尋找精神生活的滿足感上,樂觀積極的生活作為一種普遍生活方式在傳播,因此對樂觀的探索也逐步增多。關于樂觀的定義,心理學研究者從不同的角度提出了各自的觀點[1],但是這些觀點間存在一些共性,即認為樂觀是一種積極的人格特質,表現為一種積極的解釋風格,其理論核心是個體對未來事件抱有積極預期,相信事件在未來更有可能發生好的結果。在壓力和日常生活情境中,樂觀都是一種維護身體健康和心理健康的重要內部資源[1][2][3]。
在對樂觀的研究中,一些學者也關注到了人際交往因素,如個體在人際交往中領悟到的社會支持,它是指被支持者所覺察到的來自重要他人或是其他群體的尊重、愛護和幫助??死履λ梗↘arademas)[4]通過對保險公司人員的研究,發現個體領悟到的社會支持能夠顯著正向預測其樂觀程度。此外,朱美俠、蔡丹、武云露[5]對上海市2979名大學生進行的相關調查中,也得到了相同的結論。以往的研究認為,個體領悟到的社會支持與一些重要的心理機能聯系密切,如領悟社會支持顯著正向預測個體的主觀幸福感[6]、自尊[7]、適應力[8]等心理品質,這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受到自我效能的中介作用,個體覺察到的社會支持越豐富,可以用來借助克服困難的周圍人際資源也就越多,這會幫助個體形成更高的自我掌控感,因此也就會有更高的幸福感、自我價值感和更強的適應能力。此外,已有的研究還發現,個體的自我效能感能顯著正向預測其樂觀程度[4]。
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作為自我效能中的一個重要內容,是指個體認為自我是否具備有效管理和調節自身情緒狀態的能力[9],包含了識別情緒狀態、理解他人情緒感受、管理情緒表達等方面。它是兼具情緒調節波動性和自我效能感主觀性的一種特殊的自我效能感,其特殊性決定了它對于一些社會心理功能有著直接或是間接影響[10]。以往的研究發現,高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有利于人際關系效能信念的提高,促進個體形成和諧的人際關系,從而顯著影響個體主觀幸福感中的樂觀成分[11]。因此,我們認為個體領悟到的社會支持不僅直接影響其樂觀水平,而且還會通過自身的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對其樂觀水平產生間接影響,即個體領悟到社會人際環境中的支持越多,其越有更強的信心識別情緒狀態、理解他人情緒感受、管理情緒表達,從而形成和諧的人際關系,因此也就會有更高的樂觀水平。
以往的研究更多探討的是領悟社會支持、自我效能、樂觀兩兩之間的關系,而很少將三者結合起來考察,同時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作為自我效能感中調節情緒的部分與樂觀等積極社會心理功能有著密切的聯系。因此,本研究提出個體領悟社會支持、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和樂觀的關系模型,以探討三者間的作用關系。
隨機選取某高校在讀本科生開展問卷測試,共計發放問卷414份,在獲取學生的知情同意后有效回收問卷396份。其中,男生160名,女生236名;被試年齡在16-22歲之間。
1.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量表[12]
該量表包含表達積極情緒效能感、克制沮喪情緒效能感和克制憤怒情緒效能感3個維度,共計12個題項。題目采用七級評分,分數越低,說明個體的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越低;反之,則越高。本研究中,各維度分量表和總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在0.78~0.84之間。
2.領悟社會支持量表[13]
領悟社會支持量表是從朋友、家庭和其他人三個社會支持源出發,測驗個體感到在生活中被理解、被支持和被尊重等情緒體驗的程度,并采用七級計分方式,得分越高,表明個體領悟到的社會支持程度越高。在本研究中,各維度分量表和總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在0.76到0.89之間。
3.樂觀主義—悲觀主義量表[14]
本研究選取袁立新等人在2007年編制的樂觀主義—悲觀主義量表中的關于樂觀的5道題目進行測量,題目采用五點計分法,從“非常贊同”到“非常反對”,依次計分為1到5,分數越高,說明越樂觀。本研究中,樂觀主義因子的α系數為0.87。
克制沮喪情緒效能感、表達積極情緒效能感、克制憤怒情緒效能感、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得分均與領悟社會支持總分和樂觀得分呈正相關;領悟社會支持總分與樂觀得分呈正相關(如附表1所示)。
根據假設,本研究構建了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在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間的中介效應模型,并采用3步回歸分析法[15]考察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之間的關系。為了避免變量間多重共線性的影響,首先中心化各變量對應的數據,然后采用強迫進入法開展分步回歸分析。首先,作領悟社會支持對樂觀的回歸分析,得到回歸路徑系數c;其次,作領悟社會支持對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的回歸分析,得到回歸路徑系數a;最后,納入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作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與領悟社會支持對樂觀的回歸分析,得到回歸路徑系數b和c'。結果發現:在第一步回歸分析中,領悟社會支持對樂觀存在正向的預測作用;在第二步回歸分析中,領悟社會支持對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有正向預測作用;第三步將中介變量加入到回歸方程,發現排除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對樂觀的影響后,領悟社會支持仍能正向預測樂觀,其回歸系數減少,表明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在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間發揮部分中介作用(如附表2所示)。
在控制了人口學變量性別、年齡之后,使用Bias-Corrected Bootstrap程序考察中介效應的顯著性[16],得到領悟社會支持至樂觀的間接效應95%置信區間為0.147~0.285,區間不包含零,說明上述中介效應有統計學意義,即情緒調節效能感是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間的部分中介,此時領悟社會支持對樂觀的直接效應為0.164,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56.37%。
本研究的結果發現,個體領悟社會支持總分可以顯著預測其樂觀總分,即個體感知到來自家庭、朋友和其他人的支持、尊重和理解越多,其樂觀程度越高,這與以往的研究結果一致[4][5]。個體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總分及其3個維度分數與樂觀總分呈正相關,同時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總分能顯著正向預測樂觀總分,這可能是因為高自我情緒調節效能感可以促進個體形成和諧的人際關系,從而提高其對未來的積極預期,因此樂觀水平也就越高,這也與國外關于個體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的研究結果相似[11]。此外,個體領悟社會支持總分與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總分及其3個維度分數呈正相關,同時領悟社會支持總分還能顯著預測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總分,此結果表明了個體感知到來自家庭、朋友和其他人的支持、尊重和理解越多,其越有更強的信心管理自身消極情緒和表達積極情緒,因此個體的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也就越高。
以往的研究已經表明領悟社會支持、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對個體樂觀水平具有正向的促進作用,但是較少有研究同時探討三者之間的關系。因此,在以往研究結果的基礎之上,本研究構建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在領悟社會支持與樂觀間的中介作用模型,并使用層次回歸分析和Bootstrap程序檢驗數據結果。結果發現: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在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之間的中介效應顯著,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56.37%。這說明領悟社會支持不僅可以正向顯著預測個體的樂觀水平,同時還可以通過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間接影響個體的樂觀水平。這可能是因為個體覺察到的社會支持越豐富,可以用來借助克服困難的周圍人際資源也就越多,會使個體對克制自我沮喪和憤怒的情緒,表達積極的情緒有更強的掌控感,從而促進個體形成融洽的人際關系,因此對未來的預期也會更加的樂觀,而低社會支持領悟的人則相反。
第一,本研究的結果驗證了領悟社會支持對個體樂觀水平的重要影響,即個體感知到來自家庭、朋友、其他人的支持、尊重和理解越多,其樂觀水平越高。這一結果建議我們應該要提高自身對周圍人際環境支持的主觀感知能力,這會提升我們的心理樂觀水平。學校應該注意引導和培養學生及時識別和覺知來自家庭、朋友和其他人的幫助和支持,這不僅會培養學生形成感恩的心態,同時也會促進學生養成積極的心理品質。
第二,本研究的結果證實領悟社會支持可以通過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影響個體的樂觀水平。這一結果說明領悟社會支持與樂觀間的關系可以通過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這一變量加以調節。因此,對于那些低社會支持的人,尤其是一些流動兒童和青少年,可以通過一系列的訓練,提高其表達積極情緒和管理消極情緒的能力和信心,幫助其形成融洽的人際關系,以此改善低社會支持領悟對個體樂觀心態的消極影響,促進個體懷有更加樂觀的態度看待事物。
此外,本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第一,本研究為橫斷面設計,沒能探討研究變量在時間上的連續性,日后還需要繼續進行追蹤研究。第二,對于領悟社會支持與樂觀關系模型的研究,可能要綜合考察其他因素的影響,如人格因素、具體情境,后續研究可以進一步地補充和完善。第三,以后的研究還可以結合積極心理學、生理學、認知神經科學,從多個角度探討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之間的關系,尋找出能夠提高個體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的訓練方法和措施。

附表1 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與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的相關分析(r)

附表2 情緒調節自我效能感在領悟社會支持和樂觀間的中介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