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
(江蘇開放大學 江蘇南京 210036)
當前,中國在建筑業正處于快速發展時期,根據統計數據結果顯示:2018年,我國建筑業的總產值達到人民幣235085.53億元,同比上漲了9.8%,較2016年增幅達到21.4%。建筑業的傳統項目交付模式通常以業主作為主導方,設計、承包、供應及監理各方均各自為營,忽視項目的整體性,不僅無法降低項目進程中的各類風險,甚至會進一步增加風險。項目集成交付(IPD,Integrated Project Delivery)是一種以精益建造為操作系統,以充分信任的協作團隊為組織體系,以多方關系合同為支撐環境,以BIM為信息交互平臺的一種項目交付模式[1-2]。IPD利用各方專業技能與經驗,不僅能夠優化項目,提高項目價值與項目收益,而且能大幅度減少浪費,同時通過設計、裝配和施工全過程的整合實現效率最大化[3-4]以及項目風險的最小化。近幾年,國內外學者就IPD模式的操作系統、組織結構以及支撐環境進行了大量研究,其中,IPD模式下的項目風險分配也成為學術研究的熱點之一。本文主要是在回顧中國知網中2010-2020年間有關IPD模式及其風險管理文獻的基礎上,對IPD模式下的項目風險分配和風險控制的研究現狀進行分析,以便尋找進一步深入研究的切入點和角度。
建筑工程項目在運行過程中所面臨的風險比其他行業要多,而成功的項目管理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將項目中的風險識別、評估、理解、上報和分配給合適的參與方。風險識別是風險分配與控制的首要步驟和關鍵第一步,其目標就是要盡可能發現影響IPD模式下的項目能否成功的風險因素,以便各個參與方在項目進行過程中能夠有效地降低或減少風險的發生。在中國知網中,以項目風險識別作為主題,時間范圍設置為2010-2020年進行搜索,檢索結果共902篇,見圖1。如以主題為IPD或integrated project delivery并且包含項目風險為主題,檢索出52篇,見圖2。由此可見,IPD模式下的項目風險管理仍然可作為進一步研究的主題。

圖1 “項目風險識別”為主題的檢索結果
對其中部分文獻進行分析,多數學者是基于案例分析、文獻回顧或綜合歸納的方法對項目風險進行初步的識別[5-7],進而使用頭腦風暴、專家訪談、德爾菲法、風險清單或者系統動力學對項目風進行細化識別[8,10]。從定性分析的角度來看,目前的研究方法已經比較成熟。

圖2 “IPD或integrated project delivery+項目風險”為主題的文獻檢索結果
工程項目風險因素種類較多,一般偏向于更為細節與總體的結合,微觀與宏觀的結合,逐層細化分解。進一步認識工程風險,為的是對不同類型的風險做出具有針對性的風險分配與風險控制策略,須對各種風險加以分類。根據標準的或角度的不同,將工程項目風險劃分為以下類型:①按風險來源分類,常見風險有政治風險、法律風險、經濟風險、自然條件風險、技術風險、組織風險、管理風險、人員風險以及社會風險。②按項目實踐活動風險分類,如進度拖延風險、質量問題風險和成本超支風險等。③按項目目標風險分類,如進度風險、成本風險、質量風險、生產能力風險、市場風險、信譽風險、造成人身傷亡、安全、健康事故風險、法律責任風險以及對環境和對項目的可持續發展大不良影響和損害風險。
風險分配是一種責任界定和劃分的過程,主要是針對那些也許或引致項目損失或者帶來收益的活動[11],主要是由不確定性引起的項目目標與實際情況出現了偏差[12]。針對風險分配,有學者針對復雜的公共項目的風險分配問題進行研究,提出了風險分配的標準,構建了基于模糊數據邏輯分析的公共項目的風險分配模型[13]。也有學者在對工程合同風險進行分析的基礎上,闡釋了工程合同風險分配原則,提出了工程合同風險分配的定性、定量分析方法以及基于工程動態運行的合同風險分配模型[14]。通過對有關工程項目風險分配相關文獻的分析,大部分風險分配研究的對象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供應鏈[15-17];PPP項目[18-23];BOT項目[24-27];公共項目[28-30]以及Partnering模式等[31-33]。
IPD模式的合同作為一種新型關系合同,是將主要項目參與方利益捆綁,利用激勵補償條款保證各方合理收益,實現項目與參與方的共贏。IPD模式的項目風險識別和定性分配主要有以下幾類:結合情景分析法與工作分解結構法,識別出IPD模式的25個造價風險指標[34];總結歸納出IPD模式的大型工程項目風險因素集[35];總結歸納IPD模式的項目風險因素集,運用粗糙集屬性約簡理論和專家調查對風險因素進行篩選和約簡[36];對傳統交付模式下裝配式建筑全生命周期風險進行識別,并對風險進行分配管理,找出存在的問題[37]。
關于研究項目風險分配量化的方法,有通過調查問卷收集數據[19]。但是這種調查問卷的方法存在主觀隨意性的問題,可能會發生一定的偏差,在實際應用中需要對問卷進行相應的信度檢驗。因此,學者采用FAHP-熵權法的風險評估模型[38],或結構熵權法與D-S證據理論進行風險值計算[34],也有運用OWA算法和灰色關聯度建立風險分擔模型[35],或者運用粗糙集屬性約簡理論、專家調查和解釋結構模型對IPD模式下項目主要風險因素進行層級劃分[36]。也有很多學者從博弈論的角度對風險分配進行定量研究,如利用討價還價的博弈論思想對項目風險分配進行探討[21],也有學者采用合作博弈方法,構建基于不同風險偏好系數的博弈模型,應用Nash理論確定規則,建立分擔風險的函數模型,并分析風險偏好系數與風險分擔比例之間的關系[22]。
風險控制是指利用某些技術來設法避開或者控制風險,消滅或減輕風險事件發生所造成的損失[39]。在項目過程中,應通過風險識別、風險評定和風險處理的反復過程對風險進行控制[40]。傳統的工程項目風險控制主要是通過各種方式躲避或者轉移風險,從而能夠減少由于風險事件引發的損失,其重點就在于消除風險因素與降低風險損失[41]。
從時間維度看,學者認為從合同的角度可以對項目風險控制體系進行相應的完善和實際操作[42]。也有學者利用全生命周期管理、綜合集成方法和動態規劃方法建立大型工程項目的風險控制模型,實現了對大型工程項目的動態全生命周期集成管理,并且利用實際案例對該動態管理模型進行了可行性的驗證[43]。
從相互關系的角度看,不同于傳統項目交付模式下的單方合同,IPD合同是基于關鍵參與方的單個多方關系型合同,該合同能改善協作,將業主、建筑師、承包商與其他利益相關方之間的利益聯結在一起,減少因利益分配不均引起的糾紛風險,見圖3。利用社會網絡分析從定量的角度證明了IPD模式的組織環境,即合同關系,在風險分配和風險控制方面具有其優勢[2,44]。當然,風險控制應貫穿工程項目建設的全過程,每個階段都應通過基于精益建造的操作系統、IPD團隊組織結構、BIM信息平臺以及合同條款實施有效控制,使得項目風險處于全程受控狀態。

圖3 IPD團隊構成
項目的整個生命周期過程中都須進行風險的預測、分析與分配,且需對已識別的和發生的風險進行評價,對項目進行中出現的和潛在的風險加以控制,實現全生命周期內持續動態的風險管理。IPD模式能夠有效控制風險有三個方面的支持[4]:①項目組織體系,即如何實現組織結構優化并實現整體化;②項目操作系統,即如何管理整個項目運作流程并最終實現整體優化;③項目商業環境,即在合同中如何形成一種良性的激勵以便發揮參與各方人員的主觀能動積極性。
通過IPD專業合同,能夠利用其激勵與風險分擔條款充分與項目各參與方緊密結合,將各方孤立的利益目標整合為一個共同的整體目標,保證各方在不損害其他方利益的前提下實現項目的整體化最優。IPD利用集體風險分擔、利潤池、應急資金池等形式進行動態的風險控制。例如IPD項目中,每一方將其很大一部分利潤置入風險中,并放入整個項目的利潤池里。這筆資金將被用于支付項目的任何費用超支,如果項目費用沒有超出目標費用,那么多余的錢則會轉到利潤池內。在項目結束時,按照團隊預先安排的比例進行分配利潤。利潤池的目的是為了給項目參與方以物質激勵,從而使他們互相協助,任何一方的失?。磳嶋H費用超出預計費用)都會影響到IPD整個團隊利潤。美國卡斯特羅谷的Sutter醫療中心[45](圖4)、Cathedral Hill醫院、薩克拉門托的Sutter醫療中心、威斯康辛州Encircle健康門診中心、圣克萊爾健康中心以及圣路易斯州Cardinal Glennon兒童醫院擴展項目都是比較成功的使用IPD關系合同的案例。

圖4 Sutter醫療中心項目費用使用情況
在實際的項目風險管理過程中,各個參與方的行為和各自的利益是緊密相關的,因此,IPD模式下的激勵機制是風險控制的前提和保障所在,而激勵的關鍵在于利益比例和風險系數。有學者認為可以用利益激勵與績效目標獎勵相結合的方式構建IPD團隊激勵機制,以調動參與方積極性,提高各方收益[39]。當然,通過合適的利益分配比例,也能夠實現對IPD團隊各參與方最大程度的激勵,而該利益分配比例需要引入時間因素、激勵機制和滿意度,考慮在整個項目實施過程的動態性,建立IPD團隊動態激勵池分配模型[46]。利益分配比例的定量化,目前有以下幾種方法:①IMOCS算法[46];②利用改進多權重shapley法,輔助以全因素法、專家打分和模糊綜合評判方法[47-50];③社會網絡分析、熵值法和激勵池分配模型[51];④數據包絡算法(DEA)[52]。
綜合來看,IPD模式的風險分配與風險控制體系有利于緩解工程項目面臨的風險危機,減少由于市場不確定因素、合同條款本身所帶來的風險;有利于均衡項目各個參與方之間的風險,合理劃分各方所要承擔的風險,給予相對應的激勵和利益補償,減少項目法律糾紛的產生;有利于進一步拓寬精益建造、IPD以及BIM的應用范圍,為理論和實踐的深入探索提供了一定的參考。當然,IPD的推廣離不開精益建造與BIM工具,二者的結合是IPD模式繼續發展的重要因素。目前,以IPD模式作為對象進行研究的學者不少,而重點研究該模式下的項目風險分配與控制的仍然不是很多。IPD項目風險分配的定性與定量,風險控制的關鍵與其動態化和可持續性,仍然有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