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替的文化寓意及其表達的泛靈論思想

陳松晗

（衢州學院 浙江衢州 324000）

1 雀替的主要特征和演化過程

雀替是中國傳統建筑中的特殊構件，位于建筑的梁枋與柱的交接處位置，有防止梁枋拔榫、增強梁枋端部抗剪、避免梁枋及柱間的角度傾斜和減少梁枋間凈跨距的作用；宋代稱“綽幕方（枋）”見圖1，“替木”、“角替”，清代稱為“雀替”、“插角”、“托木”等，見圖 2。

宋代《營造法式》[1]卷五闌額條款下說：“檐額下綽幕方（枋），廣減檐額三分之一；出柱長至補間。”宋代的“綽幕方（枋）”即是清代的雀替，“綽”字演化成了“雀”字，替是替木的意思。

圖1 宋代《營造法式》綽幕方（枋）[1]

圖2 清式五踩單翹單昂斗拱木構架雀替[2]

宋代《營造法式》規定綽幕枋長度為所在檐額開間面闊的1/3[1]；清代則規定官式建筑的雀替長度為所在檐額開間面闊的1/4[3]，見圖3。

圖3 梁思成手繪各時期雀替演變[3]

雀替最早可追溯至北魏時期，但形制發展成熟較慢；宋代只是柱上檐額枋下的一根拱形橫木，裝飾作用很小；明代得以廣泛應用，并在圖樣和雕刻上不斷豐富，形成了多種藝術風格。清代以后，雀替從承重受力的構件逐漸發展為以裝飾功能為主的構件。在千余年里雀替變化出七種樣式。

1.1 大雀替

用整木制成，直接承受梁枋的重量。長度為所在檐額開間面闊的1/2；上部寬，逐步向下收分后，在底部加一個大斗，再整體放置于柱頭上。大雀替最早見于北魏，多見于喇嘛教建筑。

1.2 龍門雀替

專用于牌樓上，造型華麗。相較于其他雀替，龍門雀替多有云墩、梓框、三福云等結構性造型樣式，圖4是龍門雀替有云墩、三福云。

1.3 雀替

古建筑上最常見的雀替形制，位于柱與梁枋交接處的下部，并向左或右及下發展，見圖5。

圖4 蘇州報恩寺牌樓龍門雀替

圖5 龍游民居苑巫氏廳雀替

1.4 小雀替

主要用于室內梁枋下，造型小，見圖6。

1.5 通雀替

外形與雀替相似，區別是雀替在柱子兩側分別插入柱身，通雀替則是在柱頂整體插入柱身，見圖7。

圖6 龍游民居苑巫氏廳小雀替

圖7 龍游民居苑廊橋通雀替

1.6 騎馬雀替

二柱距較近時兩個雀替相碰連接而成，見圖8。

1.7 花牙子

又稱掛落，純裝飾作用的雀替，見圖9。

2 泛靈論思想的起源

圖8 龍游龔氏民居騎馬雀替

圖9 開封山陜甘會館花牙子

泛靈論（Animism）亦稱“萬物有靈論”，是認為自然界一切事物和現象都具有意識、靈性的一種學說，是人類第一個有結構的、帶有某種普遍性的思想體系，宗教的最初形態之一。

英國人類學家、近代西方宗教學奠基人之一愛德華·伯納特·泰勒（Edward Bernatt Tylore）著于1871年的《原始文化》[4]一書，以豐富的民族學和宗教學資料為基礎，簡明透徹地闡述了靈魂觀的產生和發展，創立了宗教起源于泛靈論的學說。泰勒認為“靈魂”觀念是一切宗教觀念中最重要、最基本的觀念之一，是宗教信仰的發端和賴以存在的基礎，也是宗教意識的核心內容。

泛靈論思想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古人對于祖先死亡的敬畏；在科學知識極為匱乏的情況下，古人對觀察到的死亡這一類生理現象不能作科學的解釋，并將不可感知的事物進行聯想，將死亡現象歸結于人的“靈魂”化身在進行的真實活動，內心引發出對祖先死后“靈魂”的尊敬與恐懼雙重情感，繼而產生了祖先崇拜；再加上古代生產力水平極端低下，對自然力量的嚴重依賴、恐懼和無力抗衡，使古人最初產生的祖先崇拜，發展為對自然力的崇拜（如天帝、太陽神、雷神等），并導致了對超現世彼岸世界的原始信仰。

古人運用類比方法，把人的“靈魂”對象化、客觀化，并推及其他一切事物，甚至生活中常見的動物、植物、山水石等事物、雷雨電等自然現象也被賦予了“靈魂”，也有“靈魂”意志；人與看不見的自然力“神明”（如天帝、太陽神、雷神等）也能產生天人感應；于是泛靈論思想便產生了。

3 泛靈論思想對中國傳統建筑的影響

泛靈論思想作為人類基本普遍的文化信仰之一，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對不同的國家、地區、民族、宗教的人類文明產生了廣泛的影響。華夏大地是人類文明發源地之一，歷史悠久的農耕文明是世界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中華民族文化生活載體的中國傳統建筑，也不同程度受中國本土的泛靈論思想影響；這種影響可以從中國傳統建筑構件雀替的圖樣演變中看出來。

雀替從北魏時期的建筑受力構件發展到明清時期以裝飾為主的構件，從最初毫無裝飾作用的簡單橫木（圖3），演變成文化寓意日益豐富的精美裝飾構件（圖4～圖9），它的圖樣演變過程帶有自然主義和神秘主義特征；這種演變不是偶然的，而是中國傳統建筑深受本土泛靈論思想中的原始信仰、天人感應等核心元素廣泛影響的必然結果；在千余年的發展和演化過程中，在不同歷史時期和不同地域，中國傳統建筑的文化寓意通過豐富的雀替圖樣表現出來。探究雀替圖樣的文化寓意與泛靈論思想的聯系，可以厘清中國傳統建筑文化的發展脈絡。

3.1 歷史維度下泛靈論思想對雀替圖樣的影響

中國傳統社會深受源于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的本土泛靈論思想影響[5]；從歷史維度看，這與歷史悠久的農耕文化和安土重遷的習俗有密切的聯系。

傳統華夏禮典源于自然崇拜，古代以天道為統御世間萬物的主宰，以地配天，化育萬物；中國祭天的傳統出現很早；皇帝是國家社稷的支配者，主持祭祀；《呂氏春秋》早在1800年前就詳實記載了中國周代的祭祀大典：“天子親率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命相布德和令，行慶施惠，下及兆民。慶賜遂行，無有不當。乃命太史，守典奉法，司天日月星辰之行，宿離不忒，無失經紀。”[6]在中國傳統觀念中，即便貴為天子，也要供奉“天帝”的牌位，遵從“上蒼”的詔示；遵照最高禮儀祭祀天地、社稷、宗廟，獲得“上蒼”的天人感應和降臨庇佑，才算履行了禮制的義務；因此中國的傳統建筑裝飾形制很早就極重“禮法制度”，建筑等級劃分明確，不同等級的建筑裝飾特點也不同；如“龍”這一皇家和祭祀建筑特有的雀替裝飾圖樣，便是至高等級的權威象征。源于自然崇拜和天人感應的本土泛靈論思想可解釋中國皇家和祭祀建筑雀替圖樣的文化寓意。

中國民間祭祀習俗源于祭祀祖先，是由原始的祖先崇拜發展而來。由于民居建筑的等級較低，裝飾構件雀替的裝飾性至宋元之后才有較大發展；明清之后，雀替裝飾題材日益豐富，納吉、祈福、吉慶成為民居建筑雀替圖樣的重要主題，通常用“假物喻事”、“借音闡義”等手法營造雀替圖樣祥瑞的文化寓意；“福祿”、“富貴”、“延壽”、“多子”、“連升”等文化寓意，代表建筑主人對未來人生、家族的美好期盼及對生命的重視和追求。源于祖先崇拜的本土泛靈論思想可解釋中國傳統民居建筑雀替圖樣的文化寓意。

3.2 地域維度下泛靈論思想對雀替圖樣的影響

不同的地域特征塑造了南北不同的生活習慣和建筑特點；中國北方地區以溫帶大陸性氣候為主，地形多為風沙平原，建筑呈規整的合院布局；外形低矮，裝飾樸素實用；雀替的圖樣較簡潔樸素，表達莊重的寓意。北方地區官式建筑的雀替常雕以貔貅、麒麟等瑞獸圖樣[7]，寓意官運財運亨通；民居的雀替雕以花鳥魚、蝙蝠、仙鶴、金蟬圖樣，寓意祥瑞平安；皇家和祭祀建筑的雀替以龍鳳圖樣象征威權至高無上。

中國南方地區以亞熱帶季風氣候為主，或臨海沿江，多山川水系分布；建筑呈分散的聚落布局，多背山面水，平面比較靈活；加上偏安一隅，遠離北方政治中心，受戰亂影響較小；海外商貿多元文化的融合、宗教文化的滲入以及富庶開放的風土民情，使得南方建筑雀替圖樣從花草鳥魚、獅子、走獸、仙鶴、福祿壽仙、童子，到曲藝人物、傳統民間故事等眾多人物和故事場景等題材，寓意豐富；尤其明清時期，以徽派、浙派、蘇作為代表的南方建筑雀替，雕刻技法靈活多變，陽雕、陰雕、浮雕、圓雕、透雕工藝細膩精美，風格綺麗，極盡奢華。

4 雀替圖樣的文化寓意與泛靈論思想的聯系

中國傳統建筑雀替圖樣的文化寓意帶有鮮明的自然主義和神秘主義特征，源于原始信仰、天人感應等中國本土泛靈論思想。

4.1 幾何圖樣雀替的文化寓意

幾何圖樣的雀替出現較早，如宋元時期的?頭綽幕和蟬肚綽幕就是最簡單的雀替，僅在額枋下的一根橫木近端刻出幾個瓣狀紋或幾何曲線，見圖1。

宋元之后雀替產生了漸豐富的卍字圖樣，見圖10。中國古代卍字是太陽或火的象征；太陽神信仰在中國民間的原始信仰中出現較早；據中國古代神話《山海經》記載：東海之外，甘泉之間，有羲和之國。一名女子也叫羲和，是黃帝的重孫帝俊的妻子，與帝俊婚后不久就生了十個兒子，這十個兒子就是十個太陽；每天羲和都帶著她的兒子們在甘淵中洗浴；這便是羲和浴日的故事。所以羲和是太陽之母，被稱為太陽女神。印度佛教傳入中國后，經過本土化的改造，“卍”字也被國人增添了特殊的含義，成為吉祥、萬福和萬壽的象征；“卍”字四端向外延伸而成的連鎖圖樣，寓意綿長不斷的生命和萬福萬壽不斷頭，也叫“萬壽圖”；民間“卍”字圖樣象征著太陽神（火神）施法護佑長壽健康，幸福綿長。源于太陽神（火神）原始信仰的中國本土泛靈論思想。

圖10 蘇州滄浪亭卍字透雕雀替

圖11 容縣真武閣忍冬雀替

4.2 植物圖樣雀替的文化寓意

植物圖樣雀替多取材于忍冬、茱萸、蓮、菊、蕙蘭、牡丹、石榴和葡萄等中國本土植物圖樣。

4.2.1 忍冬圖樣雀替（見圖11）

忍冬俗稱金銀花，是一種藤狀纏繞植物，其花長瓣垂須、黃白相伴，《本草綱目》云：忍冬“久服輕身，長年益壽”，民間寓意“益壽”；其花凌冬不凋，故有忍冬之稱。古代的西亞和中亞推崇的“生命樹”崇拜，其中類似藤蔓的卷草紋樣就是象征“生命樹”的忍冬紋；隨著中亞與華夏地區的貿易和文化交流頻繁化，南亞佛教流入中原，忍冬紋既是魏晉時期流行的“胡飾”，也是佛國天界和凈土的象征，寓意“靈魂不滅”。忍冬圖樣雀替常用于佛道教及各種民居建筑中，人們給忍冬賦予人格化的“靈魂”并膜拜它。這體現了中國本土泛靈論的思想特征，源于忍冬“靈魂”原始信仰的泛靈論思想。

圖12 龍游民居苑敦睦堂菊雀替

圖13 龍游敦睦堂蓮雀替

4.2.2 菊圖樣雀替（見圖12）

菊古名節華、更生、金蕊、延年，是中國傳統花卉之一；古人認為菊能輕身益氣，令人長壽有征（生子）；三國時期的《藝文類聚》贊：“故夫菊有五美焉：圓花高懸，準天極也；純黃不雜，后土色也；早植晚登，君子德也；冒霜吐穎，象勁直也；流中輕體，神仙食也。”中國歷代文人，通過對菊花的花期、花形、花色的歸納，總結出了菊花的品格，并以菊喻人；菊花因而被賦予花中“隱逸者”的寓意。因此菊圖樣雀替被普遍運用在中國傳統建筑（圖12），菊圖樣雀替源于菊高雅益壽“靈魂”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4.2.3 茱萸圖樣雀替（見圖6）

茱萸是一種喬木，結實氣味芳烈可入藥，古人認為它能“辟除惡氣，令人長壽”；茱萸構成的四方纏枝圖樣，有“辟除不祥，祝頌長壽”的文化寓意；茱萸圖樣雀替源于茱萸“靈魂”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4.2.4 蓮圖樣雀替（見圖13）

蓮古名芙蕖或芙蓉，是中國傳統花卉；盛開時花朵較大，蓮蓬結子可觀賞、可食用，諧音寓意“連生”貴子、“連升”官祿；佛教傳入我國后蓮花便成為佛教標志，象征“凈土”、“純潔”的“靈魂”品格；因此蓮圖樣的雀替不但在佛教建筑中廣泛使用，在中國傳統民居建筑中亦極風行；蓮圖樣雀替源于蓮“靈魂”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圖14 龍游滋樹堂蕙蘭雀替

圖15 潮州己略黃公祠牡丹雀替

4.2.5 蕙蘭圖樣雀替（見圖14）

花中的“隱逸君子”還有蕙蘭。古人認為“德芬芳者佩蘭，古之佩者，各家其德”；《本草經》云：“蘭草主殺蟲毒，辟不祥，久服輕身不老。”寓意素心無欲、清廉高雅的蕙蘭纏枝圖樣雀替常見于民居建筑（圖14），源于蕙蘭“靈魂”原始信仰的泛靈論思想。

常見的植物圖樣還有寓意祥瑞富貴的牡丹（圖15）、寓意多子的葡萄（圖9）和石榴（圖16）、寓意報平安的竹（圖17）、長壽的松和報喜的梅等植物；這些雀替植物圖樣的文化寓意源于不同植物“靈魂”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4.3 動物圖樣雀替的文化寓意

動物圖樣的雀替多取材于龍、獅子、魚、鶴（寓意長壽）、羊（寓意幸運）、鹿（諧音“祿”）、鳳鳥和喜鵲等，常與植物、祥云或波浪、繡球等吉祥圖樣結合，構成多重豐富的本土文化寓意。

4.3.1 龍圖樣雀替（見圖5）

龍是中國古代特有的神獸圖騰，龍的形象集中了許多動物的特點：鹿角、牛頭、蟒身、魚鱗、鷹爪、口角有須，凳下有珠。它能巨能細、能幽能明、能興風動雨、降妖除魔，是神靈、權威和尊貴的象征。人們相信按照最高的禮儀祭祀龍神，便可以獲得龍的庇護，過上風調雨順、安寧平靜的生活。浙江龍游民居龍雀替（圖5）用精巧的透雕，刻畫了一條頭在下、尾在上的降龍，與寓意祥瑞的祥云、寓意幸運的羊、寓意長壽的松和高雅有征的菊，共同構成了祈愿上天降壽行運、賜福人間風調雨順等多重文化寓意；龍雀替源于龍的原始信仰和天人感應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圖16 開封延慶觀石榴喜鵲雀替

圖17 龍游龔氏民居竹雀替

4.3.2 獅子圖樣雀替（見圖8、圖18）

獅子本為猛獸，古人崇尚威武，視為瑞獸；龍游民居的獅子雀替，用細致的透雕刻畫滾動象征喜慶繡球的獅子，寓意“好事（獅）在后頭”；圖18雕出四只小獅環繞獅身的場景，寓意“子孫滿堂”，是源于瑞獸獅子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圖18 龍游余氏民居獅子雀替

圖19 龍游滋樹堂魚雀替

4.3.3 魚圖樣雀替（見圖19）

龍游民居滋樹堂魚雀替用“借音闡義”的方式和精美的透雕手法，刻畫出魚、鶴、蓮圖樣的雀替，共同構成富足（年年有余）、鶴壽、連（蓮）生貴子等多重文化寓意，源于魚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4.3.4 鳳圖樣雀替

鳳凰是古代傳說的鳥中之王，亦稱“鳳皇”[8]。雄性的鳥叫“鳳”，雌性的鳥叫“凰”，合稱鳳凰，是中國典型的文化圖騰之一。《論語·子罕》記載：“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中國古代鳳凰具備未卜先知的能力，判斷它的出沒可以預示天下治亂興衰；歷代帝王都把“鳳鳴朝陽”、“百鳥朝鳳”當成盛世太平的象征。地處嶺南潮州的己略黃公祠鳳穿牡丹雀替圖樣（圖15）體現了祥瑞的文化寓意：鳳是鳥中之王，牡丹是花中之王，丹鳳結合象征祥瑞美好，源于鳳鳥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4.3.5 喜鵲圖樣雀替

開封延慶觀的石榴喜鵲雀替（圖16），用“報喜鳥”喜鵲的圖樣寓意“喜從天降”的吉兆，源于喜鵲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4.4 人物圖樣雀替的文化寓意

人物圖樣多取材于福祿壽星、童子、中國傳統戲曲人物、《西游記》、《三國演義》等中國傳統民間故事。人物與植物、動物等吉祥圖樣常結合形成場景雀替，構成多重本土文化寓意。

福祿壽星是中國傳統民間故事中的三位神仙。“福星”又稱“福神”，在道教中稱“紫微大帝”，掌管人間福分的分配；“祿星”又稱“文曲星”，掌管人間功名官祿；“壽星”又稱“南極老人星”，掌管人的壽命。道教稱福祿壽星為天上的三位吉神，并賦予他們特定的形象：福星冠以官帽，被天帝封為一品天官——天官賜福的寓意由此而來；祿星手持如意或牡丹，身旁站著童子（寓意多子）；壽星慈目長髯，手捧寓意增壽延年的壽桃。

4.4.1 祿星圖樣雀替（見圖20）

龍游民居苑余氏民居祿星雀替用精巧的透雕刻畫松（寓意長壽）下騎鹿（諧音“祿”）的祿星和童子，與祿星手持的牡丹、鳳鳥、松、鹿共同構成祥瑞的場景，寄托民居主人對功名和延壽的祈愿寓意，源于福祿壽星的原始信仰和天人感應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祿星雀替上方雕刻的是傳統民間故事《三國演義》中劉關張三英戰呂布、四名武將在馬上廝殺的場景，寓意劉關張三英雄心系蒼生、匡扶漢室、不畏強敵的忠勇仁義；三英戰呂布的圖樣源于本土精神崇拜的原始信仰的本土泛靈論思想。

圖20 龍游民居苑福祿壽雀替

圖21 龍游師徒取經雀替

4.4.2 玄奘取經雀替

龍游民居苑余氏民居玄奘取經雀替用精巧的透雕刻畫了傳統民間故事《西游記》中玄奘三師徒腳踏祥云取經的場景。玄奘意志篤定、排除萬難西進取經，將印度佛教教義引進中國；玄奘取經精神鼓舞著歷代佛教信眾和中國百姓；傳統民居建筑常見玄奘師徒取經場景的雀替圖樣，寓意不屈不撓方能修成正果的取經精神，源于玄奘偶像崇拜的中國本土泛靈論思想。

5 結語

雀替的圖樣是中國傳統建筑文化寓意的主要表現形式，這些文化寓意帶有自然主義和神秘主義特征，與泛靈論思想中的原始信仰、天人感應等核心元素存在密切的聯系。探究雀替圖樣的文化寓意與泛靈論思想的聯系，可以厘清中國傳統建筑文化的發展脈絡，為中國傳統建筑的研究、保護及修繕工作提供文化信息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