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子商務、消費質量與服務業發展的關系辨析

孫 張

（中山大學新華學院管理學院 廣東東莞 523133）

引言與文獻綜述

經濟全球化時代，先進網絡技術的研發與使用成為衡量各國競爭力強弱的重要標準，依托網絡技術發展而來的電子商務也正在改變著世界行業的勞動分工，在現代服務業發展過程中，電子商務的經濟創造性也逐漸凸顯，日益改變著人們的生產與消費方式，而電子商務的快速發展也成為服務業優化升級的巨大推力。但是，資源配置的不平衡與不充分也是我國經濟發展的現實問題，居民在消費能力方面存在著較大的個體間、省際間、區域間的現實差距，而這一差距的形成也導致居民的消費質量呈現出參差不齊的現象，進而影響到消費市場對電子商務的需求變化，產生一系列的消費引致效應，造成了服務業發展的區域不平衡。那么電子商務、消費質量與服務業的發展之間究竟存在著怎樣的動態關聯，在不同區域間消費質量如何影響電子商務與服務業的發展關系？解答好這一問題對我國服務業的穩定發展具有重要意義，也是推動電子商務縱深化發展的前提條件。

電子商務是依托網絡技術形成的新型行業部門，其在服務業的發展過程中具有重要影響作用，但是也會受到居民消費需求的差異表現出不同的經濟效應，學術界有關電子商務、消費質量與服務業的關系也進行了諸多討論，例如，伊娜（2014）在研究中指出，電子商務是順應互聯網技術發展的新型服務行業，電商水平的提升對服務業的發展具有積極意義，但是居民收入總體偏低的現實導致社會消費遠遠不足，難以充分發揮電商行業對服務業的推動作用。汪旭暉、馮文琪（2016）認為電子商務的發展倒逼傳統商貿行業的經濟轉型，也拓寬了服務業的經營范圍，推動著服務業開辟新的經濟增長點，尤其在消費升級的背景下，電商的經濟溢出性也在不斷增強。李雙雙（2015）認為電子商務的發展推動著服務業線上經營的擴大，電子商務依托網絡技術的信息優勢能夠更有效的把握居民的消費動態，能夠顯著促進服務業的發展。陳迪（2019）在研究中指出，電子商務的發展對服務業的經濟增長具有正向影響，其在勞動供給結構、基礎設施配套等方面的發展狀況與服務業存在著協同變化的關系。郭婷婷、王輝（2019）基于消費升級的視角指出，電子商務與消費的協同關系對服務業具有促進作用，但是消費不足也制約著電子商務的經濟產出效益，并且這種現象存在著時期差異性。閆軍（2019）等人在研究中指出，我國電子商務的發展水平具有明顯的區域差距，并且不同區域內部也存在著較高的行業發展差距，這也導致電子商務對消費需求的刺激作用具有一定的地域性，進而影響到各地區的服務業水平。

綜上所述，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其經濟效應并不穩定，在不同時期、區域的經濟表現存在著一定差距，這與居民的消費需求、地方的基礎設施等因素存在較大關系，這也導致現有研究基于不同視角、方法所得出的結論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此外，現有研究過多關注電子商務與服務業的關系變化，而消費質量在兩者關系中的額外作用并沒有得到充分討論。考慮到我國經濟發展的現實差距，本文擬從非線性視角出發，構建電子商務、消費質量與服務業發展的門檻效應模型，實證探索三者關系的區域變化，為三者的協調發展提供實證參考。

表1 各變量的均值描述統計結果

研究設計

（一）實證模型構建

我國區域發展差距明顯，各省份在人口規模、產業結構等方面具有明顯的區域特征，這也導致電子商務發展在基礎設施配備、人力資源供給等方面存在較大差距，其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也會因此受到波動，為了有效反映出不同消費質量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影響的非線性變化，本文構建了門檻效應模型對三者的關系進行分析，一般的模型表達形式為：

式（1）中，Y、X、M、K分別代表服務業水平、電子商務水平、消費質量與控制變量，r為消費質量的門檻臨界值，用于將消費質量劃分為不同水平，進而客觀估計在不同消費質量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多階段影響，當消費質量小于等于r時，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影響系數為α1，當消費質量大于r時，電子商務的系數為α2。若存在雙門檻，則可以將式（1）轉化為式（2）：

式（2）中，r1與r2為消費質量的雙門檻臨界值，根據雙門檻臨界值可以將其劃分為三個水平，進而對不同消費質量下電子商務的影響作用進行分析。

（二）研究數據選取

被解釋變量：服務業水平。從產業類別劃分看，服務業的主要行業也隸屬于我國第三產業部門，兩者存在著重疊性，而行業發展水平的高低通常情況下可以通過經濟產值反映，經濟產值能夠在很大程度上衡量某一產業在一定時期內的經濟貢獻，也是評價產業經濟效益的重要指標，本文以第三產業GDP總量衡量服務業發展水平。

核心解釋變量：電子商務水平。我國電商行業的發展起步晚、速度快，本文采用了因子分析方法對電子商務水平進行測度，選取了電子商務行業的企業數量、網站數量、采購額與百家網站擁有的網站數量作為評價指標，因子分析中的KMO檢驗達到了0.646，共提取了1個公因子，對原有四項指標的累計貢獻值為70.944%，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電子商務行業的發展水平。

門檻變量：消費質量。居民消費水平的變化遵循著一般的經濟規律，在經濟水平較低的情況下，農業生產在社會經濟增長中居于主導地位，這一時期居民主要面臨著溫飽問題，食品性消費支出在整個消費支出中的占比處于較高水平，消費質量也相對較低；隨著經濟水平的提升，居民收入在不斷增加，消費需求也表現出多元化，文化、娛樂等發展性、享受型消費需求逐漸增多，這也是居民消費質量提升的重要表現，但是這一時期居民仍然需要將一定比例的收入用于食品消費，以滿足最基本的生存需求。即食品性消費支出的高低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居民消費質量的變化。本文采用非食品性消費支出占消費總額的比重反映居民的消費質量，但是考慮到我國城鄉居民的消費差異，分別采用城鎮與農村居民消費質量作為門檻變量進行回歸估計。

控制變量：服務業水平的高低與地方的經濟發達程度等諸多因素存在密切關系，趙麗華（2019）在研究中指出，區域經濟水平與服務業發展水平存在顯著相關，并且兩者關系表現出一定的區域差異。伍毓鋒、湯志偉（2015）認為服務業的發展顯著與地方的技術因素、勞動供給相關，勞動供給的影響作用呈現出逐漸增大的趨勢。綜合以往研究，本文選用了地方的城鎮化、固定資產、就業人員、經濟水平與城鄉消費支出作為控制變量，各變量均采用了對數值，以便消除異方差問題。表1給出了主要變量的均值描述結果。

實證分析過程

（一）數據平穩性分析

為了保障數據的平穩性，本文首先采用了ADF-fisher法對各變量的單位根問題進行了分析，以判斷各變量是否同階平穩，結果如表2所示。

從表2中可以看到，就業人員與經濟水平在原序列下的檢驗結果并不理想，兩變量均沒有達到顯著（5%水平）；不過在一階處理后，所有變量的檢驗結果均達到統計顯著，即意味著各變量在一階條件存在著同階平穩性。

表2 單位根檢驗結果

（二）面板門檻效應模型檢驗

根據門檻效應模型的設定形式，本文分別以城鎮與農村居民消費質量作為門檻變量進行了回歸估計，表3中的模型1與模型2分別為相應的門檻效應模型顯著性估計結果，需要說明的是，在模型1與模型2中分別將農村與城鎮居民消費質量作為控制變量進行了回歸，具體檢驗結果如表3所示。

從表3中可以看到，在以居民消費質量作為門檻變量時，電子商務對服務業水平的影響表現出顯著門檻特征，當以城鎮消費質量為門檻變量時，電子商務的影響作用表現出顯著的雙門檻效應，即當城鎮消費質量在0.667以下時為低消費質量，在0.667-0.685之間時為中等消費質量，在0.685以上時為高消費質量；當農村消費質量為門檻變量時，電子商務的影響作用表現出顯著單門檻效應，即當農村消費質量在0.618以下時為低消費質量，在0.618以上時為高消費質量，表4為對應的回歸估計結果。

從表4中可以看到，模型1與模型2的擬合度較優，兩模型的F檢驗均在1%水平上達到顯著，意味著選取的解釋變量較為合理。在模型1中，在以城鎮消費質量作為門檻變量時，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并不穩定，當城鎮消費質量處于中低水平時，電子商務表現出不顯著的促進作用，當城鎮消費質量處于高水平時，電子商務表現出顯著促進作用；在模型2中，在以農村消費質量作為門檻變量時，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也存在著階段性差異，當農村消費質量為低水平時，電子商務的影響呈現出不顯著的抑制作用，當農村消費質量處于高水平時，電子商務的影響轉變為顯著促進作用。從這一現象來看，在消費質量的約束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發展總體上表現出促進作用，但是這種影響并不穩定，尤其在消費質量處于低水平時，電子商務的積極作用明顯偏弱，這種現象與居民的消費規律存在著密切關系，即當居民消費質量偏低時，更多的收入被用來滿足日常的食品性消費支出，受到居民消費質量的影響，在消費方式上主要以線下采購為主，這也導致電子商務的發展受到一定制約，進而影響到其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而隨著居民消費質量的提升，消費方式也呈現出多元化的發展趨勢，電子商務依托其便利性、跨區域性等優勢極大滿足了居民的消費需求，也帶動著服務行業的規模擴展與水平提升。此外，對比城鄉消費質量約束下電子商務的影響作用可以看到，在農村消費質量的影響下，電子商務的影響作用相對較小，尤其在低消費質量的約束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發展表現出抑制作用，這一現象的原因在于，長期以來，我國農村居民主要以自給自足式的生活方式滿足日常的溫飽需求，消費支出一直低于城鎮居民，并且貧困問題也主要發生在農村地區，這也導致農村的服務市場相對較小，尤其在深度貧困地區，受到基礎設施、自然環境等因素的影響，電子商務的發展會面臨著更高的社會成本，盲目普及可能會造成資源的過度浪費，反而會抑制電商行業的發展，難以對服務業的發展形成有效推力，這也是低消費質量約束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呈抑制作用的重要原因。

表3 門檻效應模型顯著性檢驗結果

表4 門檻效應模型回歸估計結果

再來看控制變量對服務業的影響，城鎮化、固定資產與就業人員的影響作用并不顯著，而經濟水平對服務業的發展表現出顯著促進作用。原因在于，進入新常態后，隨著我國人口紅利的消失與經濟增長方式的轉型，投資在經濟增長中的作用正在日益減弱，并且受到投資泡沫的影響，投資增長反而造成了服務業資源的過度損失；而勞動力價格上升也導致就業人員經濟產出的相對下降，并且在技術提升相對滯后的情況下，就業人員的增加可能會加劇行業的成本負擔，難以對行業的持續發展形成有效的推動作用。我國人口城鎮化水平總體上在不斷提升，但是更多是在政策引導下的人口結構調整，消費需求并沒有伴隨城鎮化的提升出現相應的增長；并且，在文化觀念與住房壓力的影響下，我國居民的儲蓄水平一直較高，這一現象在城鎮地區尤為明顯，這也導致城鎮化與服務業的關系并不顯著。此外，城鄉消費支出與城鎮消費質量對服務業的發展均表現出顯著促進作用，而農村消費質量對服務業發展呈現出顯著抑制作用。這一現象反映出現階段我國居民消費總量的增長在服務業發展的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這與居民的消費升級存在著密切關系，不過農村消費質量的抑制作用也反映出其對服務業影響的不穩定性，也進一步印證了農村消費質量對電子商務與服務業關系影響的多階段變化，同時也反映出現階段的電子商務與農村消費結構存在著相對失衡的狀態，這可能與我國農村居民的消費習慣與文化觀念存在著較大關系，農村居民偏保守的消費行為導致了其消費質量的提升難以對電子商務的積極效應起到促進作用。

研究結論

本文采用我國省級面板數據構建了門檻效應模型，實證分析了電子商務、消費質量與服務業水平的關系變化，主要得出以下結論：在消費質量的約束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發展存在顯著的門檻特征，在城鎮消費質量的影響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發展具有促進作用，不過只在高消費質量下表現出顯著作用；在農村消費質量的影響下，電子商務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相對較小，僅在高消費質量的約束下表現出顯著促進作用。此外，城鎮化、固定資產與就業人口對服務業的影響作用并不顯著，而經濟水平、城鄉消費支出與城鎮消費質量對服務業的發展表現出顯著促進作用，農村消費質量具有顯著抑制作用。

從上述結果來看，提升居民的消費質量對電子商務與服務業的穩定發展具有重要意義，由此本文提出如下幾點建議：一是要根據居民消費習慣的變化，提升電子商務與居民消費的市場匹配性，引導居民消費觀念的轉變，持續挖掘居民的消費潛力。高質量消費的形成與居民的消費觀念存在著密切關系，尤其對于農村居民而言，要注重發展符合農村居民消費習慣的電商服務，提高電子商務在商品質量、價格及運輸方式等方面的優勢，鼓勵農村居民服務性消費的增長。二是要注重提升居民的收入水平，從源頭上提升城鄉居民的消費能力，例如，持續推進個稅改革的深化，減輕城鄉居民的稅務負擔，提升居民收入的消費轉化率，同時要鼓勵居民的再就業過程，拓寬收入的來源渠道，實現收入與消費的同步增長，為服務業的發展提供穩定的社會動力。三是要注重電商基礎設施條件的改善，尤其在偏遠地區與農村，要進一步加快網絡、交通等設施的建設過程，充分利用土地資源的優勢，建立具有跨區域經濟效應的大型倉儲基地，為當地居民的線上消費提供良好的市場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