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貼、稅收優惠與企業研發投入

朱彬彬 楊 劍

(安徽大學 管理學院，安徽 合肥 230601)

0 引言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李克強總理曾倡導在國內要形成“人人創新，萬眾創新”的局面。科技創新對于一個國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科技創新過程中，一方面企業要發揮主體作用，另一方面政府也應當參與其中。政府介入主要是通過一些政策措施來進行調控，例如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就是政府常用的政策工具。

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不斷發展，企業研發所面臨的環境也更為復雜，不確定性因素更多。為增強企業研發的積極性，政府出臺的政策數量不斷增多，從外部影響因素來看，不同政策工具對企業研發投入到底是否有影響？從內部影響因素來看，企業自身的資產總額又是否會影響到企業的研發投入？本文將利用多元線性回歸模型，從實證角度研究政府補貼，稅收優惠以及企業的資產總額這三大因素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為相關部門了解政策成效，制定政策措施以及企業自身制定發展規劃提供一定的借鑒。

1 文獻綜述

我國為增加企業的研發投入，推動研發創新頒布了一系列的政策。本文主要從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兩個政策領域來研究其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除此以外，本文在考慮這些外部因素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的同時，還增加了企業的資產總額這一項因素，通過實證分析其對企業研發投入是否有影響。目前已有的類似研究主要是從以下三個方面來展開。

1.1 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的影響研究

國內學者對于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的影響尚未達成一致的意見。絕大多數學者研究認為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呈正向影響。寧靚、李紀琛經實證研究發現：雖然不同的政府補貼方式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存在著差異，但是無論哪一種補貼方式，均對企業的創新投入具有激勵效應[1]。何涌利用信息技術產業領域內的面板數據，進行回歸分析得出：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的促進作用顯著[2]。胡永平[3]任鴿[4]等同樣認為政府補助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也有部分文獻研究結果認為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呈倒“U”形。如劉虹[5]、周京奎[6]等從不同行業不同領域實證研究后均認為在一定階段內，企業研發投入會隨著政府補貼的增加而增加，而當政府補貼達到一定的數量進入到下一階段后，政府補貼便對企業研發投入產生了擠出效應。

1.2 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的影響研究

關于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的影響研究結論主要如下：陳遠燕、何明俊等[7]利用雙重差分模型得出了稅收優惠政策對中關村高新技術企業研發投入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的結論。張凱[8]具體到增值稅，認為增值稅優惠極大地促進了東部企業的創新投入。王彥超[9]研究認為稅收優惠可以提升企業的研發投入。朱永明[10]的實證研究結果也表明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入有激勵效應，并且這種效應在市場化程度越高的地區體現的就越明顯。但是隨著研究的逐漸深入，也有部分學者提出了異議，賈春香[11]從研發投入中介效應角度發現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入產生了阻礙作用。同樣，楊國超[12]認為稅收優惠會誘發企業的研發操縱行為，從而使得稅收優惠政策違背了政策制定者的意愿，造成企業研發績效的下降。

1.3 資產總額對企業研發的影響研究

趙敏[13]認為對于醫藥企業來說，企業資產總額越高，規模越大，則企業的研發費用投入強度越大，到達一定規模后則遞減。張西征、劉志遠等基于世界銀行對中國企業投資環境的調查數據，使用Lowess修勻的非參數回歸方法得出這樣的結論：在存在R&D投入的企業中，R&D投入強度與企業規模之間呈現傾斜的“V”型結構變化[14]。成力為[15]用“研發投資/總資產”表示研發投入的強度，認為企業研發投入和企業規模呈“倒U”型關系，即企業在規模較小時，隨著企業規模的變大，研發投入是在不斷增加的，但是當企業規模增加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研發投入便會隨著規模的增加而減少。

通過以上的文獻整理我們不難發現，現有文獻運用了多種模型，從不同角度分別分析了政府補貼，稅收優惠以及資產總額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但是同時從外部因素：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以及內部因素：企業的資產總額，這兩方面來探討其對企業的研發投入的研究卻是相對較少。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假設

企業在科技創新中處于主體地位，而科技創新往往投入大，周期長，企業面臨著市場中的種種不確定因素所帶來的風險。一方面一些中小企業資金匱乏，除企業正常運轉所需資金以外，已無多余資金再投入到研發當中。另一方面，企業進行科技創新的投入是否能得到回報，多長時間能得到回報，這些都是進行創新研發的企業所顧慮的問題。然而，政府補貼的投入無疑是給科技研發的企業注射了一支“強心劑”，讓企業有資金研發，有膽量研發。因此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正向激勵作用

從目前現有的研究分析來看，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的影響途徑主要體現如下：首先，稅收優惠可以降低企業稅收負擔，增加企業的稅后可支配資金，緩解了企業研發資金壓力。其次，稅收優惠將利好信息傳遞給社會主體，緩解了企業由于研發而貸款的壓力，引導了企業創新發展的方向。最后，企業享受稅收優惠，也表明企業積極響應國家的創新號召，有利于構建政府與企業之間的和諧關系，減少政府與企業之間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不利影響。為此，我們提出假設：

假設2:科技研發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正向激勵作用

熊彼特認為，一定規模的企業擁有更合理、更高效的資源配置，為企業創造更好的創新基礎。由此可見，企業規模與企業創新，即研發投入強度存在一定的關系。通常來看，企業的資產總額越高，企業就越有可能拿出一部分資產進行企業的研發，以此來開拓新市場。相反，那些資產總額較少，規模較小的企業研發意愿和能力也就相對較低。基于此，我們提出如下的假設：

假設3:企業資產總額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2.2 研究方法

2.2.1 多元線性回歸模型

通過SPSS 23.0軟件工具，利用多元線性回歸來分析政府補貼、稅收優惠、資產總額、資產負債率以及利潤總額對企業的研發投入是否有顯著影響。假設Y、X1、X2、X3、X4、X5有如下的關系：

Y=b0+b1X1+b2X2+b3X3+b4X4+b5X5+e,

其中Y為企業的研發投入，b0為常數項，X1代表政府補貼，X2代表稅收優惠，X3代表資產總額，X4代表資產負債率，X5代表利潤總額，b1、b2、b3、b4、b5的正負表示該系數對應的自變量X對因變量Y的影響方向，其絕對值大小代表相對應的自變量對因變量Y的邊際效應。e代表除去這五個自變量對Y的影響之后的隨機誤差。

2.2.2 相關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本文選取了企業的研發投入為被解釋變量。企業的研發投入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企業的研發意愿和研發能力。其主要是指企業在進行科技研發創新時，所產生的一系列的經費支出。

(2)解釋變量。政府補貼：是指政府為達到一定的政策目標而給與企業的直接的無償的資金支持。

稅收優惠：是指政府通過稅收政策，來減免企業的稅收繳納金額。目前已有的稅收優惠主要有對科技研發創新企業實施15%的稅率優惠以及加計扣除等。本文將享有稅收優惠的情況記為1，不享有稅收優惠記為0。

資產總額：資產總額是指企業實際擁有或者掌控的全部資產，它反應了企業規模的大小。本文所用的資產總額數據來自于國泰安數據庫中的資產負債表，并對其進行取對數處理。

利潤總額：是衡量一個企業經營狀況的重要指標，一個企業的經營狀況越好，那么才越有可能將利潤中的一部分拿出來進行研發。

資產負債率：是指企業的總負債和總資產的比值，體現了企業財務風險的大小，企業的財務風險相對較低，研發投入也就有可能會越多。

2.3 樣本來源與變量描述性統計

本文是以安徽省除金融公司、保險公司、ST企業以及退市公司以外的，103家上市企業2013年至2017年數據為研究對象來進行分析。被解釋變量企業研發投入和解釋變量資產總額、利潤總額、資產負債率經由國泰安CSMAR數據庫導出整理獲得，從和訊網中的安徽省上市公司企業年度報表中整理得出解釋變量政府補貼和稅收優惠數據。

由表1可以看出，安徽省103家企業在2013-2017年期間平均每家企業每年研發投入約為112341139元。研發投入最少的為74495.39元，研發投入最高的為1069264933.44元，不同企業研發投入差別較大。政府補助中有存在政府補助為0的情況，可能是因為當年該企業未從事科技研發工作。平均每家企業每年享受到的政府研發補助金額約為31071704元。企業的資產總額經取對數處理之后，最大值為25.53，最小值為18.19，最大值與最小值相差7.34。由于在前面變量解釋中我們曾提到將享受稅收優惠的情況記為1，不享受稅收優惠的情況記為了0，因此出現了稅收優惠最大值為1，最小值為0的情況。

表1 描述統計

3 實證分析

3.1 相關性分析

相關性分析是通過分析兩個或多個相關變量，來測量變量之間的相關程度。本文是通過SPSS軟件得出各變量之間的Pearson系數(見表2)，以此來確定因變量與自變量之間的相關性的強弱。由表2我們可以看出政府補貼與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相關系數為0.754，相關性較強。資產總額經取對數處理以后與企業研發投入呈中等強度相關，相關系數為0.552。稅收優惠與企業研發投入之間的相關系數為-0.266，呈負相關。而利潤總額和資產負債率與企業研發投入的Pearson系數分別為0.217和0.025，且均在0.05水平下不顯著。為體現出因變量與自變量之間具體關系，我們對其進行了逐步回歸分析。

表2 相關系數與顯著性表

注：** 在 0.01 級別(雙尾)，相關性顯著*在 0.05 級別(雙尾)，相關性顯著

3.2 逐步回歸分析

3.2.1 擬合優度檢驗

模型2的R2為0.662，說明企業研發變化的66.2%可以用政府補貼、資產總額的變化來分析。模型2的R2值0.662大于模型1的R2值0.569，說明模型2的擬合優度較模型1的好。

3.2.2 F檢驗

模型2中的F值為48.969，所對應的顯著性sig值為0.000，小于0.05，拒絕原假設b1=b2=b3=b4=b5=0，因此模型2中的政府補貼和企業總資產(取對數)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共同影響是顯著的。

3.2.3 T檢驗

模型2中的政府補貼變量和資產總額變量所對應的sig值均小于0.05，說明拒絕b1=0以及b3=0的原假設，政府補貼變量和資產總額變量均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顯著的影響。

3.2.4 方程建立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選擇模型2來建立企業研發投入與各自變量的關系(表4)，方程為Y=-1314764219.473+0.22X1+63606420.47X3，政府補貼變量X1對應的系數為0.22，表明在保持資產總額(取對數)不變的情況下，政府補貼每變動一個單位，企業研發投入增加0.22，說明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這正驗證了假設1。同時資產總額(取對數)對企業研發投入同樣具有積極的促進作用，且邊際效應為63606420.47。

表3 擬合優度表

注：a.預測變量：(常量),rdsubsidy；b.預測變量：(常量),rdsubsidy,lnasset

表4 ANOVA分析表

注：a. 因變量：rdinput；b. 預測變量：(常量), rdsubsidy；c. 預測變量：(常量), rdsubsidy, lnasset

表5 系數表

注：因變量：rdinput

4 結論及建議

在本文前面所提到的三個假設中，假設1得到了驗證，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顯著，且所對應的系數為0.22，為顯著的正向影響。資產總額(取對數)對企業研發投入有顯著影響也得到了驗證，并且進一步地，我們還發現資產總額變量所對應的系數為正，說明資產總額對企業研發投入是顯著的正向影響，即假設3得到了驗證。假設2稅收優惠對企業的研發投入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未得到驗證，這可能是由于相對于政府補貼，稅收優惠的激勵力度相對較小，且稅收優惠在政府政策扶持中屬于間接性的政策扶持，這些因素使得稅收優惠對企業研發投入的影響大打折扣。

基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為了提高國內企業在研發方面的投入，從而更好的發揮企業的創新主體作用，帶動全社會的創新發展，在進行相關的政策制定時應當注意以下幾個方面：首先，要繼續發揮政府補貼對企業研發的促進作用，在增加對企業研發投入補貼的同時，設立監督機構，監督資金去向，使政府資金使用更加有效率。防止企業目的不純，套取政府補助而不將其用在規定的領域內。政府補貼尤其是科技創新研發方面的補貼范圍可以適當擴大，明確指出哪些企業可以獲得補貼，哪些項目可以獲得補貼。其次，從企業自身的角度來看，應當通過誠信經營，增加企業實力，充分抓住企業總資產對企業研發投入會產生積極影響這一機遇。最后，稅收優惠雖在本文中對企業R&D投入的影響不顯著，但是本文卻并未對其中的原因進行深層次的探究，為找到原因所在，可繼續完善稅收政策體系，增加更多的稅種和稅收優惠方式，從而建立全方位的研發稅收激勵體系，探究是否因為稅收政策自身的原因所導致的影響不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