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法耦合視角下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法研究

王金鳳，刁瑩瑩，馮立杰，劉 鵬

（鄭州大學管理工程學院，河南鄭州 450001）

網絡信息時代下，移動技術、云計算、物聯網及大數據的不斷發展打破了傳統經濟的時空限制［1］，使商業模式發生了質的改變和飛躍，多種新模式應運而生［2-3］。商業模式創新是企業層面不連續、非常規的戰略變革［4］，具有強顛覆性［5］，不僅是企業進行技術商業化的重要工具［6-7］，亦是企業創造競爭優勢的關鍵動能和適應環境變化的有效手段［8］。與此同時，商業模式類型的層出不窮使得企業在開展創新活動過程中面臨的機遇和挑戰愈加復雜，一旦在關鍵商業模式判別和選擇上出現差池，不僅會喪失商業機會，而且會損失大量資源投入甚至會影響企業的發展和存續，由此對如何精準研判商業模式的發展趨勢并把握創新契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為準確識別并抓住企業所在領域的商業模式發展時機，有必要構建系統的商業模式創新路徑以加速其創新進程。對此，眾多專家學者圍繞商業模式創新路徑問題開展了大量理論及應用研究，并取得了較為豐厚的成果。Timmers［9］基于價值鏈理論，提出企業可通過價值鏈分解和整合進行商業模式創新。Pijpers 等［10］、Spieth 等［11］等借鑒上述思想，挖掘發現商業模式創新的關鍵是識別價值鏈的要素和交互方式，但未指出要素創新的具體方法。Demil等［12］基于RCOV 框架，提出商業模式創新的實質是企業核心要素間相互影響進而促使創新系統演化的過程。Osterwalder 等［13］等將商業模式體系概括為客戶細分、價值主張、營銷渠道、客戶關系、收入來源、核心資源、關鍵業務、重要伙伴及成本架構等9 大要素，并指出可通過重新設計其中任一要素來開展商業模式創新。Amit 等［14］綜合熊彼特創新及價值鏈等理論，提出商業模式的核心要素是交易內容、結構和治理，進而從新穎性、互補性、鎖定性及效率性等4 方面分析了商業模式的價值創造過程［15］，并設計了商業模式創新測量量表［14］以簡化商業模式的概念表達。Verhoeven 等［16］將企業戰略與商業模式結合，建立了動態商業模式創新組合框架，但未深入分析商業模式間的轉化方法。

綜上可知，商業模式創新的實質是在解構其規律基礎上對創新要素或活動重新進行排列組合。已有文獻極大地豐富了商業模式創新體系的研究內容，為企業開展創新實踐提供了有益參考，但將商業模式創新路徑構建過程具象化、從方法論層面提出商業模式創新方法的研究較少見諸于文獻。基于此，本文通過整理分析多領域的創新成果，解構并聚類出了包含創新要素的創新維度，在剖析各領域創新機理及經驗技巧的基礎上，總結歸納出了創新法則，進而將創新維度與創新法則耦合形成商業模式創新路徑，設計出多種商業模式創新方案。該方法揭示了商業模式的創新規律，構建了一套快速發現商業模式創新路徑的理論體系，使商業模式創新過程更為具象化、系統化和結構化，對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實踐具有較強的指導意義。

1 多維創新要素與創新法則概述

創新是基于現有知識和資源，在一定環境下利用新思維改進或創造新事物繼而產生價值的行為，其本質是以新方式對作用對象進行重構［17］。商業模式創新需要在對商業模式解構的基礎上按照一定規律對其進行重構［18］，但現有關于商業模式創新問題的研究難以深入解釋和歸納其內在機理和一般規律，亟需系統化的方法用以指導企業開展相關創新實踐。

剖析多行業商業模式創新成果發現，盡管商業模式創新過程十分龐雜，但其本質均是對客戶、供應商、生產過程、交易方式等要素的不斷更迭與整合。由此可將商業模式創新要素作為切入點，歸納創新要素的類別及變換方式，進而發掘并總結其創新的內在規律，以加速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的進程。由此可知，商業模式創新具有兩大關鍵屬性：一是創新要素（即創新維度），二是創新方式（即創新法則）。

基于此，本文借鑒已有研究中“商業模式是價值創造、價值傳遞和價值獲取的理論邏輯［7,18］”，參照大量商業模式相關文獻和企業案例［18-20］，通過文本挖掘和邏輯推理，解構并聚類提取出5 個商業模式創新維度，具體分別為利益相關者維、產品維、業務系統維、關鍵資源能力維及盈利模式維，其關系模型見圖1，相關概述如表1 所示。而創新維度變換亦具有規律性，本研究在案例分析基礎上，結合TRIZ 理論、形態分析法、SIT 及多維技術創新地圖［17,21-25］等創新工具剖析了各企業商業模式創新成果及經驗技巧，凝練概括出9 大創新法則，分別為分解與去除、組合與集成、局部優化、替代、動態化、自服務、友好化、柔性化以及智慧化（見表2）。商業模式創新方法的核心正是以5 個商業模式創新維度和9個創新法則為耦合變量構建創新方法圖譜。

圖1 商業模式維度關系模型

表1 商業模式創新維度

表2 商業模式創新法則

2 商業模式創新維法耦合與路徑構建

商業模式創新路徑由創新維度與創新法則耦合而成，耦合過程中能夠形成多種創新思路，可根據不同行業的商業模式創新特點和企業具體情境選取關鍵創新維度和法則以系統構建該領域的創新方案，具體過程如圖2 所示。

圖2 商業模式創新方案構建過程

2.1 熱點創新維度提取

通過分析待研究領域的相關案例可了解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的現狀。鑒于案例通常以文本形式記載，所需的相關信息大多隱于文檔之中，需要運用科學的分析方法識別并萃取案例中與商業模式創新要素相關的知識單元，為開展后續研究奠定基礎。具體步驟如下：（1）收集待創新系統相關案例信息并分析其商業模式的發展現狀；（2）分析已有數據，提取熱點關鍵詞；（3）對熱點關鍵詞進行聚類分析，進一步結合專家經驗及商業模式發展現狀提取待創新系統的創新要素，并對應歸類至相應維度。

2.2 維法耦合與路徑生成

“耦合”概念源于物理學科，指具有因果關系的不同系統或同一系統內的不同部分相互作用，進而形成一個有序、協同的新系統［26］。結合前述商業模式創新的實質，本文將維法耦合定義為不同維度與不同法則按照一定規則相互作用、相互滲透，最終形成新系統的過程。

（1）維法耦合方式。本研究中商業模式創新方法的關鍵是將創新要素與創新法則耦合從而衍生出創新路徑，并映射形成可視化圖。而如何進行維法耦合形成創新路徑，則具有單維對單法、單維對多法、多維對單法、多維對多法等多種方式，具體如圖3 所示。其中，代表創新維度，代表創新法則（）。

圖3 維法耦合方式示意圖

（2）創新路徑算法。創新維度與法則按照上述多種耦合方式可形成創新路徑，進而形成商業模式創新方法圖譜。其中，維法耦合構建商業模式創新路徑的過程可表達為：其中，代表創新維度；代表創新法則；※表示耦合。

將該方法應用至某一具體領域時，可任意選擇單個或多個創新維度與相應的創新法則進行耦合以構建商業模式創新路徑，該過程可表達為：

其 中，a為的 集 合；b為的集合。

由式（2）可知，a集合除空集外的子集數量為，每個子集表示單維或多維組合；同理，b集合除空集外的子集數量為2b-1，每個子集表示一種法則或多法組合。由此，維法耦合構建創新路徑的數量可表達為：

（3）創新路徑構建。將提取到的熱點創新維度與創新法則進行耦合，可構建系列創新路徑，具體過程可分為如下兩個階段：一是基礎創新路徑構建。基于待創新系統的具體特征，將創新維度嘗試與各個創新法則耦合，結合現實情境構建創新路徑，啟發企業的創新思路。二是關鍵創新路徑確定。基于專家經驗和相關文獻等分析確定熱點創新維度包含的子要素，結合具體行業和企業特征選取創新子要素與創新法則耦合，獲取關鍵創新路徑。

2.3 創新方案設計

創新維度與創新法則耦合可形成一種或多種創新思路，但由于受具體情境所限，構建的創新路徑并非全部適用于目標企業，還應根據具體需求篩選創新路徑進而設計商業模式創新方案。另外，在實施過程中還可采用用戶體驗等方法對設計的創新方案進行評估，進而選擇科學合理的設計方案并進行效果檢驗，同時不斷對創新方案進行迭代完善。

3 商業模式創新方法維法耦合應用

紡織服裝業是勞動及技術密集型產業，相較于其他行業，流行元素瞬息萬變，客戶需求復雜多變，產品更新換代頻繁。中國作為世界上最大的紡織品生產國、消費國和出口國，在全球價值鏈中顯然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然而，我國紡織服裝業幾乎沒有稱譽世界的知名服裝品牌，被鎖定在價值鏈的低端制造環節［27］。因此，本文擬通過維法耦合構建我國紡織服裝業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案，識別潛在的創新機會，為紡織服裝企業及相關部門掌握商業模式創新規律，繼而制定企業或行業發展規劃提供決策理論參考依據和實踐方法應用支持。

3.1 紡織服裝業熱點創新維度提取

本研究基于中國紡織規劃研究會最新公布的上市公司發展公報，其中以紡織服裝為主掛牌上市的企業約有166 家，從中隨機選取100 家上市公司作為案例分析對象。本研究數據的來源：一是100 家上市公司公布的2017 年年報；二是中國知網，限定文獻發表時間為1999—2018 年。分別以上述100 家上市公司全稱、縮寫以及曾用名作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剔除與商業模式無關的文獻，最終得到726 篇有效文獻，以上述兩部分資料為基礎建立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創新文獻數據庫。

對已收集的數據利用自然語言和Citespace 進行分析處理，在研究關鍵詞分布大類基礎上，結合專家經驗提取創新維度，結果見表3。

表3 提取的熱點創新維度

表3 提取的熱點創新維度體現了我國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的核心要素，亦是紡織服裝業較為常用和成熟的商業模式創新對象，基于上述要素形成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案能夠更好地匹配企業的自身資源和創新能力。

3.2 紡織服裝業維法耦合與路徑生成

（1）維法耦合構建紡織服裝業的基礎創新路徑。將上述提取的創新維度與創新法則按照進行維法耦合，可計算出基礎創新路徑，a可取值為，b嘗試取值為。計算結果為：

上述是a與b分別僅取單一值的結果，在實際開展商業模式創新過程中，a與b可取多個值，進行復合維度或法則耦合，理論上獲得的基礎創新路徑數量為：條，此結果為創新人員提供了諸多創新思路，可通過討論對比進而鎖定有價值的商業模式創新路徑，而且諸多成功的企業案例也佐證了該理論的有效性，具體見表4。

表4 成功的商業模式案例

（2）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關鍵創新路徑確定。結合服裝行業現狀和商業模式特點，進一步分析歸納各創新維度所包含的創新要素，有助于企業快速識別創新機遇，以進一步明確創新路徑（見表5）。

表5 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創新要素劃分

在確定關鍵創新維度對應的創新要素基礎上，運用知識溯源法剖析紡織服裝業的商業模式發現，其本質是在企業確定目標客戶群后利用現有資源及能力研發和生產產品，通過特定渠道到達客戶手中并獲取收益的過程，即利益相關者維（價值對象）、產品維（價值內容）、業務系統維（價值創造與傳遞）、關鍵資源能力維（價值支撐）與創新法則耦合實現價值創造、傳遞和獲取的過程。由此可將紡織服裝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的路徑構建過程視為基于利益相關者維、產品維、業務系統維、關鍵資源能力維與創新法則的耦合過程，其模型如圖4 所示。

圖4 紡織服裝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路徑

選取上述某個或多個創新要素與創新法則進行耦合可得到相應的商業模式創新路徑，圖4 中選擇外部客戶、內部員工、合作伙伴、競爭對手—男裝—價值網絡、設計研發—無形資源、功能性能力、管理能力與分解與去除、組合與集成法則耦合得到創新路徑1，即企業首先鎖定目標客戶，然后根據客戶需求，并結合自身資源優勢（無形資源，如品牌影響力）確定提供的產品（男裝），最后企業為實現利益最大化，將設計、生產與營銷過程進行分解，自身只負責擅長的設計研發部分，將生產和營銷部分外包或授權給合適的生產商及零售商等，并將他們無縫聯結起來，進行高效監管。同理選擇不同維度的要素組合與相應的法則進行耦合（），可衍生出多種創新路徑。

3.3 紡織服裝業創新方案設計

依據上述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創新路徑的構建過程，并結合該領域的實際情況，從關鍵資源能力維的無形資源和有形資源入手對紡織服裝業展開分析進而可形成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案詳見表6 與表7。

表6 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創新方案

表7 紡織服裝業商業模式創新方案

通過上述商業模式創新過程可知，維法耦合視角下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法具有以下優點：一是實現了創新方案的系統化和多樣化。顯然，該方法的應用為企業構建創新路徑提供了系統思路，通過明確創新要素及對應維度，繼而進行維法耦合即可獲取一系列商業模式創新路徑并形成多種創新方案。二是強化了設計方案的實用性，由于運用該方法提取的商業模式創新要素代表了當前研究的熱點，因而形成的創新方案具有較高的實踐應用價值。

4 結論

本文在對多領域的企業案例剖析、聚類和歸納基礎上，凝練出了5 個創新維度和9 個創新法則，從創新維度和創新法則的耦合機理角度闡述了商業模式創新的具體流程，并設計了商業模式創新方案，同時運用該方法對紡織服裝業的商業模式創新方向進行了分析和預測，驗證了維法耦合視角下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法在紡織服裝業應用的可行性。

由于維法耦合視角下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法源于大量實例，因而其實用性高，通用性強，可應用于多個行業和領域的創新實踐；同時，應用該方法生成的方案主要基于大量數據的量化分析，因而最大限度地減小了受主觀因素影響而導致的誤差，提高了商業模式創新過程的科學性。簡而言之，維法耦合視角下的商業模式創新方法具有較高的理論研究價值和實踐應用價值。

未來還需在以下兩方面進行深入研究：

（1）獲取價值是企業開展商業模式創新的重要目的，而本研究僅識別了商業模式創新機會，較少涉及價值評估方面問題，未來期望能在此基礎上構建系統可量化的商業模式價值評估體系以進一步科學判別創新方案的優劣。

（2）以往研究中進行商業模式創新方案設計的信息多來源于已有案例，多是以過去的數據預測未來的趨勢，為使商業模式創新方案更具前瞻性，還應在設計商業模式創新方案時結合商業模式演化趨勢開展精準預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