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機理研究

李朝陽，鄭海濤，張建功

(1.華南理工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廣東廣州 510641 2.廣東省科學技術廳，廣東廣州 510033）

1 研究背景

廣東省部企業科技特派員計劃于2007 年由廣東省、科技部、教育部聯合組織實施，隨著計劃的不斷深入推進，企業科技特派員計劃呈現出良好的發展態勢。截至2018 年6 月，全國參與廣東省部產學研合作的高校312 家、科研院所332 所，共有來自全國各地的10 000 多名專家教授及科技人員成為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其間，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聯合實施產學研結合項目12 000 多項，實現總產值超過7 600 億元。但在該計劃實施的過程中，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之間聯系不緊密、產學合作延續性不足等問題也不斷涌現。這些問題不僅會影響產學研合作效率，甚至會出現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雙方不信任的問題，這明顯違背了企業科技特派員制度建立的初衷。而產學合作體系要求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要不斷實現要素間融合，最終實現利益共贏的目標。共生理論作為研究共生體間通過要素流動實現相互依存，最終實現共生體互惠互利目標的理論，為探究這一復雜關系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因此，探究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機理便成為本文研究的重要內容。

文獻研究表明，相關學者對共生理論的研究呈現出多樣化的特點。在共生理論的內涵界定方面：袁純清［1］4將共生定義為社會個體之間由于相互影響發展起來的長期依存關系；胡曉鵬［2］認為產業共生是指同類產業或相似產業業務模塊因某種機制所構成的融合、互動、協調的發展狀態；吳薇［3］認為共生本質上是指共生單元在各個環節實現互惠互利，最終實現產業間共同發展的目的。在共生模式與機制研究方面：張海峰等［4］認為在企業在不同的生命周期階段會呈現不同的共生模式，對稱性互利共生并不總是最佳的模式；邵云飛等［5］通過運用共生理論對高效協同創新的共生模式進行了分析，認為應當積極推動共生單元間的合作，實現高校科技成果的批量轉化，形成科研開發與技術產業化發展協同并進的發展格局。在共生理論的應用方面：馮海燕［6］從實證的角度應用共生網絡模型，從共生特性指標描述了產學研共生模式的效率；高潤喜等［7］通過對戰略聯盟策略和企業共生理論的的比較研究，提出了企業戰略聯盟發展的新途徑。而國外學者將共生理論的應用逐漸轉向經濟學和社會學方面，首次提出了商業生態學的概念，通過運用系統論和整體論的思想促進共同進化［8-10］。

2 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理論框架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理論框架分析，主要是通過分析共生要素及其相互作用，從而探究共生的基本原理。共生系統的概念是在生物共生的概念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它將具有同類資源共享或異類資源互補的獨立個體歸入共生系統中，通過相互之間的聯系，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推動系統和個體的發展［11］。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在產學體系同共生系統有極大的相似度，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在開展技術創新的過程中，僅憑單方的力量是無法完成的，相互協作已成為企業技術創新的重要手段。因此，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之間的共生關系實質上也是一種共生系統。

2.1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要素分析

（1）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共生單元。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可以看作共生視角下的共生基本單元，二者由于資源的互補和各自的優勢構成了物質能量交流的基本單位。共生理論認為，共生單元至少存在一組質參量相容，即共生單元之間應有很強的資源互補性，這是二者共生的前提和基礎。質參量是指決定共生單元內在性質及其變化的因素，可以用來描述共生單元的內在性質和內在關系［1］17-18。共生單元間的人員、知識、信息及物質的流動貫穿于整個共生過程，也是共生單元實現共生的重要活動條件，可以將這些活動方式用質參量來表達，也就是說，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實現共生過程中的一系列活動可以用質參量來表示，二者彼此的活動會受到對方的影響，因此，二者的質參量間也會彼此相互作用。

根據質參量相容原理，如果用E 表示企業科技特派員，則E=（Ze1，Ze2，Ze3，…，Zei），其中Ze1，Ze2，Ze3，…，Zei就是表示企業科技特派員的一系列質參量；用C 表示企業，則C=（Zc1，Zc2，Zc3，…，Zcj），其中Zc1，Zc2，Zc3，…，Zcj就是表示企業的一系列質參量；那么，至少存在一個Zei=φ（Zcj）。

企業科技特派員的質參量中投入要素主要有經費、知識和時間等，而產出主要為專利（論文）和應用成果等。企業的質參量中投入要素主要有勞動力、資金和技術，而產出要素主要為利潤和新產品（見表2）。

表2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質參量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通過質參量間的知識技術等物質能量交換實現相容，從而推動二者實現互惠互利，和諧共生。如企業科技特派員投入了知識要素，與企業進行研發合作，最終實現了新產品研發，即Zc5=φ（Ze2），隨著新產品的市場推廣，企業科技特派員的技術轉化為應用成果，即 Ze5=φ（Zc5）；同時，企業科技特派員可通過技術創新而獲得專利，即Ze5=φ（Zc3），企業科技特派員通過投入科研經費與企業開展項目合作，進一步擴大了資金基礎，有利于實現產品創新，即Zc5=φ（Ze1）。質參量兼容過程如圖1 所示。

圖1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質參量的知識信息相容過程

（2）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共生環境。一般來說，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過程中不僅要受到內部共生關系的影響，還會受到外部環境的影響。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的共生環境可以分為政策環境、市場信息環境、技術信息環境和空間區位環境［11］。

1）政策環境。政策環境是指政府及行業協會等組織為了促進產學合作而制定的針對企業與企業科技特派員的相關政策。為了進一步推動企業科技特派員計劃的實施，廣東省科技部門2017 年出臺實施了《廣東省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條例》等創新政策，推進企業研發資金管理制度和收益分配制度改革；同時，為了給予二者更加便利的共生聯結網絡，優化網絡政策環境，科技部門又出臺了普惠性科技金融政策并改革了科技信貸資金管理模式，創投、風投機構發展迅速，繼而搭建了覆蓋全省的線上和線下相結合的產學服務體系，有效減少了共生的阻尼機制，提高資金與技術等物質能量的傳遞速度，但也增加了企業科技資金管理風險，使得企業和投資者缺乏信心。

2）市場信息環境。市場信息環境是指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對所處地區新產品的需求程度信息的了解情況。市場需求信息對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合作具有重要的影響。雙方只有在充分把握了市場信息環境后才能開展技術創新合作，提升企業競爭力。如近年來，高端鋁型材需求量不斷上升，廣東興發鋁業有限公司于2014 年先后與清華大學、中南大學及華南理工大學等高校開展合作，建立企業科技特派員工作站，合作研發新型鋁型模具。通過合作，企業模具開發成本降低20%，試模能耗降低40%，企業年新增產值達2 000 萬元以上，并榮獲兩項發明專利。因此，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合作過程中市場的變化對于雙方合作的意向的影響十分明顯，若企業能夠正確預測、分析并評估出市場需求動向，則可以增加企業科技特派員的合作信心，積極與企業進行新產品研發，最終實現成果轉化，提升企業經濟效益。

3）技術信息環境。技術信息環境主要是指產業和市場層面現有的技術發展水平和工藝生產流程等重要信息，這種信息的完全與否對二者合作具有重要的影響：完全的技術發展信息使得企業更加明確自身的發展水平，增強雙方合作的目的性；企業科技特派員對技術信息的把握能夠使得技術研發過程更具有導向性，更好地滿足市場需求并實現成果產業化。因此，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對技術信息的掌握程度將對雙方的合作需求及研發進程產生重要影響，加快企業轉型升級。

4）空間區位環境。空間區位環境是指企業科技特派員和企業所在區域內共生單元的相對空間距離特征。一定空間區域內共生單元的數量越多，共生關系就越容易形成，共生效率越高。如廣深科技創新走廊的建設，在這一有中國“硅谷”之稱的引力地帶上，集聚了高新技術企業研發機構超過760 家，并以中山大學、華南理工大學、華南師范大學等知名高校為依托，這種空間環境使為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之間提供了緊密合作的便利。因此，通過一定空間區域內的集聚，有利于充分調動高校與企業的優勢資源，建立科學的創新體系，提升企業創新能力，進而推動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網絡的形成。

（3）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共生模式。共生模式是指共生單元間的共生關系。袁純清［1］7認為，從行為方式上，共生模式可以分為寄生、偏利共生、非對稱性互惠共生和對稱性互惠共生4 種。

當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技術水平差距較大時，二者就屬于寄生關系，共生體系很容易破裂。

在偏利共生狀態下，其中一方會受益，而另一方沒有影響，這種模式不利于長期發展，穩定情況一般，但是在實際的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系統中，由于企業在合作初期無法在短期內推出創新成果，這時候偏利共生會作為一種階段性的合作方式。雖然偏利共生關系只會使合作中的一方獲利，但是通過外部機制的一定影響，可以保持偏利共生關系的穩定。

在互惠共生狀態下，二者都會因對方而受益，合作的穩定性較高，此時，對稱性互惠共生關系能否實現取決于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對自身投入產出比的合理衡量，如果在利益分配上能夠充分滿足各自的訴求，建立平等的合作發展關系，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就能夠形成更具有同步提升的互惠共生穩定系統。

由于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單元間的差異性和共生要素間的關聯性，共生單元間的合作進程就是不斷與對方進行知識信息交換的過程，根據共生單元間知識信息轉移的程度可將該過程劃分為要素磨合、要素間開始轉換、要素間知識共享和技術成果實現轉化等四個階段。因此，在共生理論視角下，共生模式演化過程剛好與系統間知識信息交換的轉換過程相對應，具體過程如圖2 所示。

圖2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模式演化一般過程

2.2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理論框架

綜上所述，共生系統的三個基本要素間的關系如圖3 所示。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通過共生界面進物質能量交換，共生模式決定了共生界面的類型，共生環境作為影響系統的外部要素，時時刻刻對系統發揮著重要作用。隨著共生單元之間能量的不斷轉換，共生系統的產出會越來越多，效率也不斷提升，最終達到共生的目的。

圖3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理論分析框架

3 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機理分析

基于以上分析，在三種要素中，共生單元是基礎，共生環境是外部條件，共生模式是關鍵。三種要素通過相互作用，促進共生系統物質能量交換，而能量交換又是共生賴以實現的物質基礎。

3.1 共生單元與共生環境機理分析

共生環境對共生單元有著重要的影響，若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處在一個良好的共生環境中，則會朝著更有利的共生模式演化。政府部門通過完善政策制度，為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提供各種激勵政策，同時企業根據市場需求對產品、技術和資金流向等及時做出調整，促進共生系統內部物質能量要素充分流動，通過物質能量轉移實現利益最大化。如果用S表示共生環境對共生關系的激勵水平，則S的表達式如下：

3.2 共生單元與共生模式機理分析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間的特征和性質可以用二者的共生兼容度來分析。質參量兼容與否決定共生模式形成的可能性，質參量兼容的方式決定共生模式［2］。質參量的兼容度表達式如下：

3.3 共生環境與共生模式機理分析

基于前文對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模式的分析，考慮到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行動計劃的不斷推進，寄生模式已不再符合二者的實際合作現狀，因此，可以結合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所處的共生環境來進一步考慮二者的共生模式。偏利共生模式是指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間利益分配不均衡，存在其中一方轉換合作的風險，共生環境不利于共生模式的發展，處于反向狀態；非對稱性互惠共生模式是指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間逐步建立了穩定的合作，外部環境開始有利于共生模式的演進，處于中性環境狀態；對稱性互惠共生模式是指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實現了知識信息等物質能量共享，形成了共生網絡，外部環境也處于正向激勵狀態。

通過以上分析可見，共生單元、共生環境和共生模式間有著密切的聯系，共生兼容度越高，共生環境越有利，共生模式越好，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合作關系越緊密，具體關系見表3 所示。

表3 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三要素間的相互關系

已有研究發現，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服務質量偏低且與企業合作的持續性不足，尚未建立起長效合作機制［12-14］。這表明，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質參量兼容度較低，技術、知識、資金等物質能量間未能充分流動，尚未形成相互作用的關系，共生網絡遠未形成。因此，加快質參量間的物質能量流動，提高質參量兼容度，改善共生環境，將有利于共生網絡的形成。

4 結語

本文在共生理論的基礎上，分析了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基本要素及要素間的相互關系，為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合作的研究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從共生單元的質參量指標出發，較為全面地分析了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共生模式及一般演化過程；建立了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理論框架并揭示了二者的共生機理。由于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間合作存在實際性差異，共生機制是否普適需考慮各企業實際情況。我們不僅要認識到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的共生機理，更要探究如何在共生機理基礎上推動二者實現更長效的合作。

本文立足于目前研究尚淺的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共生的領域，得出的相關結論雖然只限于理論框架建立及相關概念界定，但可以為接下來廣東企業科技特派員共生效率評價及路徑優化提供一定的理論基礎和研究框架：（1）以質參量指標體系的構建作為共生效率評價的切入點，將復雜的質參量兼容關系轉化為數學參量；（2）共生要素間相互作用下的共生機理將作為DEA 模型中二者共生效率評價的基礎；（3）以實際企業科技特派員與企業合作過程作為實地調研的重點，通過問問卷調查及訪談收集相關數據，分析二者合作過程中阻礙質參量間實現共享的因素，最后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