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 圓 謊

時 間2020年大年初二 傍晚

地 點北方某城市

人 物

大 方男，34歲。人民警察。

曉 美女，32歲，市中心醫院呼吸科護士長。

大方媽女，61歲，退休醫護人員，大病初愈。

[大方媽媽家。門外鞭炮聲聲，紅燈高掛，喜氣洋洋。大方戴著口罩上。

大 方大家伙出門都戴上口罩，你好大家都好！沒事在家待著也是為社會做貢獻，別傳謠信謠。張奶奶，您說您沒事搶購大白菜干嘛？嗨，您這么一搶，大白菜可就漲價了。以后啊，還瞧不起大白菜不？看以后誰還敢說白菜價！劉大爺，您別悲觀，疫情很快就控制住了。有政府給咱們老百姓撐腰，再大的困難都不算事！

對了，今個我家有兩大喜事，我媽出院啦，身體恢復得不錯。還有我最愛的那個她——曉美今天要來我家。哎，不過我也遇到一件難辦的事……

[大方媽上，聽到兒子后面的話。

大方媽兒子，有啥難辦的事啊？跟媽說說！

大 方啊，是這么回事。這不本來初二我輪休嗎，現在疫情這么嚴重，咱們社區情況很復雜。外來人員特別多，我得要值班檢查。

大方媽不是說好了在家的嗎？那可不行，人家曉美第一次來咱家，你不在家哪行啊？

大 方媽，曉美善解人意，有您陪她就行啦。我們局長說了，吃飯的時候給我倆小時回來。

大方媽這還差不多。告訴你啊，外面有疫情不安全，你和曉美都得加小心！

大 方媽，知道啦！

[大方媽下。大方著急看手機時間，眺望，看見曉美上，高興。

大 方哎，曉美來了！

[曉美急匆匆上。

大 方曉美，你可來了。丑媳婦去見婆婆，你得回家穿上新衣服。走吧，先回你家！

曉 美（一臉嚴肅）哎呀，大方，先別回我家，回我家我就出不來了！

大 方啊？你爸媽還反對咱倆在一起啊？

曉 美哎呀，不是，我有事跟你商量。

大 方曉美，你放心吧，只要你爸媽不反對咱們在一起。我媽那沒問題。我媽都說了，只要我相中的女孩，那就是她兒媳婦。

曉 美大方，我不是為了這個。我長話短說吧，是這樣的，武漢那邊疫情嚴重，急需全國各地的醫護人員趕赴疫區支援。我寫了請戰書，院領導剛才通知了我，今天晚上我們137名醫護人員就要出發了……

[大方愣住了。

大 方曉美，你瘋了吧？武漢那是疫區，大家都避之不及，你怎么還……

曉 美大方，你聽我揀重點說。我要是回家跟我爸媽說，他們膽子小，心疼我，肯定不答應我去。你說怎么辦啊？

大 方我膽子也小，也心疼你……曉美，我媽要是知道你要去疫區，也不能同意啊！你是吃錯藥了，還是怎么了？

曉 美大方，你當警察年年評上先進，你不是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嗎？

大 方對啊！

曉 美我是個醫護人員，我也有我的責任和義務啊。國家和人民需要我的時候，我不能躲避！

大 方曉美，可我……我是男子漢啊。曉美，今年可是咱們倆感情破冰之年，急需要你陪我媽過一個新年。

曉 美大方，我跟你說實話吧，在知道疫情爆發的那一刻，我就有沖鋒陷陣的想法了。我是一名黨員，還是有多年臨床經驗的護士長。我從來沒有感受到離我的英雄夢想這么接近過。這一次，我非去不可！

[大方被曉美的這一席話感動。

大 方（攬住曉美的肩膀）曉美，我知道你是對的，我也了解你的倔脾氣，你認定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可是，我就是放心不下，哪個大老爺們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上前線啊……你說我報名跟你一起去行不行啊？就說我是“隨軍”家屬……武漢不也需要警察執勤嗎？

曉 美（破涕為笑）嗨，傻不傻啊你？大方，在醫院我是護士長！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那不是給國家添亂嘛？你要對我有信心！

大 方好吧……那你啥時候走？

曉 美今晚8點出發。

大 方哎呀，這么著急啊，連吃一頓飯的時間都不夠了。我都跟我媽說了，今天晚上我去值班，你來陪她，這可倒好……哎呀，你叫我怎么跟我媽圓謊啊？

曉 美大方！現在我們不能告訴阿姨，她身體剛剛恢復，不能經受打擊。我們今天還是按照原計劃去見阿姨，但是不能讓她覺察出來，五分鐘后單位同事小李給我打電話，就說有個緊急手術馬上要我去，我借口走開……你明白了嗎？

大 方別啊，我舍不得你，我一向是一個誠實的孩子！

曉 美行了行了，整理一下你的表情，別哭喪著臉！倒計時開始了……

大 方（裝微笑，更難看了，一笑像哭）嗨，我裝不了啊。

曉 美大方，你給我聽好了，圓完一個謊，還有下一個謊呢。

大 方啊？

曉 美你媽這咱們圓謊，我成功走人。你打電話給我爸媽，就說我在你家過年過得挺好。

大 方那你爸媽能信嗎？

曉 美我都想好了，咱們趕緊錄幾段在一起的視頻，他們不信，我就發過去。

大 方弄虛作假啊？

曉 美（掏出手機，開始錄）來，大方，配合好……三二一，開始！

[大方開始要哭喪著臉，一聽開始馬上微笑。

曉 美嗨，爸媽，今天我到大方家來了，就不回去了。你們要吃好喝好哦！這里就是大方家門口，來大方，跟我爸媽打個招呼。

大 方（做手勢）嗨，你們好！

[曉美關掉手機，兩個人進門，繼續拍攝小視頻。

曉 美來，三二一開始。（大方趕緊配合）這里是大方的家，爸媽，你放心吧，我在這里很開心。

[大方入鏡，沒有想到大方媽也進入鏡頭，大方和曉美開始沒發現。

曉 美爸媽，大方家伙食很好，你看我都吃胖了。這大臉，這個是大方的大臉，這個……

[曉美和大方嚇一跳。

大方媽我這臉不上相。

大 方哎呀，媽，你啥時候鉆進來的啊？

大方媽都到家了，光顧著錄視頻了，就不能離手機遠點啊？是曉美吧？

曉 美阿姨好！

[曉美看大方還是嘟著嘴，偷著踩他腳，大方疼得一蹦，慌忙掩飾

大 方啊！啊……阿姨好。不是，媽，我們回來啦！

大方媽回來好。曉美，早就盼著你能進家門呢。

曉 美阿姨，您太客氣了。

大方媽來來來，看看媽給你們做了好多好吃的。趕緊坐下，吃飯啦！對了，媽給你們煮了螃蟹，我去拿……

[大方媽下。曉美看時間。

曉美問大方，配合一下，再錄一段初五，對，還有元宵節兩天的小視頻。

[兩個人趕緊坐在沙發上。曉美從攝像頭看到鐘。

曉 美大方，趕緊把鐘摘掉。

大 方折騰什么啊？

[大方照辦。

曉 美哎呀！兩次時間一樣，不露餡了嗎？用手機放鞭炮聲，快點啊！初五、元宵節鞭炮聲最響。

[大方慌忙播放鞭炮聲。曉美自拍。

曉 美三二一，開始！嗨，爸，媽，今天破五了，吃餃子！……（兩人換個位置）今天元宵節吃元宵！我在大方家很開心，你們不用惦記，好好在家過年，么么噠……[曉美有點動感情，大方媽端著螃蟹上，再次上場。[曉美趕緊關閉。

大方媽姑娘你想吃元宵啦！過幾天的！今天咱吃螃蟹。

大 方啊，媽，吃螃蟹怎么沒拿醋啊？

大方媽你看我給忘了。

[大方媽再下。曉美發現手機一直沒響。

曉 美大方，時間太緊張，我得趕回去報到了。這飯菜我不能吃了。還有，我同事怎么就失聯了？約好打電話圓謊的啊。是不是你背后搞的陰謀詭計？

大 方（苦笑）我的姑奶奶，我真是無辜的。我是擔心你去疫區的健康，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怎么會背后搞小動作。再說，咱倆一直形影不離，我就是想搞小動作也沒有機會啊……

曉 美你看，你心里還是有鬼。

大 方哎呀……曉美，我是人民警察，人民警察愛人民！

曉 美那我手機咋沒響呢？

大 方我哪知道啊？

[大方媽重新上。三口人上桌。

大方媽都來吃飯，吃飯了。曉美，你第一次來家，一定要實在點。來，媽給你倆滿上，咱以水代酒……

曉 美（心思老在手機上）哎，好的，謝謝阿姨。

大 方媽，還是我們敬您老人家一杯吧。您這次康復出院，是咱家最大的喜事。

大方媽好啊，謝謝，我干了。

大 方媽，我再敬您一杯……

[曉美腳底下踩大方。把手機擺在桌子上，小聲提醒。

曉 美再有十分鐘……

大方媽你倆別心事重重的，這團圓飯得吃。曉美，我跟你們領隊說了，不耽誤集合，也不耽誤出發……

[曉美和大方愣住。

曉 美阿姨？

大 方媽，你都知道了？

大方媽孩子們啊，你們忘了我是咱們醫院退休的老護士長啊？剛才在廚房，我從手機上看了曉美寫的請戰書。曉美，你們都是好樣的，阿姨為你驕傲！

曉 美阿姨！

大方媽本來我也不同意叫你們出去冒風險。可是，我看電視和報紙上那么多的孩子，他們明明知道去疫區有被感染的危險，還是義無反顧地去了。將心比心，他們也是爹媽生爹媽養的啊。媽也是老黨員了，這個時候，是考驗咱們覺悟的時候。媽為有你們這樣的孩子驕傲！

大 方媽……

大方媽來，好孩子，舉起酒杯，阿姨為你壯行！網上怎么說來著，你們這叫逆行英雄！中國的老百姓有你們這些逆行英雄在，都放心、安心！

[曉美感動得熱淚盈眶，大方也濕了眼眶。

曉 美阿姨，我保證，我一定安全回來。您照顧好自己！

大 方你也得跟我保證！

曉 美大方，你是我最愛的人。我保證全須全尾回來，做你的新娘！

大 方曉美！

[曉美手機響，她略尷尬。

曉 美哎呀，我安排圓謊的電話才來。

大方媽哈哈，你啊你。

曉 美（接聽）哎，是領隊啊，知道了。好的，一會兒見。（掛電話）阿姨，我要走了！大方，別忘了我托付你的事兒，我這次去疫區，你千萬別叫我爸媽知道。

大 方嗯，我繼續幫你圓謊。

曉 美大方，怎么圓謊就看你的了，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

大 方嗯，你放心吧！我這方面的能力是很突出，不會叫你失望的。曉美，你要常打電話報平安。

大方媽好孩子，去吧。

大 方媳婦兒，你一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回來！等春暖花開疫情解除的時候，咱倆結婚，把你們全院的同事都請來喝喜酒！我要招待凱旋的英雄！

曉 美嗯！一定！都請來！我們辦一場盛大的婚禮！

大 方媳婦兒！

[曉美又停下，回頭。

大 方只要你平安回來，咱家，不，加上你爸媽家一年的家務，老子全包了！

曉 美（笑中帶淚）行，都歸你干。阿姨，你聽著了吧？

大方媽聽著了，聽著了，我給你證明。曉美，好孩子，我們支持你！

大 方媽，我也要上崗去執勤了，正好送送曉美。

[曉美換上醫院的衣服，背起背包，大方陪著出發。

[音樂起。大屏幕上出現137名醫護人員簽名請戰書。醫護人員在啟程出發，各行各業的人們在為這場戰疫奉獻的畫面……

畫外音請戰書：我們愿意聽從黨和人民的指揮和派遣……奔赴武漢，絕不退縮，不計得失，無論生死！確保此次抗擊新型冠狀病毒戰斗的勝利。在此，我們請戰：若有戰，招必至，戰必勝！

若有戰，招必至，戰必勝！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