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遺產旅游可持續發展提升路徑研究

楊娟 王鵬

摘 要：峨眉山景區是一處集自然遺產與文化遺產于一身的世界遺產地，多年來旅游開發與遺產保護始終是世界遺產地可持續旅游發展的核心矛盾。峨眉山景區在開展旅游過程中面臨空前的人地壓力超出風景區的生態承載力、環境污染、景區管理亂象、過分追求經濟可持續發展、遺產資源對游客的宣傳教育功能不足等問題。世界遺產旅游強調可持續發展不是簡單的經濟可持續，而是包含環境、社會、人的可持續。因而提出以生態承載力為剛性約束條件疏解超載人口和旅游服務設施、采取積極的節能減排和環保措施、完善基礎設施，景區提質升級、保護第一，杜絕過度開發、發揮峨眉山自然和遺產資源的宣傳教育功能等解決方案。

關鍵詞：世界遺產;可持續發展;旅游開發;生態承載力

中圖分類號：F2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20.20.020

0 引言

2019年7月31日，峨眉山等6家5A級旅游景區年度復核檢查存在嚴重問題，文化和旅游部責令限期整改，峨眉山景區管理問題被推到了輿論風口浪尖。峨眉山景區是一處集自然遺產與文化遺產于一身的世界遺產地，理應得到永久性保護。為了使不可再生的遺產資源在旅游經營過程中得到妥善保護與利用，峨眉山旅游可持續發展的探討具有一定的緊迫性和必要性。

旅游開發與遺產保護始終是世界遺產地可持續旅游發展的核心矛盾。在外部環境持續變化和不可持續經濟發展方式的雙重影響下，世界自然和文化遺產破壞日益加劇，遺產地保護和發展問題成為我國社會和學術界關注的熱點之一。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需要正確處理世界遺產地旅游發展中的三個關系：強化“旅游保護”，淡化“旅游開發”;強化“旅游文化”，淡化“旅游經濟”;強化“旅游供給質量”，淡化“旅游項目數量”。

1 世界文化與自然遺產地峨眉山景區簡介

峨眉山位于四川省樂山市境內，最高峰萬佛頂海拔3099米，地勢陡峭，風光秀麗，有“秀甲天下”之美譽。生物種類豐富，242個物種中約3200種植物記錄在案。有31種是國家重點保護物種，100多種地方性物種。在海拔2600米內，植被豐富多樣，包括亞熱帶常綠闊葉林、混合闊葉和針葉林和亞高山針葉林。特殊的植物群造就了豐富的動物物種，有大約2300個物種記錄在冊，其中包括一些全球瀕危物種。峨眉山是我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公元1世紀，佛教傳入中國即通過絲綢之路由印度到達峨眉山，并在峨眉山上建造了我國第一座佛教寺院。作為普賢菩薩的道場，峨眉山有30多座寺廟，其中10座為建筑規模宏大的古剎，有著“仙山佛國”的美稱。著名詩人李白、蘇軾留下不少贊頌峨眉山的詩篇，至今膾炙人口。

1982年峨眉山被國務院批準為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1996年12月，峨眉山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委員會列入《世界遺產名錄》，成為全人類共同的自然文化雙遺產資源。2007年被評為國家首批五A級景區。

2 峨眉山世界遺產資源面臨的問題

2.1 峨眉山風景區內空前的人地壓力超出其生態承載能力

2017年峨眉山景區內常住總人口為22655人，居民與生態環境間的互動關系深刻地影響著世界遺產地的可持續發展。《中國世界文化遺產年度總報告2018》指出峨眉山人口壓力超出風景區的生態承載能力。2018年，我國19.39%的遺產地存在人口疏散需求，其中峨眉山、明清皇家陵寢—清東陵、殷墟3處遺產地人口疏散需求顯著。這表明在中國的世界遺產旅游地中，峨眉山景區在人口管理上更顯失控。

較高的人口規模導致建設用地超載，風景區適宜建設用地面積僅為50.07hm2，較適宜建設用地面積91.45hm2。根據峨眉山市國土部門提供的數據，峨眉山風景區內11個行政村現狀建設用地為243hm2，超載101.48hm2。

生態承載力超載。劉穎慧采用生態足跡法測算了峨眉山風景區生態承載力，峨眉山風景區的可利用生態承載力為16539Ghm2，而2017年峨眉山風景區實際生態足跡23796Ghm2，長期處于不可持續發展狀態。

2.2 峨眉山景區面臨環境污染等問題

峨眉山風景區內山溪、河流枯水期流量小、水體自凈能力差，很容易被污染。根據環保部門的檢測，峨眉山風景區內部分河段大腸桿菌超標。峨眉山景區每年接待客流330萬人次左右。由于峨眉山的云海、日出、佛光以及圣燈四大景觀集中于金頂。金頂成為來峨眉山旅游的人必打卡之地，導致容量有限的山頂人滿為患，進而誘使商家開設紀念品、小吃等店鋪，環境嚴重惡化。同時在靠近金頂附近修建了峨眉山金頂大酒店，這勢必要過分占用、甚至掠奪性占用周圍自然資源（土地、水源、植被等），近年來金頂面臨供水不足問題，同時還要排放與處理大量的人類廢棄物，勢必造成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山頂成了污染源，改變了遺產面貌與性質，由于管理不到位，峨眉山景區路邊還存在垃圾堆積、環境衛生較差等問題。

2.3 峨眉山景區管理亂象，影響游客體驗

峨眉山管理問題和宰客現象一直被人詬病，物價虛高，在峨眉山一瓶水可以賣10元。作為佛教圣地，峨眉山香客云集，但游人不能自帶香火，且這里香燭價格昂貴，甚至出現了某些寺廟不買香火不能拜佛的情況，令很多游客不滿，表示不愿再上峨眉山。通過調研，峨眉山景區存在的管理問題，不僅包括“景區內經營點服務不規范、占道經營、攬客現象普遍、欺詐誘導旅游者消費或宰客、部分商品無明碼標價”等破壞秩序的行為，也有“游客中心服務功能不完善、停車場和交通管理無序、指示標識缺乏、部分游步道破損、纜車上下車無安全引導員”等問題。

在2019年9月發布的《關于嚴厲整治峨眉山景區旅游秩序的規定》中，官方列出了8種社區居民破壞峨眉山景區旅游秩序的行為。雖然上述破壞市場的行為并非峨眉山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所為，但是作為游客，會將來自景區以及社區居民的服務、態度作為峨眉山旅游整體體驗的一部分。任何負面的體驗經歷都將影響游客對峨眉山景區的整體評價，應予以重視和改善。

2.4 景區公司過分追求經濟可持續發展

強調景區可持續發展不是簡單的經濟可持續，而應該包含環境、社會、人的可持續。峨眉山因其規模和相對不易接近的地形，大部分地區仍屬于原始森林區，與世隔絕，未被破壞。但是峨眉山景區的經營者——峨眉山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作為上市公司，面臨著來自股東的壓力，有加速推進景區開發的強烈動機，有大幅擴張核心景區運輸能力的強烈訴求。為了擺脫對門票經濟的依賴，峨眉山旅游股份有限公司修建了金頂、萬年索道、峨眉山金頂大酒店。峨眉山索道全年累計運送583.33萬人次，將游人帶到環境脆弱的山地林區。峨眉山景區公司還在積極籌劃前山開發規劃，提出要將萬佛頂優質旅游資源重新開放，通過建設萬佛頂索道連接金頂和萬佛頂兩大景點，通過“新索道+新景區資源”提升盈利水平。遺產地要求控制游人數量，而景區經營者則為多獲利千方百計招攬游客，增加游客游玩時間和觀景項目，豐富游客體驗。

把經濟利益作為最重要的目標，將遺產這一公共物品演變成“搖錢樹”，不僅會破壞遺產資源，從長遠來看也不利于地方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此外大量的飲料攤和紀念品攤，也削減了峨眉山的自然氛圍。

2.5 峨眉山自然和文化遺產資源對游客的宣傳教育功能不足

世界遺產地具有高品位的文化內涵，幫助旅游者“思接千載，神通萬里”，打破時空限制感受古代圣賢的精神風貌，融入自然深刻理解地理環境變遷是世界自然和文化遺產保護地的重要作用之一。但旅游經營者往往過度關注旅游經濟要素，諸如全域旅游產業格局、項目策劃、招商引資、旅游開發，重點在爭取通過完善旅游產業鏈、提質增容而提升整體盈利水平，而對從業人員素質教育、項目設計的文化內涵重視不夠，忽視了旅游者需求中追求文化享受這一重要部分。

峨眉山作為中國四大佛教名山之一，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登頂峨眉山的游客對峨眉山的云海、日出感到震撼，但是對“佛國仙山”的佛教地位、文化內涵感受不足，四面十方普賢金像淪為拍照背景，這與峨眉山旅游股份有限公司對佛教文化的挖掘與宣傳不夠有關。景區經營者過于注重索道經濟，讓大量游客在一日內迅速進出峨眉山，游客乘坐旅游大巴及索道打卡金頂，而無暇游歷報國寺、伏虎寺、清音閣、萬年寺等古剎，以至于無法感受歷代學者文人、信眾僧人辯山禮佛、說法傳經、賦詩作畫，述文記游的璀璨峨眉文化。

“索道上，索道下，索然無味”。缺乏深度體驗，缺乏登頂的卓絕，較難感受“八億年的孕育，七千萬年的成長，二百萬年的春風時雨和潛移默化”的力量和“蜀國多仙山，峨眉邈難匹”的詩意。

3 峨眉山景區可持續旅游發展對策

3.1 以生態承載力為剛性約束條件疏解超載人口和旅游服務設施

劉穎慧指出應對風景區范圍內超量的常住人口和超載旅游服務設施進行有序疏解。峨眉山世界遺產保護管理委員有幫助當地居民改善生活質量和提高經濟收入的責任。在疏解常住人口時要以社區居民利益為重，保障他們持續享有的景區權益，如林地權益、在景區經營的權益、景區門票的利益分享權益、養老金權益等。他們享有的這些權益不能因他們的外遷而中斷。在景區生態外圍妥善規劃外遷居民聚居地，配套優質的醫療、教育、休閑、公共服務等資源。

為防止“公地悲劇”，對于繼續居留于峨眉山景區并開展旅游經營的社區居民要嚴格限制每戶旅游床位數以及建筑規模，超出部分采取拆遷以及其他懲罰措施，以便共同維護世界遺產地的可持續發展。在景區的利益分配、商業化操作的邊界、如何分享發展成果等議題上，地方政府及景區管理者還需要做出更多努力。

3.2 采取積極的節能減排和環保措施

在過去的30年中，公眾對環境問題的關注迅速增長。美國旅游行業協會發現，在被調查的顧客中，超過80%的人寧愿多付6.5%的費用也會選擇使用環境友好型的公司提供的產品和服務。接待業公司必須是好的企業公民，要能夠承擔企業責任。峨眉山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應扎實推進中央、省、市環保督查反饋問題整改工作，集中力量徹底治理環境問題，關停燃煤鍋爐，完成煤改氣項目，利用可再生能源，完善水源地環境保護設施，提升飲用水應急能力，落實雨污分流等整改問題，保護森林、清澈的溪水、野生動物和清新的空氣。認真實施油煙凈化、污水排放、垃圾清理等整治工作，大力開展節能減排，將環保工作常態化，建立環保整治長效機制。持續開展環境保護監測工程。在峨眉山景區的經營過程中，盡量使用可降解、可回收的環保材料，依靠科技進步，促進遺產地旅游可持續發展。任何一位參與旅游的人都有責任保護環境，倡導可持續旅游。

3.3 完善基礎設施，景區旅游提質升級

大力發展智慧旅游建設，加速推進峨眉山全山全域全智能化建設。完善智能化監控系統，在重要景點、道路險要路段、防火高危區實施監控。科學完成清音閣摩崖石刻修復項目、實施滑雪場應急安全疏散通道項目、推進智能化公廁改造項目、改善金頂供水保障提升工程等景區基礎設施建設和維修任務。

提升景區票務系統，實現多票合一、掃碼購票、實名認證、“刷臉”旅游，開啟峨眉山智慧旅游服務的新時代。后疫情時代，云旅游將成為當下環境及未來發展的趨勢。峨眉山積極構建基于5G技術背景下的云旅游服務平臺。提高旅游管理水平及服務質量，積極提倡生態旅游，提質擴容，分流客源，滿足旅游多樣化需求，緩解重點景區的客流壓力。

《國務院辦公廳關于進一步激發文化和旅游消費潛力的意見》中指出發展基于5G、超高清、增強現實、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技術的新一代沉浸式體驗型和旅游消費內容。在景區入口上演的《只有峨眉山》原生態實景村落浸沒式戲劇即是很好提升旅游內容和品質的做法。

3.4 保護第一，杜絕過度開發

由于世界自然文化遺產的唯一性與不可逆性，為了使其能被人類世代共享，因而應始終將遺產地保護置于首要地位。它既是經營的前提，又是經營的目標之一。保護世界自然文化遺產并不排斥對其合理利用，只是反對不遵循客觀規律、急功近利的利用，反對不惜犧牲環境和珍貴旅游資源及世界遺產地整體形象的破壞性利用。而是提倡對資源的可持續利用，帶動地區科學、社會文化、經濟和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從而使世界遺產資源走向保護與開發良性循環的軌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