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梅
摘 要:特朗普執政以來,美國為維持其世界領導和大國地位,重塑國際經濟秩序而奉行一系列“孤立主義”的對外經濟政策。基于“美國優先”理念,美國政府背棄已簽署的多項世界貿易協定和條款,重啟雙邊談判,其溢出效應對全球化下的多邊貿易機制和全球經濟鏈造成諸多負面影響和沖擊。
關鍵詞:美國;對外經濟政策;溢出效應
中圖分類號:F113? ? ? ? 文獻標志碼:A? ? ? 文章編號:1673-291X(2020)15-0175-02
按照美國總統政治的一般規律,經歷了兩年多磨合與調整的特朗普政府應該在對外政策上展現出相對確定的總體目標與較為清晰的內在邏輯,進而為外界對其做出系統且明確的評價與預判提供可能[1]。但從2017年特朗普上任至今,美國政府對外經濟政策一直備受關注和爭論,其經濟政策本身的不確定性導致外界的分析和評判一直存在爭議。本文在梳理特朗普政府對外經濟政策基礎上,對其產生的強大溢出效應做出分析和評價。
一、美國對外經濟政策變化的背景和思路
特朗普入主白宮以來,美國政府對外經濟政策核心是“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和“讓美國再次強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對外主要凸顯在經濟貿易領域。特朗普政府提倡貿易保護主義,想以此提升美國企業出口競爭力并縮小貿易逆差,放棄區域主義和多邊主義,奉行單邊主義和雙邊談判。特朗普上任伊始,就進行大幅提高關稅等一系列對外貿易政策的重大調整,對全球政治經濟秩序構成了嚴重挑戰。特朗普政府的對外經濟政策主要思路如下。
1.美國巨大的貿易赤字問題是由世界范圍內的不公平貿易關系造成的。在既定的世界貿易規則下,美國支配他國和調動全球戰略資源的能力減弱,日益成熟的世貿組織多邊貿易機制和既有的國際貿易體系讓美國難以維持絕對的主導權。因此,特朗普政府背棄區域經濟體制和各項多邊貿易協定,推行貿易保護政策。通過設置貿易壁壘、威脅使用懲罰性關稅等貿易保護行為,表達其對目前國際分配格局和全球化多邊貿易體系的不滿。特朗普認為,重新制定規則對美國來說是交易成本最低的選擇。
2.將經濟安全上升至國家安全的高度,將國家安全同經濟安全聯系起來,這是特朗普政府移民政策的依據[2]。特朗普政府在首份美國國家安全戰略報告中強調,“經濟安全就是國家安全?!盵3]特朗普強調非法移民的涌入是對美國法律和秩序的破壞,是美國法律得不到尊重和執行的最為嚴重的領域[4]。特朗普政府認為,移民問題與美國的經濟和安全問題息息相關,以促進經濟發展和維護國家安全為口號,實施歷史上最強硬的移民政策。
3.企圖對中國崛起進行壓制,將貿易保護政策矛頭指向中國。在經濟全球化的大環境中,中國經濟連續快速增長,在世界范圍內的影響力顯著提升。無論是出于對中國經濟增長的迅猛趨勢而擔憂,還是出于對地緣政治權利的掌控,美國都看到了中國崛起的力量,進而對其自身的全球經濟領導地位而擔憂。因此,美國政府的經濟單邊主義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國為了應對中國崛起所做出的一次最新嘗試,甚至可以說有不少措施都是為中國“量身定制”[5]。特朗普政府的目的并不是簡單地減少貿易逆差,而是希望通過對中國高端制造業的“精準打擊”來延緩中國崛起的勢頭,遏制中國在全球科技和高端制造領域對美國領導地位的威脅[6]。
二、美國對外經濟政策變化的具體表現
美國對外經濟政策轉向“美國優先”的單邊主義政策。“單邊主義”(unilateralism)是冷戰結束后出現的概念,主要是指國家按照自身意愿和方式開展外交活動,最低限度地與其他國家進行協商、吸收其他國家參與,并不惜以踐踏其他國家主權、犧牲其他國家的利益、破壞多邊國際機制來實現自身狹隘利益訴求的理念和行為[7~9]。特朗普于2017年4月8日簽署行政令“購買美國制造、雇傭美國人”,對外實施貿易保護政策,單方面發動貿易戰爭,對經濟活動進行強干預。自2017年特朗普上任以來,美國對外經濟政策一直處于調整和變化當中,主要表現為背棄多邊貿易協定、加強邊境管控、制定針對中國的貿易政策。
美國背棄多邊主義的貿易協定,轉向雙邊談判推行貿易保護主義,先后退出TPP、巴黎協定、聯合國人權理事會、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國際組織,同墨西哥、加拿大、韓國等伙伴國家進行雙邊談判,簽訂新的貿易協定,重新談判伊朗核協議以及已有25年歷史的NAFTA。這種重新“洗牌”,重新“發牌”的行為體現了特朗普政府在新世界格局下重新制定貿易規則的強硬態度。試圖以世界領導大國的優勢地位重新確立世界經濟貿易規則。
特朗普政府將加強邊境控制和強化移民體系視為美國國家安全、經濟繁榮和法治的重點,特朗普上臺伊始便開始一系列的強硬移民政策,主要在三個方面發力:美墨邊境筑墻、停止“庇護城市”撥款、頒布穆斯林禁令。特朗普政府的移民政策深受“另類右翼”(alternative right)思想影響,宣揚種族主義和“白人至上”,反對多元文化[10],凸顯了美國中南方的中下層白人的利益訴求,這部分選民是特朗普是否可以連任的保障[11]。移民政策是經濟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移民與經濟息息相關,特朗普政府的移民政策強硬,同強硬的對外貿易保護政策一樣,都是奉行“美國優先”原則。
美國多項對外經濟政策極具挑釁,更是單方面挑起對華貿易戰。自特朗普上臺以來,美國商務部先后發起了164項反傾銷反補貼調查,其中對華56項;利用《1974年貿易法》對中國發起“301”調查并對價值500億美元的中國進口產品征收高額關稅,根據第201條對進口光伏產品和大型洗衣機分別加征30%和50%的高額關稅;又根據《1962年貿易擴展法》“232”對進口鋼鐵和鋁分別征收25%和10%的關稅。2018年1月12日,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發布《2017年惡名市場非定期回顧報告》,將中國納入其“惡名市場”名單。1月22日,特朗普批準對美國洗衣機和太陽能電池制造商的救濟對相應模塊征收保護性關稅,而中國企業此前在這兩個行業中一直占有巨大的優勢[12]。3月23日,美國貿易辦公室公布對華“301調查”報告,并基于此推出針對中國的限制措施,貿易戰正式打響。4月3日,美國提前公布針對中國301關稅產品清單,建議對清單上的產品征收 25% 的關稅中美貿易沖突進一步加劇[12]。截至2019年6月6日,美國商務部共對華26起反傾銷調查做出終裁,同時對華24起反補貼調查做出終裁。從裁決稅率來看,“高稅率”幾乎成為“常態”??梢姡乩势照岸喙荦R下”的對外經貿保護政策完全以美國自我為核心,以高額稅為主要手段。
三、美國對外經濟政策的溢出效應
所謂溢出效應(Spillover Effect),是指一個組織在進行某項活動時,不僅會產生活動所預期的效果,而且會對組織之外的人或社會產生影響。特朗普政府對外經濟政策的溢出效應在于對全球經濟貿易的影響而非對單個國家的影響??v觀全球經濟鏈環和溢出效應,美國位于全球經濟鏈的核心與頂端,也是全球最大的消費者需求市場,因此美國經濟的溢出效巨大且復雜。特朗普政府對外經濟政策溢出效應,主要表現為負面效應。
1.美國的對外經濟政策對多邊貿易體系和世界貿易格局造成嚴重損害。以世貿組織為代表的全球貿易協定與區域貿易協定保證了多邊貿易體系下,成員國之間彼此適用最惠國待遇、國民待遇原則,最大限度地消除了貿易壁壘[13]。但是,特朗普政府單邊啟動“232”“201”和“301”等貿易調查,這些行為都違背了世貿組織的多邊主義原則和相關規定,給世界主要經濟體帶來影響的同時,嚴重損害了多邊貿易機制。同時,特朗普政府單方面宣布美國退出TPP等各國既已簽訂的協議,開啟雙邊談判,破壞了當前的貿易格局。
2.美國的對外經濟政策對全球供應鏈造成破壞。經濟學家普遍認為,自由貿易將提高社會的整體福利水平,而貿易壁壘的增加將減少經濟總量和國民收入[14]。特朗普政府提出的“美國優先”貿易保護主義政策打破了全球供應鏈。全球供應鏈的完整順暢是實現資源有效利用與整合的前提,特朗普政府的孤立主義政策不利于國際分工和全球經濟的可持續增長。同時由于制造業在任何國家都是經濟發展的主要推動力,特朗普政府對任何一個制造業國家施壓,都會因全球供應鏈作用使壓力在各制造業國家之間傳導,從而影響整個供應鏈。
3.美國對外經濟政策對全球濟產生很強的負外部性。特朗普政府內外政策的出發點是“美國優先”和“讓美國再次偉大”,在對外政策上折射出某種“新孤立主義”傾向[15]。而互利共贏是全球化的精髓,面對全新形式的國際環境,美國為維持和鞏固全球領導地位以及在世界關鍵地區的主導權,對外經濟政策體現明顯的大國競爭戰略,一系列的政策變化顯然違背了全球化原則,不利于各國互惠發展。特朗普政府的對外經濟政策負面溢出效應會導致全球經濟失衡,改變整個國際經濟秩序。
4.美國對華經貿政策苛刻,一系列高度施壓的不合理政策會嚴重影響中美貿易合作關系。作為全球供應鏈頂端的消費大國美國與制造大國中國,相互依賴關系具有高度回應性,當一方態度改變時,另一方會因被怠慢而以牙還牙。一旦中國采取抵制美國的回應,整個世界供應鏈上的其圖國家必然受到波及,若是因此爆發大規模貿易戰爭,高度連接的知識社會中沒有任何一個國家可以避免貿易戰爭帶來的傷害。
四、結語
跨國貿易是世界經濟的重中之重,經濟互賴普遍存在于世界經濟關系中,即全球供應鏈上的各國相互依賴,共謀發展。世界各國需要同舟共濟,維護跨國貿易和資本流緊密聯系的供應鏈。單方面的挑起貿易戰絕非明智的選擇,是否踏入貿易保護的深淵還需再三思考,失衡狀態的美國必須進行繁重的經濟調整。如何在不損害全球經濟發展的前提下,解決美國困境,是特朗普政府需要面對的領導能力的重要考驗。中國作為全球供應鏈上端的消費大國美國與制造大國,合作共贏方是持續發展的正確選擇,公平合理的全球秩序是對未來的展望。
參考文獻:
[1]? William B.Quandt,The Electoral Cycle and the Conduct of Foreign Policy.Political Science Quarterly,1986,(5):825-837.
[2]? 張玉環.特朗普政府的對外經貿政策與中美經貿博弈[J].外交評論,2018,(3):19.
[3]?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ofthe UnitedStatesofAmerica,2017,https://www.whitehouse.gov/wp-content/uploads/2017/12/NSS-Final-12-18-2017-0905.pdf.
[4]? 強舸.美國政治中的非法移民議題:基于主權視角的分析.國外理論動態,2018,(5):115.
[5]? 蔣芳菲.從奧巴馬到特朗普:美國對華‘對沖戰略的演變[J].美國研究,2018,(4):90.
[6]? Alicia Garcia-Herrero and Jianwei Xu,What are the Targets in the US-China Trade War”.Bruegel,2018,http://bruegel.org/2018/04/what-are-the-targets-in-the-u-s-china-trade-war/.
[7]? 賈慶國.單邊主義還是多邊主義?[J].現代國際關系,2003,(8):8.
[8]? 王聯合.美國單邊主義:傳統、歷史與現實的透視[J].國際觀察,2006,(5):49.
[9]? 袁征.美國為何偏愛單邊主義[J].人民論壇,2017,(12):116-118.
[10]? Peter Bernard,The Rise of Right-Wing Foreign Policy in America.The Atlantic,2018:17-21.
[11]? White House,National Security Strategy of the United States,2017.
[12]? Office of the United States Trade Office Representative January,2018.
[13]? 劉瑤,張明.特朗普政府經濟政策:政策梳理、效果評估與前景展望[J].財經智庫,2018,(3):38.
[14]? L.Alan Winters,Trade Liberalization and Economic Performance:An Overview.The Economic Journal,2004,(493):4-21.
[15]? 袁征.試論特朗普政府對外政策趨勢和平與發展[J].和平與發展,201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