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高校技術轉移的主要模式與發展成效及其啟示

劉開振 李剛 陳嘯寅 房國辰 孟祥

Abstract： As a highly developed country， the United States has many referenc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ork， technology transfer and university Construction. This paper reviews the main modes of technology transfer institutions in American colleges， analyzes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with Stanford-Silicon Valley as the representative， summarizes the achievements brought by the development of this mode. Seeking for the core concept of their successful. At last， it provides a solid basis for China's technology transfer work from establishing a sound security system， improving the mechanism of cooperation between Government， University and Enterprise， holding on the concept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Key Words： The US; Technology Transfer; Mode; Enlightenment

1? 美國高校技術轉移機構的主要模式

美國作為高度發達成熟的國家，在企業管理、高等教育、創新創業等諸多方面都值得全世界學習。為了促進大學技術向產業的轉移，美國的一些大學，如麻省理工學院、斯坦福大學等，創立了一些技術轉移的機構（如技術轉讓辦公室、技術許可辦公室等），顯著提高了科技成果轉化率。校企合作的典范（斯坦福大學-硅谷）也最早誕生于美國。作為一種新型科技中介機構，技術轉移機構對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發揮了重要作用。美國大學技術轉移機構自20世紀初發展至今，主要出現過三種運營模式，分別為WARF模式、第三方模式和OTL模式[1]。

1.1 康斯威星大學WARF模式

1925年，康斯威星大學教授Harry Steennock 與幾位校友共同發起了康斯威星校友研究基金會（Wisconsin Alumni Research Foundation），即三種模式中最早的WARF模式。該基金會專門管理學校專利事務，雖然是大學的附屬機構卻享有獨立的法律地位和管理權限。在20世紀三十年代，非營利性大學通過WARF模式直接涉足專利管理未得到社會廣泛支持，因而該模式僅在明尼蘇達大學和俄亥俄州立大學等少數幾所大學中得到應用。

1.2 麻省理工學院第三方模式

研究公司（Research Corporation，簡稱RC）是美國首家面向各大高校的專利管理公司，專門協助大學進行專利管理。1937年，麻省理工學院與研究公司簽署協議，由其負責管理學院發明的專利申請和許可事務，開創了大學技術轉移的第三方模式。學校通過第三方模式完成技術轉移，在獲得專利授權收入的同時又能免于公眾對大學涉足專利管理的非議，因此許多大學效仿麻省理工學院與RC簽訂了專利管理協議。但該模式下RC難以同時管理好眾多大學的專利事務，且RC在技術轉移收入中收取40%的高額管理費，雙方在收入分配上容易產生分歧。

此外，麻省理工學院全球產業聯盟是全球最大的產業聯盟機制，通過這一平臺，企業可以共享MIT科研教育資源，跟蹤最新科技發展，提升自身科技創新能力。產業聯盟運作機制，以及政府、高校、企業和科研工作者在科研成果轉化過程中的權責利關系。開放式創新是大勢所趨，政府必須主動為完善創新生態系統發揮積極作用。

1.3 斯坦福大學OTL模式

斯坦福大學于1970年成立技術許可辦公室（Office of Technology Licensing，簡稱OTL），首創了OTL模式，Niels Reimers為首任辦公室主任。該模式由技術許可辦公室親自管理專利事務，負責申請專利、知識產權保護、研究成果的轉化授權。恰逢硅谷崛起，OTL模式取得了巨大成功，吸引了眾多大學效仿。如今OTL模式已被普遍接受，研究型美國大學均設立了技術許可辦公室或技術轉移辦公室，代表學校處理本校的專利管理與授權事務。

2? OTL模式介紹

習近平指出：“歷史是最好的老師，它忠實記錄下每一個國家走過的足跡，也給每一個國家未來的發展提供啟示。”“重視歷史、研究歷史、借鑒歷史，可以給人類帶來很多了解昨天、把握今天、開創明天的智慧[2]。”歷史是理智的啟迪，研究美國技術轉移的模式、起源，有助于啟迪我國高校技術轉移工作。

（1）OTL的功能與構成。斯坦福大學的OTL是一個自收自支的機構，目前設有7個部門，分別為許可授權部、許可聯絡部、企業合約辦公室、商標許可部、財務部、行政部、信息部。

許可授權部成員負責相應專業領域內的技術許可過程，許可聯絡部成員負責保持OTL與企業的聯系，及時獲得反饋信息。商標許可部負責版權、商標許可等的對外轉移協議。財務部負責財務和會計。行政部負責人事和辦公室日常事務管理。信息部負責數據庫管理和網絡維護。

在運作的過程中，一方面，OTL在技術市場中以促成技術轉移而不是獲取商業回報為根本目的，辦公室需為學校做好處理發明申請、評估發明價值、專利代理等一系列工作。另一方面，OTL作為獨立機構，經營辦公室需要大量經費，必須創造利潤才能生存。且技術轉移經濟效益是考核OTL工作成績的重要指標。因此OTL在運行的過程中需平衡技術轉移、服務教師、產生利潤的多重目標。

（2）OTL模式的運作。經過長久的發展，斯坦福大學OTL形成了一套較成熟的工作程序，成為美國乃至世界大學制定成果轉化程序的重要參考。其基本步驟主要由發明披露、技術評估、營銷與談判以及后續跟進工作組成。首先由發明人向OTL進行發明披露，OTL記錄在案并將發明交由技術經理負責;然后在掌握大量市場信息的情況下，由技術經理及其團隊評估該發明的價值，決定是否申請專利;接著授權人員主動接觸企業或公司，為其介紹技術用途及可能的收益等情況，并進行專利許可談判;最后當某項專利通過談判轉讓成功后，由許可聯絡部工作人員負責保持與企業的聯系。

（3）OTL模式的創新。首先，獨立機構方面。知識產權管理和經營非常專業化，需要專門的機構和工作人員，斯坦福大學的OTL模式專門設立了獨立機構——技術許可辦公室，配備專業的技術人員，并由學校賦予很高的行政級別，從而使得技術轉移工作順利開展。其次，自收自支方面。在技術轉移工作開展中，斯坦福大學OTL在成立時獲得一筆學校投入的啟動資金，之后OTL從技術轉移收入中收取管理費用于所有辦公經費的開支。在該模式下，辦公室將專利的市場營銷放在首位，以知識產權產生的經濟效益帶動知識產權的保護和管理。再次，專業人員方面。OTL模式下，工作人員負責評估發明的市場價值、篩選需要申請專利的發明、與專利律師合作、與授權公司協商、達成雙方共同遵守的授權協議等一系列工作。因此技術經理必須是既有很強的技術背景，又懂經濟、法律和管理學，還要擅長銷售和談判的復合型人才。最后，激勵制度方面。相比第三方模式的高額管理費，辦公室僅從技術轉移收入中提取15%費用用于辦公室運行，剩余的大部分收入返還給了高校和成果發明人。大學、發明人所在院系和發明人各得其余85%的1/3。此種收益分配方式極大地激勵了發明人將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科研中去，形成了良性循環。

（4）OTL模式的效益。首先，科研學術方面。斯坦福大學與舊金山北灣的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共同構成了美國西部的學術中心。據相關機構統計，截止至2018年8月，共有81位斯坦福校友、教授或研究人員曾獲得諾貝爾獎，位列世界第七;27位曾獲得圖靈獎，位列世界第一;8位曾獲得過菲爾茲獎，位列世界第八。2017-18年，斯坦福大學在世界大學學術排名（ARWU）、QS世界大學排名中均位列世界第二，在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排名、USNews世界大學排名中位列世界第三;2017年，位列《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聲譽排名世界第三。其次，服務企業方面。斯坦福大學為硅谷的形成和崛起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培養了眾多高科技公司的領導者，這其中就包括惠普、谷歌、雅虎、耐克、羅技、Snapchat、美國藝電公司、太陽微系統、NVIDIA、思科及LinkedIn等公司的創辦人。此外，斯坦福大學的校友涵蓋30名富豪企業家及17名太空員，亦為培養最多美國國會成員的院校之一。

再次，技術轉移方面。斯坦福大學由OTL負責的技術披露累計近9500件，技術轉讓累計5600余項，技術轉讓協議收入累計約52億美元。一個年度，斯坦福大學OTL簽訂轉讓協議109份，獲得專利許可費用共計6130萬美元[5]。這在當時引起了世界的熱議，并得到廣泛認可。

總之，OTL模式創造出了大學、教授、社會、公眾三方共贏的結果。對大學而言，OTL的成功使斯坦福大學成為全球大學中技術轉移的領先者，且OTL創造的專利授權收入可以由學校自由支配，沒有附加的使用范圍和條件。對教授而言，OTL搭建起了教授和企業之間橋梁，使教授們在了解市場行情的情況下做研究，并且一項專利的成功授權能為教授們帶來可觀的經濟收入。對社會而言，OTL專利許可促進了經濟的發展，提高了美國企業的競爭力，并且斯坦福大學OTL許可轉讓出的技術對于硅谷的出現、成長和壯大帶來了極大地幫助。對公眾而言，由OTL支持建立的新企業為公眾增加了就業機會，并且得到專利許可的企業研發出新產品服務于大眾，提高了公眾的生活質量。

3? 啟示

以“斯坦福-硅谷”為代表的美國高校企業合作發展模式，主要得益于開放的政策、先進的科技成果轉化體系、突出創業教育特色、硅谷企業的科技需求和資金支持、政府政策法律保障、兩者區位優勢等諸多要素。為我國校企合作技術轉移工作具有一定的啟示。

3.1 建立健全保障體系

（1）政策保障。從斯坦福校企合作的發展看出，在一開始就得到美國和軍方的認可需要，才開始參與到研發合作，并建立聯合實驗室等機構。1980年，《拜杜法案》的通過，使私人部門享有聯邦資助科研成果的專利權成為可能，從而產生了促進科研成果轉化的強大動力。該法案通過合理的制度安排，為政府、科研機構、產業界三方合作，共同致力于政府資助研發成果的商業運用提供了有效的制度激勵，由此加快了技術創新成果產業化的步伐。我們最大的優勢是我國社會主義制度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這是我們成就事業的重要法寶。過去我們取得重大科技突破依靠這一法寶，今天我們推進科技創新跨越也要依靠這一法寶，形成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新機制。盡快建立促進校企合作的政策保障，促進技術轉移和產業化。另外，美國開放的環境，知識產權的法律保護政策，促進了科技成果的披露。不論斯坦福校內外、美國國內外，通過互聯網等都可以查到斯坦福的科技成果。這一作法充分站在企業技術需求和發展的角度，促進了技術轉移和企業發展。我們應盡快建立科技成果披露制度，形成一套便利、簡捷、安全的對接方案，完善法律政策，既能維護知識產權不受侵害，又能保持企業的積極性。

（2）資金保障。斯坦福大學把學校的財力、物力集中起來，吸引世界上一流科學家，組建各學科的前沿研究所，培育專業上引領世界潮流的一流人才。特曼用工業園的租金實施“學術尖端”戰略，重點培育化學、物理和電子工程三個科系的人才和學科發展，至今都是世界的頂端水平、學術權威。諾貝爾獎獲得者的一再實踐證明，科研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更為關鍵的是，科研不能收到資金斷裂的影響，保障科學家的不斷需求供給。要著力改革和創新科研經費使用和管理方式，讓經費為人的創造性活動服務，而不能讓人的創造性活動為經費服務。把人的創造性活動從不合理的經費管理、不富足的經費數量解放出來。讓真正具有真才實學和科研潛力的專家不受職稱壓力、項目經費壓力、生活壓力所限制。

3.2 完善政校企合作機制

斯坦福大學的研究機構由院系實驗室、大學與工業合作的研究中心、政府設在大學的研究中心以及獨立研究機構四種類型組成。這四種類型具體就是人才培養、校企合作、校政合作、科學研究，這體現了高校培養人才、服務社會、科學研究、知識傳承與創新的基本職能。

（1）達成目標合力機制。斯坦福大學強調結合斯坦福的尖端學科，使斯坦福成為新高科技的研發中心，使大學和工業聯合起來為當地的新高科技和經濟增長作貢獻。它沒有局限于一個校園或企業，而是立足于區域發展。習近平在2016年院士大會上指出，成為世界科技強國，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必須擁有一批世界一流科研機構、研究型大學、創新型企業，能夠持續涌現一批重大原創性科學成果。這是黨中央對全體科技工作者提出的科技發展任務。科學研究既要追求知識和真理，也要服務于經濟社會發展和廣大人民群眾。廣大科技工作者要把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應用在實現現代化的偉大事業中。不論政府、企業還是高校，要加快完善科技成果使用、處置、收益管理制度，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讓機構、人才、裝置、資金、項目都充分活躍起來，形成推動科技創新強大合力。把科技成果盡早、盡快、盡大可能的轉化為生產力，解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以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2）精簡技術轉讓機制。斯坦福大學鼓勵加強教授與企業的聯系，改變了過去的專利轉讓制度，讓學校的專利可以很快地轉讓給企業。2009年美國專利法修改案對于《拜杜法案》的變革進行了回應，其變革之根本理念在于充分注重作為專利權人的大學和其他社會公眾的利益平衡，實現激勵創新、增進社會福祉的終極目標[6]。當前，我國高校在科技成果轉讓、技術轉移、知識產權管理方面操作層面上依舊管的過死，對國家倡導的“放管服”執行不夠徹底，在知識產權交易上定價不能統一、以免國有資產流失，技術轉移受到很多人為的阻礙。高校要面向企業需求、市場化操作，簡化技術轉移程序，提高審批申報效率，提高科技成果服務生產力發展的時效性要求。

（3）實現利益共享機制。高水平的科技成果轉化是中國特色世界一流大學建設的重要環節，科技成果只有在轉化落地中才能真正產生經濟社會效應。斯坦福大學的特曼、亨尼斯等，均具有在高校任職教授期間，擔任企業董事等高層的經歷，且不止一家，這個過程中學校可以從中獲得大量報酬，為大學發展奠定了資金基礎。惠普等硅谷企業的發展離不開教授專家的智慧和知識，企業能夠實現利益效益最大化發展離不開高校科技支持。當前，我國高校在技術轉讓，特別是作價入股方面，高校領導畏首畏尾，影響了大的科技成果轉讓、實現效益利益增收。一方面，高校要去行政化，提高市場運作機能。另一方面，企業要把利潤收益實行“閉式循環”的管理，即在基礎科學研究、小試研發、中試實驗、科技成果轉化、工業化應用、市場推廣應用等鏈條中，企業不只是在成果轉化和工業化生產、市場推廣應用中投注資金，更應該注重產業鏈源頭——基礎科學研究和小試研發等過程，這樣高校就可以從與企業的技術轉移合作中收益。同時，政府實現了稅收、改善民生、社會就業、關注企業與學校發展等公益服務事業。政府要發揮領導主體作用，引導企業建立產業學院、學校建立創業學院，讓企業經理既是學生、投資者，讓高校專家優勢企業員工、董事，實現相互促進良好互動，達到利益共享。

3.3 堅定持續發展理念

（1）堅定包容寬容理念。相比于建國200多年歷史高度發達的美國，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大學、斯坦福大學百年、幾百年名校，技術轉移等具體實施方案已經比較成熟。我國建國不到70年，高校基本都是在建國前后建立，才幾十年辦學歷史;《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若干規定》等法律政策體系出臺20年左右，正在逐步完善具體操作細節。我國高校和企業在進行科技成果轉化和技術轉移、知識產權交易過程中也是摸著石頭過河。一些敢于探索、敢于嘗試的高校專家進行科技成果轉化、技術轉移、創辦高新企業，應該鼓勵和引導，在發展中完善容錯機制，要預防外國敵對勢力對科技戰略核心技術研發專家及其創辦企業的詆毀、誹謗、誣告，只有在歷史的發展中、具體實踐中才能尋找到符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技術轉移機制。

（2）發展面向未來理念。斯坦福大學自創辦以來就堅持加強學校的基礎教育，使它的畢業生成為未來新工業的技術儲備，也為斯坦福畢業生提供就業與創業機會。一方面，要加強基礎學科教育、通識教育和創業創新教育相結合。大學階段要打通學分制轉換專業的綠色通道，讓學生在具體學習過程中認知自我、發展自我，不受專業限制。加強面向全體學生的、小班化創業課教育，完善創業課程設置，建立創業教育本碩博學位教育，對學生創新創業要鼓勵，建立起學生創業需要的專利等要便捷化無償直接使用機制，為學生從企業聘請創業導師、提供創業工作室、提供創業資金政策、舉辦創業競賽等，營造良好的創業教育環境。另一方面，關心關注青年科技人才培養。堅持科研育人、產學研育人機制，讓碩士生、博士生在實際生產中認識創業和企業發展，體驗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創新是第一動力、人才是第一資源的深刻內涵，建立青年科技人才評價、培養、使用體系，確保科技強國建設和黨的偉大事業后繼有人，在國際舞臺中具有競爭力。

參考文獻

[1] 卜昕，鄧婷，張蘭蘭，等.美國大學技術轉移簡介[M].西安：西安電子科技大學出版社，2014.

[2] 習近平.習近平致第二十二屆國際歷史科學大會的賀信，《人民日報》（2015年08月24日01版）.

[3] 王楚涵，李偉民.基于3T理論的美國創業創新教育經驗的啟示——來自美國三所高校的案例分析[J].遼寧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46）3，169-174.

[4] 姚小玲，張雅婷.美國斯坦福大學創新創業教育生態系統探究[J].山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8（41），122-127.

[5] 李曉秋.美國《拜杜法案》的重思與變革[J].知識產權，2009（3）：90-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