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十天建了一所醫(yī)院”

王翮

在火神山醫(yī)院施工現(xiàn)場，有近700名管理人員、3000多名工人，各類大型機械設備、運輸車輛近1000臺，24小時輪班作業(yè)。

武漢火神山醫(yī)院建筑面積3.39萬平方米，可容納1000張床位。2020年2月2日，醫(yī)院正式交付使用，并于2月4日正式接收患者。這個武漢首家用于接診收治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患者的專門醫(yī)院，從設計到完工歷時僅10天。10天，14400分鐘，3000多名工人，近千臺大型機械設備及運輸車，爭分奪秒，與時間賽跑，創(chuàng)造了火神山奇跡。袁天雄正是這3000多名建設者中的一員。在過去的10天里，他每天拖著骨折的手臂忙碌在工地上，見證了這家救命的醫(yī)院從無到有。

不平順的新年

對于54歲袁天雄來說，2020年以意外開始。新年第二天，他去洗手間時不慎滑倒，右手前臂骨折。“這是個不好的兆頭。”醫(yī)生建議手術，但他選擇了保守治療。袁天雄在中建商品混凝土有限公司一家工廠任廠長，春節(jié)快到了，工地還有很多事等他收尾，手術太耽擱時間。

骨折后不久，他得到一個更意外的消息，一直與他關系親密的表姐突然去世。“得了肺炎，來得很快，轉(zhuǎn)院去了（武漢）同濟醫(yī)院，但沒保住，幾天人就沒了。”這兩件事，給袁天雄的新年籠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

袁天雄是土生土長的武漢人，兄弟姊妹六人，他排行老三。父親今年90歲了，按往年的規(guī)矩，家里大小30多口人，除夕都要到父親家團聚，這是一年的大事。他一直在密切關注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的發(fā)展。在他的計劃里，等春節(jié)前情況有所好轉(zhuǎn)后，他就回父親那過年。直到武漢封城的消息傳出后，袁天雄才意識到，情況可能比他想得糟糕。同住在武漢另一個區(qū)的父親，一連給他打了兩個電話，概括成幾個字就是“不要回來”。態(tài)度堅決，不容商量。

七人小隊，集合出發(fā)

2020年1月23日，武漢封城當天上午，袁天雄接了個電話，是熟識的另一位廠長打來的。對方告訴袁天雄，他們要去支援火神山項目了。火神山是什么？袁天雄一頭霧水。

“這是一所專治新冠肺炎病人的醫(yī)院。火神，就是專燒病毒的。”袁天雄想起了自己的表姐，“那就一起吧。”他沒有猶豫地說。

1月23日晚上，袁天雄開始盤點自己泵站的庫存。按上級分配的首批任務，他要供應3000方混凝土，漿砂需求量近2000噸，任務艱巨。盤完物資，他接著盤人。春節(jié)前，工人都放假了。除了他自己，他能調(diào)集的只有7個人，1名調(diào)度、2名質(zhì)檢、1名操作工、1名機修工、1名電工和1名廚師。

他想起了一句話，“有條件上，沒條件創(chuàng)造條件也要上。”這句話是以王進喜為代表的新中國第一代鉆井工人，為拿下大慶油田而奮力拼搏的口號。過去，袁天雄以為，這只是一句豪言壯語。現(xiàn)在，“我算是明白了‘沒條件也要上的真正含義。”

1月24日，除夕。下午2點，袁天雄帶領的7人小隊開始轉(zhuǎn)運漿砂。這一忙，就到了大年初一凌晨。他們把接近2000噸漿砂順利送到火神山工地。

袁天雄的兒子在國外工作。1月29日中午，袁天雄剛從工地回到泵站，扒了口冷飯，兒子的越洋視頻就來了。他叮囑父親，“注意養(yǎng)傷，要戴口罩，去人少的地方。”袁天雄嘴上答應，心里卻在苦笑。和他一起在火神山施工現(xiàn)場的，有近700名管理人員、3000多名工人，各類大型機械設備、運輸車輛近1000臺，24小時輪班作業(yè)。這恐怕是當前武漢人最多、最鬧熱的地方了。

機器紅了，人累趴了

隨著武漢火神山、雷神山兩座醫(yī)院的建設開啟直播模式，這些工程機械，被網(wǎng)友冠以各種昵稱，一時走紅。

袁天雄并不知道，他的水泥攪拌車在網(wǎng)上有無數(shù)粉絲。他只知道，以宏大的建設現(xiàn)場為背景，和他一樣的施工者如同忙碌的工蟻，遠不如機器顯眼，“哪可能在直播里認得出我。”

由于火神山項目的特殊性，工地需要早強混凝土，提高混凝土凝結(jié)硬化的速度，以加快工程進度。平時十來小時的活，現(xiàn)在四五個小時就要完成。

“凌晨4點，我的電話還響個不停。”袁天雄一邊接電話，一邊打電話，他擔心水泥攪拌車司機送料途中，熬不住疲勞，在路上打盹出事。對這種疲倦，袁天雄體會深刻。經(jīng)歷了長時間、高強度工作后，人一坐下來，歇口氣，就可能會睡過去。“不過，現(xiàn)在特殊情況，大家都在咬牙堅持。我們所有人都希望能快一點，再快一點，把醫(yī)院早點建起來。”

袁天雄說，幾年前，他曾到來過火神山，這里不遠處就是后官湖，風景優(yōu)美。現(xiàn)在，以前的風景再見不到了，這里成了一片大工地，他覺得有點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