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DI、進出口貿易對經濟增長影響實證研究
——以深圳為例

于集軒 劉黎明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統計學院，北京 100070)

0 引言

深圳是中國經濟的中心城市，并開啟了中國改革開放之先河。英國《經濟學人》認為，“改革開放近40年，中國最引人矚目的實踐是經濟特區。全世界經濟特區超過4000個，頭號成功典范莫過于‘深圳奇跡’”[1]。2018年在全球城市經濟競爭力指數20強中，深圳位居世界第5，中國居第1[2]。

深圳在中國制度創新、改革開放、市場經濟等方面承擔著試驗和示范的重要使命[3]。1979年，深圳市GDP僅為1.9638億元人民幣，到2018年GDP已經高達2.4222萬億元人民幣，呈現出指數增長態勢(見圖 1)。從一座南國邊陲小鎮成長為足以比肩西雅圖、香港的通都大邑，深圳已然成為國內“北、上、廣、深”四大一線城市中頗具經濟活力的全國性經濟中心和國際化城市。

2008年的經濟危機并未拖累深圳腳步(見圖 1)，從2010年開始，深圳市進入了更為高速的發展期。2017年7月1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出席了香港《深化粵港澳合作推進大灣區建設框架協議》的簽署儀式，粵港澳大灣區正式揚帆起航[4]；2019年02月18日，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其中，將深圳市列為“港澳穗深”四大中心城市之一，是區域發展的核心引擎[5]。

圖1 深圳市1979—2018年GDP

近年來，在國家“一帶一路”倡議下，深圳在“一帶一路”建設中發揮體制優勢、開放優勢、產業優勢、科技優勢，提供可復制、可推廣、可持續的發展模式，讓“一帶一路”沿線各國分享特區成功經驗[6]。縱觀深圳40年來發展，其中雖有諸如“改革開放的試驗田”等先發優勢在內，但核心依然是深圳人民乃至全中國人民不懈努力才筑成的輝煌成果。辯證唯物主義認為，必然性與偶然性是辯證統一的，深圳的發展也是辯證統一的結果。因此，研究影響深圳經濟發展的因素可以為其它開放城市提供借鑒。

深圳是外資、外貿依存度較高的城市[7]，多數研究也認為外商直接投資(FDI)和對外貿易對深圳的經濟發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8-10]。因此，本文的研究主旨在于分析FDI和進出口貿易對深圳GDP的貢獻程度，并作為結論的依據。

2 文獻綜述

國內外有眾多學者研究了FDI和進出口貿易對GDP的拉動作用。

針對進出口和FDI如何影響經濟發展，一些實證研究認為，進口貿易對經濟增長具有一定拉動作用，而出口對經濟增長也有顯著正向影響[11]，其中，出口貿易一般是一個地區經濟增長的動力源[12-13]；FDI對經濟增長也存在促進作用，但隨著經濟增長，FDI會呈現波動態勢，同時，FDI也通過促進就業拉高經濟發展其它關聯因素的影響[14]。

有學者對FDI和進出口貿易的間接影響進行實證驗證，認為FDI及相應的知識、技術溢出能夠顯著提高國內生產效率，提高制造業等產業集聚水平，進而促進經濟增長[15-18]。當一個地區的發展水平受限或進行轉型升級時，通過進出口貿易和FDI獲得技術，提升全要素生產率(TFP)，能夠為經濟發展提供技術支持和創新動力[19-20]。進出口貿易還能夠顯著促進生產率提升，并通過提升城鄉收入帶動經濟發展[21]，并且在國際貿易中通過信貸擴大經濟體債務產出比，促進經濟趨同發展[22]。

還有一些學者認為，要素稟賦不同的產品出口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不同，出口資源密集型產品對中國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越來越不顯著，出口勞動密集型產品則顯著促進經濟增長[23]，同時，一定條件下的FDI因素有利于提升我國金融市場發展對地區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24]，并且FDI能夠緩解人口老齡化情況下中國資本積累速度的下降，保持經濟穩定[25]。

然而，具體到不同地區，FDI和進出口貿易對經濟的影響會因地區差異而發生變化，如一些國家的產業結構與我國不同，出口對其產生了負向影響，進口則產生正向影響[26]，甚至在考慮貿易、金融開放引入不確定性的情況下，GDP的長期增長與進出口貿易毫無關系[27]，而在我國的一些地區。如廣西進出口貿易的長期增長效用大于短期的，FDI則短期內會對經濟增長存在反向影響[28]；武漢的政府政策對地區GDP的拉動作用比FDI更明顯[29]。這說明針對不同地區，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綜上所述，直接研究FDI和進出口貿易兩個指標對深圳GDP的影響很有必要，一方面，廣東省和中國整體情況并不能代表深圳的具體情況；另一方面，深圳是改革開放的橋頭堡，用短短40年發展成為擁有上千萬人口的現代化國際都市[30]，是體現FDI和進出口貿易兩個核心要素促進經濟增長的優秀樣本。

3 深圳經濟增長理論基礎

投資、消費和凈出口通常被人們稱為拉動國民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本文根據國民經濟核算恒等式，構建GDP與“三駕馬車”關系的模型[31]：

GDP=C+IN+(EX-M)

(1)

式(1)中，C表示消費，IN表示投資，EX表示出口，M表示進口，則(EX-M)表示凈出口。將式(1)中的投資分為國內投資和外商投資。

根據2019年全國人大審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外商投資法》[32]，外商投資只限于外商直接投資(FDI)，因此可得：

IN=INd+INm=INd+FDI

(2)

式(2)中，INd表示國內投資，INm表示外商投資。

由于進出口貿易(MX)是進口貿易(M)和出口貿易(EX)之和，即MX=M+EX，將(2)式代入(1)式中可得：

GDP=FDI+MX+C+INd-2M

(3)

令β=C+INd-2M為控制變量，則(3)式可以轉換為：

GDP=FDI+MX+β

(4)

通過(4)式可以得知，GDP、FDI和進出口總額之間存在直接關系，如圖 2所示。從圖中可以發現，相比于GDP、進出口貿易和控制變量β，FDI的數值并不高，因此后續分析需要進行對數處理。

圖2 GDP、FDI和MX之間的關系

4 深圳經濟現狀

深圳作為國內一線城市，與其它3個一線城市(北京、上海、廣州)在FDI實際利用和進出口貿易方面依舊存在一定差距，經濟發展能力仍有提升空間。

3.1 深圳與北上廣對比

1979—2018年北上廣深的FDI實際利用水平如圖 3所示。自2000年以后，北京和上海對FDI的實際利用水平遠高于深圳，并逐年擴大差距。其中，外資友好程度最高的上海市FDI利用水平逐年穩步增長；北京則從2015年后開始大規模利用FDI，這是由于北京于2015年開始貫徹落實非首都功能疏解政策，開始向周邊及合作省區市疏解低端產業，同時保留和發展信息技術產業及高新科技制造業等先進產業，而這些是FDI能夠大展身手的領域，因此到2017年北京對FDI的實際利用水平超過上海，位居4個一線城市首位。

與北京和上海對FDI的利用發展水平不同，廣州市和深圳市對FDI的實際利用相對較弱。2005年以前，廣州對FDI的利用程度要好于深圳，但是隨著深圳產業轉型升級，由原來的加工制造業逐步轉向以大型科技企業集團為主的高新科技產業，FDI在深圳經濟發展中起到的作用越來越大，到2018年深圳對FDI的實際利用增長勢頭更快，已經超過廣州。

圖3 北上廣深FDI實際利用水平對比

數據來源：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歷年統計年鑒

1979—2018年北上廣深進出口貿易總額情況如圖 4所示，相比于FDI的實際利用情況，深圳進出口貿易表現更好，2013年更是超越其它三市成為第1。從圖中可以發現，從1990年開始，深圳在進出口貿易方面就超越其它3市，并一直持續到2004年，深圳的進出口貿易數量才被上海市超越。

在北上廣深4個城市中，廣州的進出口貿易水平從2000年開始就已經落后于其它3市且差距越來越大，到2018年已經不及其它城市進出口貿易總額的一半，而深圳能夠基本與上海的進出口貿易水平持平，且1990—2018年期間一直高于北京市進出口貿易額，說明深圳的經濟能力一直以來都非常強，依賴進出口貿易并能夠從中得到正向反饋。

顯然，深圳在FDI的實際利用層面處于較低水平，而在進出口貿易方面處于高水平，這種發展不均衡對深圳經濟發展造成一定程度影響(見圖 5)。

圖4 北上廣深進出口貿易總額對比

數據來源：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歷年統計年鑒

從圖 5中可以發現，自2001年加入WTO后，北上廣深的GDP均呈現出快速增長態勢，其中，上海市位居4個一線城市之首，北京其次，廣州和深圳經濟發展水平相當。通過FDI實際利用水平和進出口貿易發展水平的對比，可以發現，北京、上海和廣州的FDI和進出口貿易水平是較為匹配的，而深圳市在FDI利用方面存在一定短板，這說明FDI可能是導致深圳GDP比上海和北京低的因素之一。因此，接下來需要對深圳FDI、進出口貿易總額和GDP數據進行單獨處理與分析。

圖5 北上廣深GDP發展水平對比

數據來源：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歷年統計年鑒

3.2 深圳經濟發展水平

本文數據來源于《深圳統計年鑒》(2019)，選取了1979—2018年的GDP、FDI和進出口貿易數據作為分析樣本。為使單位一致，將進出口總額和FDI按國家統計局提供的匯率價格換算成人民幣(億元)進行計算。同時，以1979年為基期=100消除物價因素的影響，將深圳1979—2018年的數據剔除物價波動影響因子。

從圖 2中可以發現，深圳進出口貿易額增速迅猛，其中出現了兩次較大低潮，一次是2007—2009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嚴重影響了深圳的進出口貿易，另一次是2013—2016年，在歐洲債務危機與美國次貸危機的共同作用下，中國整體經濟情況均不樂觀，深圳再次出現進出口貿易額大幅下滑的情況。

為了消除異方差性，圖 6展示了3個變量取對數的時間趨勢，分別用lnGDP、lnFDI和lnMX表示，而控制變量β大多為負數(見圖 2)，需要取絕對值處理，用ln|β|表示。

圖6 GDP、FDI和MX對數的時間趨勢

從圖 6可看出GDP隨著FDI與MX變化而發生波動。一方面，FDI于1980—1982年、1986—1990年、1997年、2003—2004年均有明顯變化。在上述期間美國、東南亞等相繼發生了金融危機，外資利用以及非典疫情，這些事件都對深圳產生了負面影響。可以發現，FDI作為國際資本流動的主要方式，是一個十分敏感的指標，它能夠推高深圳的GDP、擴大出口、增加稅收，同時通過R&D在人才培養方面施加影響，但也會因為經濟波動造成一定程度的發展不平穩。

另一方面，進出口貿易則伴隨改革開放政策的落地化實施，真正實現了快速的跨越式發展，從1982年深圳成立羅湖區對經濟特區進行全面管轄，到1984年第一次南巡講話，從1988年國務院批準深圳成為計劃單列市，賦予其省級經濟管理權限，到1989年深交所成立，國家政策上的鼎力支持促成了其進入經濟跨越式發展期，促進了深圳進出口貿易的大發展。這說明外貿的有力支撐使得深圳GDP能夠不受影響，保持平穩增長。

4 實證分析

4.1 構建VAR模型

為研究各變量間動態關系，建立三變量滯后P階的VAR模型：

Yt=a1Yt-1+a2Yt-2+…+apYt-p+εt

(5)

式(5)中，Yt=(lnGDPt,lnFDIt,lnMXt,lnβt)為服從IID(0,Ω)的4維隨機誤差列向量，a1,a2,…,ap均為4×4階方差協方差矩陣，Ω為3×3階方差協方差矩陣。

4.2 協整分析

(1)變量平穩性檢驗。本文采用ADF檢驗來檢驗對數序列lnGDP、lnFDI、lnMX和ln|β|的平穩性。表1是對各變量的單位根檢驗，其中，ln|β|的原時間序列ADF值為-1.943，其統計量比在10%的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大，因此時間序列含有單位根，即是非平穩的時間序列；其對應的一階差分序列的ADF值是-6.778，小于1%的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故具有平穩性，是平穩序列。lnGDP和lnFDI兩個變量的原時間序列ADF值分別是-6.948與-5.110，它們的統計量都小于1%顯著性水平下的臨界值，故具有平穩性，也是平穩序列；lnMX原時間序列滯后2階的ADF值為-4.304，也具有平穩性，是平穩序列。

表1 各變量的ADF檢驗結果

注：D代表進行了一階差分，(C，T，K)中C是指常數項，T是時間趨勢項，K指滯后階數；0代表無該項

進行協整檢驗的條件是變量之間的單整階數是一致的，本文的LNGDP、LNFDI和LNIE變量都是一階單整序列，故滿足協整條件。

(2)協整檢驗。選用基于VAR模型的Johansen多重協整檢驗來核驗4個變量間的協整關系，為此首先要確定協整秩，檢驗結果見表2。

表2 Johansen檢驗結果

注：Number of obs = 37，Sample:1982-2018，Lags = 2

檢驗結果表明，只有一個線性無關的協整向量(表 2中的*)，而最大特征值檢驗結果也表明，可以在5%的水平上拒絕原假設，說明深圳FDI、進出口貿易與經濟增長存在長期均衡關系。

表3 3 VAR模型的滯后階數

注：Sample: 1984 - 2018,Number of obs = 35

表 3顯示了該VAR系統對應的滯后階數，不同信息準則選擇的滯后階數大體一致(即表中*)，根據LR、FPE、AIC、HQIC和SBIC準則需要滯后4階，雖然根據Lütkepohl(2005)，SBIC與HQIC提供了對真實滯后階數的一致估計，而FPE與AIC可能高估滯后階數[33]，但表 3結果表明選擇滯后4階最優。

(3)協整方程。根據Johansen的MLE方法可以估計該系統的VECM模型：

3.151639lnMX-16.97495ln|β|

(6)

從方程中可以看出，FDI對GDP產生了一定負面影響，而進出口對GDP具有很強的正向影響。從控制變量系數能夠發現，進口貿易的負向影響僅靠消費和國內固定資產投資無法抹平，說明深圳市是一個進口依賴型城市，需要進口生產資料并出口來獲利，受到目前中美貿易爭端的影響會比其它同類型城市大。

4.3 VAR模型估計

因VAR模型滯后4階所包含的系數過多，無法解釋系數的經濟含義[33]，因此需要進行脈沖響應分析、預測方差分解和格蘭杰因果檢驗結果。

(1)VAR系統的顯著性和穩定性。表 4顯示了各階系數的聯合顯著性，作為4個方程的整體，各階系數均高度顯著；同時，可以接受殘差無自相關的原假設。

表4 各階系數的聯合顯著性和檢驗殘差結果

進一步檢驗此VAR系統是否穩定(為平穩過程)及殘差是否服從正態分布，結果見圖 7。可以發現，模型所有特征值均在單位圓之內，但有兩個根十分接近單位圓，這意味著有些沖擊具有較強的持續性。

隨后從表 5中VAR模型的殘差正態性檢驗可以看出，多數檢驗結果均表明在5%的顯著性下接受擾動項服從正態分布的原假設，說明變量未來預測區間的可信度較高。

表5 5 VAR模型殘差檢驗結果

表6 VAR模型的格蘭杰因果檢驗結果

圖7 VAR系統穩定性判斷

(2) VAR模型預測結果。利用估算出來的VAR模型，對未來5期進行預測，結果見圖 8。其中，虛線代表變量預測值。

圖8 未來5年預測結果

從圖 8預測結果可以發現，未來GDP依然處于上升態勢，在其影響因素中，FDI的發展趨勢愈加平穩，進出口貿易呈現出穩中有升的發展趨勢。控制變量的預測結果表明，未來消費結構升級、國內固定資產投資有增長趨勢，從而促進經濟增長并保障深圳市經濟發展穩定有序[34-35]。

4.4 格蘭杰因果檢驗和脈沖分析

表 6顯示了VAR模型的格蘭杰因果檢驗結果，其中，FDI不是β的格蘭杰原因，進出口貿易不是GDP和β的格蘭杰原因，β不是GDP和進出口貿易的格蘭杰原因，其它因果關系都成立。

由此可得，該VAR模型系統穩定且存在因果關系，可以進行脈沖分析。通過脈沖響應函數可以探討變量對包括自身在內的所有變量的影響，能夠深入理解變量間的牽引程度，且避免其它干擾。

圖9 正交化脈沖響應(變量次序GDP，FDI，MX)

圖 9中第一行表示FDI對自身和GDP、進出口貿易的影響，從中可以看出，FDI對自身的影響呈現出先正后負， 3期以內的FDI變化對自身產生正向影響， 3—7期為負向影響，說明外資投入既有從眾性，又保持一定謹慎態度；FDI對GDP的影響并不大，這是因為FDI不會直接算在GDP中，而是通過其它途徑對GDP產生間接影響；FDI對進出口貿易施加正向的標準差沖擊，而進出口貿易呈現出快速下滑趨勢，直到第1期后為負向影響，說明FDI不穩定影響了深圳的進出口貿易，但從第4期后，FDI重新對進出口貿易產生了穩定的正向影響。

第二行顯示了GDP對自身和FDI、進出口貿易的影響，其中，GDP對FDI和MX均為持續的正向影響，說明GDP上升能夠長久地促進FDI和進出口貿易增大，同時，GDP對自身的最初正向沖擊也會促進GDP的長期增長，這就是GDP自身的慣性帶動作用，換言之，GDP的增長能夠持久地利好經濟增長。

第三行表示進出口貿易對自身和GDP、FDI的影響，初始MX對FDI的影響為負向，到第4期后，變為正向并呈現增長趨勢，說明短期的進出口貿易增長會抑制FDI增長，但長期來講二者相互促進；進出口貿易對GDP的影響也不大，這是因為其包含了進口和出口，其中，出口會促進GDP增大，而進口從理論上會降低GDP；進出口貿易對自身產生正向影響，深圳的進出口貿易越繁榮，將促進越多的進出口貿易發生。

圖10 預測方差分解(變量次序GDP，FDI，MX)

圖 10表示所有變量的預測方差分析結果，其中，實線表示時間路徑，陰影部分是置信區間的2個標準差。其中，FDI對GDP和進出口貿易的貢獻程度相同，都是在第3期后有一定貢獻，但程度很小，長期維持在7%～8%之間；GDP對FDI的時間路徑一路小幅上升，到第5期，其貢獻度最高達到近50%，同時，GDP對進出口貿易的貢獻度也很高，并隨時間推移由80%逐漸下降到60%；進出口貿易對GDP的貢獻程度也很小，對FDI的貢獻度從第1期開始逐漸增大，到第8期達到15%以上。

5 結論與建議

本文對深圳市1979—2018年的FDI、進出口貿易與GDP之間是否存在相互影響作了一系列實證探討，并基于VAR模型對三者間的動態關系進行了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1)未來深圳市的GDP依然會處于上升趨勢，其中，一方面是進出口貿易水平隨著深圳經濟增長而不斷提高，另一方面，從長期來看，FDI有助于促進GDP增長，隨著消費升級和產業投資轉型升級，深圳的GDP增長具有很強的韌性。

(2)長期來看，深圳市的GDP、FDI和進出口貿易三者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均衡關系，GDP對FDI的長期彈性為-3.812247，對進出口貿易的長期彈性為3.151639，說明二者對深圳經濟具有不同影響效用，其中，FDI的作用弱于進出口貿易的作用。

(3)FDI和進出口貿易不僅相互影響，而且二者共同影響GDP，但進出口貿易對GDP的影響并不是GDP變化的直接原因。從脈沖響應分析結果可以得出，GDP對FDI和進出口貿易的沖擊效果比二者對GDP的沖擊效果要小，反映了經濟上的“馬太效應”，即經濟越強的地方，獲得FDI和進出口貿易的增長效應越顯著。

從方差分析結果可以發現，各變量對自身的貢獻度都很大，進出口貿易對GDP的貢獻度要小于FDI對GDP的貢獻度，資本具有“乘數效應”，FDI同樣可以通過影響進出口貿易，進而影響GDP。同時，實證結果還表明深圳市是技術先進的發達地區，對FDI的吸引力較大，但FDI對其整體經濟的影響并不大。針對實證分析結果，提出以下政策建議：

首先，深圳市是外向型經濟地區，是國內高新技術產業基地和大型科技公司聚集地，位于深圳的騰訊、比亞迪和華為等高科技企業均會受到不同程度影響。從實證結果可以發現，進出口貿易對GDP的整體影響并不高，說明深圳已經處于產業轉型的成熟期，不再僅靠低端的工業出口獲得發展，而是通過進口生產資料，如芯片、信息技術，出口成熟的工業和信息產成品，如電動汽車、無人機和通信設備等高新科技產品獲得發展。受中美貿易爭端的影響，美國會限制中國發展高新科技，而深圳市會受到不利影響。面對這種情況，深圳應該結合國家政策優勢和自身產業集群優勢，有針對性地保護大型支柱型企業的健康發展，同時繼續扶持和鼓勵中小企業轉型，促進經濟健康有序發展。

其次，外商直接投資是非常敏感的資本，對深圳的影響不及進出口貿易，但能從各方面長期影響到GDP和進出口貿易，與此同時，受到國際資本環境變化的影響，越來越多的外資看好中國[36]，但深圳對FDI的利用程度依然不夠。由實證結果可以發現，外資具有從眾性和謹慎性，會選擇FDI投資較多的地方進行投資，且投資前也會進行非常充分的論證，因此深圳應該順應國家放開多領域外資準入的潮流，利用自身在金融和高新技術領域的優勢，積極引進外資。

最后，2020年初爆發的新冠肺炎疫情對深圳經濟產生了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從實證結果來看，疫情屬于特殊事件，對FDI的影響應該會大于對進出口貿易的影響，進而使得深圳經濟發展受到負面干擾，這種影響也包含消費水平的斷崖式下降，以及疫情期間國內投資情況的減少，因此深圳GDP會相應下滑，而疫情結束后，各項經濟指標會隨之恢復。由于深圳市產業結構已經趨于合理，因此應當出臺相應舉措，幫助企業單位平穩度過疫情，避免有競爭力的朝陽產業受到疫情打擊，保障深圳未來經濟發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