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嶺石塘小箬村資源型鄉村產業融合發展路徑的探討

徐依婷，寧恬悅，張未曦，張思蓓，段定芝

(南京農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

鄉村振興戰略是黨的十九大提出的重要決策部署，是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重大歷史任務。產業興旺是鄉村振興戰略的物質基礎，也是提升現代農業競爭力、實現鄉村振興的關鍵[1]。資源型鄉村擁有豐富的資源，依賴于資源的開發利用，資源產業比重大，但隨著資源的開發利用，出現資源枯竭等問題，造成產業結構失衡，經濟發展受限[2]，鄉村振興戰略是其持續發展的契機和重要方向。

在鄉村振興實施過程中，有不少資源型鄉村通過產業融合來實現振興。寧波象山通過海洋資源與旅游資源融合，發展根植于漁文化的產業融合發展路徑[3]。巴中三江鎮通過農業種養業與旅游業融合，探索了通過特色農業帶動旅游業發展的路徑[4]。吳紅等[5]通過北京延慶區的案例分析，探索了利用農村閑置資源，發掘農村文化，與世博園、冬奧會等體育文化產業融合的產業興旺路徑。

農村產業融合離不開政府的主導和推進作用[6]。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五級書記”抓鄉村振興，要使鄉村振興成為各級黨委政府主要負責同志親自抓的大事。陳贊章[6]從政府的外部和內部動力機制分析認為，政府為推進農村產業融合提供了理論依據和實踐經驗。同時政府可通過推進農村三產融合發展，創新管理體制，打破部門間分割，細化各部門責任，推動責任落實來發揮推動作用[7]。陳俊紅等[8]認為，政府應當為農村產業打造良好的發展空間，放松管制和提高服務可成為農村產業融合發展的制度動力。地方政府推進農村產業融合也需培養懂得發展產業的新型農民[9]。

政府在推動資源型地區轉型中也有一些國際經驗。德國魯爾區以總體規劃為向導，政府充分發揮政策協調的作用，調動市鎮政府機構的積極性，培育新興產業，將技術創新作為經濟增長的源泉和經濟振興的動力，就業結構由生產領域轉向服務領域；日本政府頒布《振興產煤區臨時措施法》，設立專門機構，制定優惠政策鼓勵振興活動；法國洛林地區國家支持該地區國有企業轉軌，通過消除企業的債務和多余的勞動力等方式，加快了轉型的速度，同時從政治、經濟、社會、文化各個方面全面調動全社會共同參與。

當前關于政府推動作用的研究更多的是從政府層面入手，研究各級政府之間機制、政策等方面的作用，對于政府和百姓之間的關系和合作效應缺乏探究。關于資源型產業的融合發展，更多的是政府總體規劃作用下的推進，對于政府如何引導村委會、村民，推動多個主體的合作，合理共用資源等缺乏討論。本研究探討的主題則是發揮通過政府的有效作用，實現資源的持續利用，協調政府與人民、資源與人民的關系。本文通過對浙江省臺州市溫嶺市石塘鎮小箬村的案例分析，從政府、村委會、村民三個主體出發，探討政府主導作用下，資源型鄉村產業融合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及相關對策，為資源型鄉村的產業融合發展提供一些建議。

1 小箬村產業融合現狀

1.1 小箬村概況

小箬村是一個中國傳統漁村，位于浙江省溫嶺市石塘鎮西南部箬山區塊，三面環海，環境優美。小箬村總面積0.26 km2，居住區面積不到0.15 km2。村內共有142戶農戶，人數達到465人。目前小箬村漁業的發展態勢并不樂觀，主要是近年人們的過度捕撈和錯誤的捕撈方式導致東海海域漁業資源大幅度下降。迄今為止，小箬區塊內船只保有量為20只，且多為運輸船與合資船，小船較少，但漁業捕撈所帶來的人均收入基本保持在11 000元左右，在村民人均收入中仍占較高比重。

由表1可知，自2014年以來，小箬村漁業從業人數呈明顯下降趨勢，至2019年人數已降至70人；而從漁業從業者的年齡結構上來看，進行漁業捕撈的人主要集中在50～70歲，可見小箬村面臨著漁業青壯年勞動力供給不足與老齡化的危機。為了改善該地域境況，提高村民收入，應充分發揮當地地理位置和自然資源等優勢，推進石塘半島旅游建設。目前，在當地政府的主導作用下，該村已開始發展旅游業，并將其與漁業的發展結合在一起，走上了產業融合之路。

表1 2014—2019年小箬村漁業從業人員

資料來源:當地村委會。

1.2 產業融合現狀

本研究通過小箬村實地調研，訪問石塘鎮政府鄉村發展、旅游部門及小箬村村長，走訪村民，了解當地產業融合相關情況，發現目前該地的產業融合還處于起步階段。

1.2.1 起步階段初見成效

隨著政府產業融合的推進，小箬島的日均游客人流量達到1 000人次，在平時節假日接近5 000人次，五一和國慶黃金周接近5萬人次。旅游業的發展使得村民的人均年收入提高約2 000～3 000元，旅游業給村民帶來的經濟效益有所體現。

1.2.2 參與融合人數少

參與旅游業的人數約占小箬村總人數的1/5，表明小箬村的大部分村民并未參與到旅游業中來。通過走訪調研發現，大部分村民為留在家中的老人和婦女，大部分青壯年在捕漁期出海捕魚，在休漁期選擇就近或去外地打工，因而村民缺乏技能或精力參與產業融合。

1.2.3 參與融合方式單一

從實地走訪情況來看，小箬村村民更多的是通過擺攤的方式參與產業融合，且銷售商品與其他旅游地商品大同小異，無地方特色，因而并無明顯競爭優勢。與從事漁業的收入相比，參與產業融合并不能給他們帶來較大收益，因此，大多村民對于參與產業融合積極性不高。

2 各參與主體行為內容及問題

2.1 當地政府

小箬村是石塘鎮的一部分，石塘鎮政府已意識到近年來此區域漁業的衰退帶來的潛在威脅，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在產業融合中發揮了較大的作用。

當地政府對該區發展制定了具體規劃，根據溫嶺市休閑漁船發展規劃(2017—2020)，該區引入休閑漁業作為第三產業與第一產業漁業相融合，圍繞曙光文化、石屋文化、漁村文化，打造以石塘半島為核心的旅游區[10](表2)，開創產業融合的道路。小箬村具有漁村文化、石屋文化，故該村也被列入產業融合范圍，規劃2020年申請打造“AAA”級景區，后續逐漸打造漁家樂等體驗性項目。

在具體落實時，當地政府借鑒意大利五漁村的構思，累計投入近400萬元，在保護房屋的基礎上進行外墻彩色刷漆。彩色的房子使小箬島迅速成為整個石塘最佳的落日拍攝點和觀看地之一。同時政府對小箬村進行基礎設施完善，對外進行招商引資。

政府作為推進小箬村產業融合的主導力量，具有較為明確的規劃，且部分措施已經進入實施階段，但仍面臨很多問題。首先，將漁業與旅游業相結合雖然是一個較為合理的構想，但如何將漁業資源與旅游資源進行合理融合則面臨重重困難。一方面，由于產業的附加值鏈短，政府在刷墻面后沒有后續措施，導致只能憑借一時的網紅效應吸引游客前來，難以保持持續性吸引力，游客無法長時間在此地游玩。另一方面，在發揮該地特色時過分依賴于對國外景點的借鑒，并不能較好的發揮自有特色。如特色石屋被粉刷，但與其相關的海景、灘涂等自然資源卻未能得到充分利用；而產品銷售仍依賴于小魚干、海貨等較為匱乏的漁業資源。其次，自然資源的規劃和使用權力都掌握在政府手中，村民對于漁業資源、自然風光的利用意識較弱。由于對村民引導的嚴重缺失，主動性的產業融合大部分僅停留于政府層面和村委會部分層面。再者，村民和政府間缺乏溝通，由于相關的規章制度不全面，部分有開民宿想法的村民無法行動；在向第三產業發展后，政府對于環境管理的缺乏，垃圾和噪聲等困擾讓村民甚至對產業融合產生了抵觸情緒。

2.2 小箬村村委會

在產業融合過程中，村委會基本了解鎮政府的規劃，工作中落實了政府的一些要求，指導監督該村的部分日常活動。但村委會對規劃了解程度不足，其對于本村所處規劃中的位置和未來的規劃走向處于迷茫狀態，甚至依然認為本村的支柱產業仍將為單一的漁業，未能及時發現本村在發展中存在的問題，也必然難以及時發現和解決村民們由于產業融合帶來的問題。對政府規劃的認知不足，導致村委會難以發揮上級政府與村民之間的橋梁與紐帶作用，使得政府與村民間信息傳導有所脫節，從而村民們無法判斷自己工作和家庭收入來源方向。

2.3 小箬村村民

小箬村的村民大致可劃分為2類，一類是產業融合的參與者，一類是產業融合旁觀者。參與者抓住機會，通過擺攤增加收入，也有人開民宿、飯店等以增加收入。由于政府只是將位于鄉村主干道上的房屋進行了粉刷，因此，對于涌入的游客，主干道上的村民相對積極，進行海貨、當地特色小吃的售賣，但同質性極高，逐漸失去自有特色。同時，提供民宿服務的村民由于游客無法在此地長時間停留過夜，而無法獲得收入。

大部分村民屬于旁觀者，其不參與產業融合的原因可分為三類。首先是處于主干道的村民，部分村民對于如何參與利用感到茫然，對擁有的旅游資源無法發掘。其次是部分非主干道上的村民，認為政府的產業融合政策與自己毫無關系，抱有一種消極的態度。雖然游客進入本村拍照打卡，但其認為由于自家墻壁未被粉刷就無法吸引游客，并未考慮通過其他方式如利用海景資源增加收入。最后是該村存在大量老年人口和文化素質較低的人口，缺乏對政府提供的條件加以利用的能力。

縱觀整村，村民表現為對于該村未來的發展規劃幾乎不知，處于較為被動和消極的狀態，更多的是知道政府做了哪些行動，而對于自己可以做些什么及怎樣主動加入仍處于迷茫狀態。

3 發展路徑分析及調整

3.1 目前發展路徑分析

目前小箬村的產業融合發展情況僅在起步階段，資源的利用方式幾乎全部由政府規劃，村委和村民未參與其中，三個主體間只有政府向村委會有單方向信息傳達，其他各主體間沒有信息流動。

3.1.1 資源無法充分利用

對于該村自然資源的利用方式幾乎全部政府由政府規劃，村民不知如何在一定的范圍內利用資源。村民平均文化素質較低，導致思維較為局限，很難對未來發展做出合理預期，再加之對政府的過分依賴，使其失去了自我探索的能力。同時，由于現階段發展為村民帶來的收益增加頗少，使其不愿意花費精力探索資源的利用途徑。

3.1.2 各主體無法有效合作

首先是非主導力量不足。村委會和村民是政府主導作用下的非主導力量。村委會由于迷茫和對本村的錯誤定位，導致不能在產業融合中發揮有效作用。村民由于思維局限，不能探索不同融合方式，再加之產業融合帶來的收入效應小于造成的困擾而對此抱有消極態度，從而大部分村民處于不出力狀態。

其次是信息渠道阻斷。(1)政府與村委會之間。村委會由于對本村定位的偏差，無法了解村民的困擾，不能及時準確向政府傳達本村發展中的問題。(2)村民與政府之間。村民文化素質偏低，意識不統一，認為政府的規劃過于專業化，自己無法插手，從而不會向上級反應自己的問題；而政府也未能建立一個平臺，充分聽取村民的困擾。(3)村委會與村民之間。村委會處于政府和村民之間的中間層，而村委會本身的偏差指引導致政府的相關規劃未能完整傳達給村民，使得規劃實施層和落實層之間存在斷層現象；村委會對村民缺乏宣傳引導，導致村民認為村委會無法進行相關問題處理，從而兩者之間無法建立聯系。

3.2 發展路徑調整

根據發展機制存在的問題和原因分析認為，后續可以經過適當調整，該村可建立如圖1的機制。

圖1 小箬村可發展機制

3.2.1 資源利用

將政府全權規劃資源轉化為三個主體共享共用資源。政府首先需要制定具體的規劃，給予村民資源利用方向的引導。其次針對具有公共產品性質的資源和需要大量資金支持項目，政府應在其中發揮主導作用，對村民可自行利用的資源和較小資金投入的項目進行一定的規范化引導。村委會和村民應主動探索開發自然風景資源、漁業資源和旅游資源新方式。目前政府提供了旅游資源，但未將自然風景資源與旅游資源融合，具有海景資源的村民可以探索觀景平臺、觀景餐廳，已有漁船資源的村民可以開辟出海體驗，將自身具備資源與政府主導趨勢有效融合。

3.2.2 主體合作

發揮各主體主觀能動性，加強主體之間的溝通交流。首先，在政府主導型大前提不變的情況下，村委會需要清楚掌握本鎮發展的方向及本村規劃的方向，并將此類信息傳達給村民，使其明白政府行動的用意，從而鼓勵村民加入產業融合積極性。同時，村委會應及時關注村民的困擾，并將村民相關意見反映上級。其次，村民作為政府的支持力量應提高產業融合意識，克服懶惰等現象。村民可以通過合作加強相互間的信息交流，發掘不同的產業融合方向，并將自己在產業融合中遇到的困擾主動向政府、村委會反映。最后，政府應加強產業融合的宣傳和引導，通過組織培訓等形式提高村民的素質與參與意愿。三個主體間直接或間接建立聯系，使政府主導型發展模式發揮政府引導力量與村民支持力量的緊密結合，使村委會發揮橋梁作用，促進合力的形成。

4 政策建議

通過對小箬村在產業融合發展初級階段在資源利用和各主體合作方面的探討，對于政府主導作用下資源型產業融合的發展可以給予以下建議。

4.1 資源利用

4.1.1 資源利用共享化

在資源利用過程中，注重資源利用共享化，主導型力量制定資源利用的大框架和方向，而支持力量需要行使資源利用的權利和具有資源利用的意識。鼓勵非主導力量圍繞主導利用方向，緊密結合自身資源與其構建結合關系，拓展資源利用的邊界。

4.1.2 資源利用差異化

探索資源利用的差異化和多樣化，在主導方向的引導下，開辟多種資源利用路徑，將不同的資源進行有效整合，不同的主體負責利用不同種類的資源并進行有效融合。

4.1.3 資源利用規范化

主導力量也要對資源利用進行監督，在不斷拓展利用方式的同時及時給予規范和引導，避免再次出現資源過度利用導致的資源枯竭，保證資源利用的可持續性。

4.2 合作效應

4.2.1 加強三個主體合力

政府是產業融合的主導力量，村民是支持力量，村委會是力量的粘合劑。政府主導型發展需要政府發揮主導力量，同時更需要村民的配合，需要調動村民的積極性，加強對村民的引導和宣傳，可以通過制定一些優惠政策鼓勵產業融合，組織相關培訓，提高村民素質，力爭全員參與。村民應發揮主動性，主動順應產業融合趨勢，加入相關培訓，提高自身能力。村委會可以幫助組織、召集培訓人員，宣傳政策，針對不同的群體細化產業融合方向，基于村民就業、創業指導，從而三個主體形成合力。

4.2.2 建立三個主體聯系

政府所做的規劃不僅是對其本身工作的指導更是對村民、村委會道路選擇的指引，因此，政府可通過各種方式向另2個主體傳達信息，使村民、村委會同樣也做到有想法、有規劃。同時政府、村委會也要建立和完善信息自下而上的傳導機制，比如基層走訪、意見收集公眾號等，使得政府知曉另2個主體的行動，使村民的困擾可以及時解決，便于及時發現在產業融合發展過程中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