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君,李曼
(浙江省水利水電學院,浙江 杭州 310018)
浙江作為沿海經濟發達省份,已悄然步入工業化中后期,經濟增長方式由主要依賴物質資本向主要依賴人力資本方向轉變,土地屬性具備了從資源向資本轉化的基礎,當前農村土地“三權分置”相關政策也為浙江農村土地流轉和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環境。伴隨著土地流轉和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浙江已初步實現土地適度規模集中,但范圍較小。為了實現農業規模經營,提高城鎮化發展質量,需要進一步減少浙江省農業從業人員,實現土地適度集中,進一步推進土地流轉和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國內學者研究指出,土地適度經營規模和土地流轉期限影響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1]。本研究用拉文斯坦等人提出的“推拉理論”探尋浙江省農村土地流轉與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間的關聯性,旨在為推動浙江農村經濟與社會全面協調發展提供借鑒。
“推拉理論”最早可追溯到英國經濟學家和社會學家拉文斯坦在19世紀80年代提出的“遷移法則”。到20世紀60年代,英國學者李在此基礎上提出了系統的遷移理論,即“推拉理論”[2]?!巴评碚摗闭J為:在市場經濟和人口自由流動的情況下,人們之所以遷移或流動,是因為人們可以通過流動就業來改善生活條件。于是,那些使移民生活條件得到改善的因素就成為拉力,而那些不利的社會經濟條件就成為推力,人口遷移就是在這2種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完成的。
浙江省農民根據自身發展需要,不斷跨出農業、農村,成為土地流轉的最強大動力。1984年,浙江的鄉鎮企業發展起步,農民為了獲得額外的工資性收入,“離土不離鄉、進廠不進城”,浙江省農村勞動力出現第一次外流高峰;1992年,浙江企業改革和民營經濟起步,使越來越多的農民以城市為就業目的地,離土又離鄉,浙江省農村勞動力出現第二次外流高峰。伴隨著農村勞動力的外流,農村閑置土地的數量與期限都有較大增加,跨年度、較長時間的土地流轉也呈較快增長。進入21世紀,浙江城鄉統籌發展加快,一部分在城市穩定就業的農民買房遷戶,逐步融入城市,這部分農民以流轉或置換社保等方式實現了承包權益,形成了一個新的土地流出群體。縱觀浙江農民的土地流轉與農民的遷移過程,在市場規律的作用下農業經營規模與農業生產力相適應,在價值規律支配下,以勞動對象結構調整為主要因素的農業生產力進一步釋放,推動了經濟作物規?;a和龍頭企業規模化基地建設,成為拉動土地流轉的主要力量。土地流轉促進農民增收,進城務工獲得的工資性收入成為新時期支撐浙江農民人均純收入持續位列全國省區首位的重要力量。因此,土地流轉政策的實施及推動導致農村出現大量剩余勞動力。在發展勞務經濟的政府政策激勵下,農民為獲得更大收益從而提高生活水平,從而外出務工,尋求致富出路。
農村土地流轉是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其演進與農村基本經營制度的建立和完善、農業生產力發展、經濟社會進步密切相關。回顧浙江省30多年土地流轉歷程,不同階段具有不同特征,呈現排浪式持續梯次推進的格局:1978—1987年,浙江省建立家庭聯產承包制度,以小范圍零散化為起始,土地流轉逐步涌現;1988—1997年,農村經濟快速發展,以糧食規模經營為主導,土地流轉不斷發展;1998—2008年,效益農業和高效生態農業蓬勃發展,以效益誘導和政策激勵為動力,土地流轉加速;2009年至今,“三農”政策力度加大,以農地承包經營權權能完善和機制創新為特征,土地流轉穩步發展[3]。在此政策背景下,浙江農用地流轉進入了以政策導向、市場調節、利益驅動為特征的理性發展階段。截至2017年底,浙江省農村家庭承包經營農戶893.9萬戶,家庭承包經營耕地123.27萬hm2;全省農用地流轉面積70萬hm2,占總承包耕地面積的55.4%,流轉率首次突破55%,農用地流轉面積呈逐年遞增趨勢增長(圖1)。浙江作為我國人多地少情況比較突出的省份,農用地的加速流轉對服務浙江兩區建設的作用顯著。

圖1 浙江省土地流轉情況
改革開放以來,浙江以農村土地經營體制為重點的改革創新不斷深化,全省積極創新土地流轉財政激勵、中介服務、規模連片、風險保障、確權促進等機制,土地流轉規模也得到進一步擴大[3]。近年來,浙江農地規模經營面積不斷增加,截至2017年底,全省0.67 hm2以上的規模經營面積55.53萬hm2,較上年增長2.7%。其中,13.33 hm2以上規模經營面積增長最快,達18.73萬hm2,比上年增長6.9%;6.67~13.33 hm2規模經營面積10.8萬hm2,比上年增長2.3%;3.33~6.67 hm2規模經營面積9.62萬hm2,比上年增長2.5%。
土地流轉期限主要為5年以上,流轉期限的逐漸延長為土地流轉的穩定性打下了基礎,使受讓戶能增加農業投入,降低投資風險,同時也為出讓農戶從事兼業化的就業方式提供了條件。
從流轉形式看,浙江省家庭承包耕地流轉以轉包流轉居多,占耕地總流轉面積的34.64%。目前,絕大部分農村土地流轉的形式有轉包、轉讓、互換、出租、入股、代耕等形式。據浙江省農業統計資料顯示,2011年浙江家庭承包耕地流轉面積達51.97萬hm2,占浙江省家庭承包耕地流轉總面積的37.3%,其中,轉包22.67萬hm2,轉讓0.71萬hm2,互換0.43萬hm2,出租23.69萬hm2,股份合作1.30萬hm2,其他3.17萬hm2。近幾年,土地承包經營權作價入股的新型流轉方式份額雖小,但增長較快,2011年全省已組建603家土地股份合作社,作價入股面積達1.85萬hm2,是一種值得關注的土地流轉新方式。
2007—2017年,浙江省農村勞動力供給總量呈逐年遞增趨勢,由2007年的2 318.21萬人增加到2017年的2 391.54萬人;農業勞動力占農村總就業人口比例呈逐年遞減趨勢,但距美國、英國等發達國家仍有較大差距(圖2)。

圖2 浙江農村勞動力轉移情況
近年來,浙江農村部分農業從業人員逐漸向工業、建筑業及其他行業轉移。本研究發現,浙江省農戶兼業化現象比較廣泛,被調查農戶的家庭收入主要來源是非農兼業收入,其次是收入,來源于農業的收入比例比較小。2007—2017年,浙江省轉移農村勞動力數量呈逐年遞增趨勢,從2007年的459.25萬人增加到2017年的795萬人,轉移農村勞動力占農村勞動力的數量比例從19.8%提高到33%。同期,浙江省農民家庭經營性收入和人均年純收入都有了很大提高,其中非農產業對農民家庭收入的貢獻處于遞增趨勢(表1)。分析可知,浙江農業生產與非農生產的收入差距是促使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根本原因。土地流轉可以將農民從土地中解放出來,使他們向非農領域轉移。同時,勞動力轉移也為農民進行農地流轉提供了前提條件,有利于解決農村人地矛盾和耕地拋荒問題,提高土地利用率,帶動浙江土地流轉走向有序化、規范化。

表1 浙江省農村居民家庭經營收入情況
2018年,課題組選擇浙江省11個市20個縣的40個村作為調查問卷發放地,主要考慮不同經濟發展水平的地區差異。調查采取訪談形式填寫問卷,共發放調查問卷1 000份,回收有效問卷928份。
借鑒相關學者研究方法,基于橫截面數據建立OLS回歸模型,構建土地流轉面積與農村勞動力轉移數量的一次線性函數。本研究以浙江農戶家庭為單位,并將家庭撫養比例、家庭人均耕地面積、家庭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作為控制變量,變量設置及描述如表2。其中,家庭撫養比例指18歲以下或60歲以上家庭成員占家庭總人口比例?;貧w模型如下:
Y=α+βX+γ1X1+γ2X2+γ3X3+ε。
式中:α為截距項,X為農村土地流轉面積(0.17 hm2),β為X的回歸系數,Y為勞動力流動量(1.86人);X1、X2、X3分別代表家庭撫養比例(53%)、家庭人均耕地面積(0.06hm2)和家庭勞動力戶均受教育年限(5.67年),γ1、γ2、γ3分別是X1、X2、X3的回歸系數,ε為隨機誤差項。
采用方差膨脹因子法對模型中的主要解釋變量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平均方差膨脹系數(Mean VIF)為1.26,有效控制了回歸分析中多重共線性帶來的影響。從模型回歸結果看,模型調整R2為0.46,說明模型的擬合效果較好;模型的F值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模型整體顯著。從變量系數來看,土地流轉面積回歸系數在5%水平下顯著,表明土地流轉對勞動力流動具有顯著影響。如表2所示,土地流轉的回歸系數為0.133,說明農戶土地流轉面積每增加6.67 hm2,農村勞動力的流動人數將增加13.3人??刂谱兞恐校彝狃B比例和家庭勞動力平均受教育年限對勞動力流動具有正向影響,說明家庭撫養任務越重,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農戶勞動力的外出就業轉移,農戶的文化程度越高,流動的傾向性就越強。家庭人均耕地面積對農戶勞動力轉移的影響不顯著,這可能跟浙江省人多地少的省情有關。

表2 OLS回歸分析結果
根據推拉理論及實證分析結論,浙江省農用地流轉與農村勞動力轉移呈顯著的相關性。經濟學家劉易斯在“二元經濟理論”中也曾明確指出:農村剩余勞動力必須向非農產業轉移,農民要想增加收入除了在農業之外尋求增加收入的途徑外別無選擇[4]。因此,為加快土地流轉進程,應發展以產業主導、典型帶動的創新模式,促進農村勞動力向非農產業流動,推動農村結構轉型。主要建議如下。
拓寬農民的勞務經濟渠道,推動非農收入快速增長點,針對浙江的農村富余勞動力,實施就業技能培訓強化。通過勞務扶貧等培訓資源,探索訂單培訓與定向輸出等方式,保證農村勞動力向二三產業轉移并穩定就業[5]。建立政策保障轉移,營造良好的創業環境,鼓勵農村勞動力從務工向創業升級,促進農民持續快速增收。同時可加大扶持農村的運輸、餐飲、休閑娛樂等二、三產業,拓寬農村勞動力的非農就業空間,創造非農就業崗位,提高農民非農收入。
以社會保障為方向,創新政策激勵機制。按照城鄉一體化發展要求,對土地流出方建立風險保障金制度,有效規避土地流轉風險,促進農村勞動力流動及市民化進程[6]。對土地流入方,可實行鼓勵種糧、發展生態循環農業的普惠性政策,將土地流轉規模、期限等與政府的政策性保險和信貸優惠項目等措施掛鉤[7],通過形成規模經營,培育新型主體來促進土地流轉。
加大農村勞動力的就業培訓力度,提高農村勞動力的職業技能。
大力推進浙江農用地流轉,應加大農村富余勞動力轉移,拓寬農民增收渠道。同時,要明確農民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的主體地位,增強農民流轉農用地的動力[8],激發農民從事其他產業的最大經營能力和創新能力,從而盤活土地資源,實現土地最大的經濟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