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耳

德國金屬垃圾場。
如果想比較一下社會文明程度的話,恐怕沒有比垃圾分類更直觀的了;如果想比較一下社會偏見的話,恐怕沒有比垃圾處理問題更多樣化的了。
盡管今天社會物質豐富,人們也越來越富有,但想要進行垃圾分類,甚至想在全社會層面推動垃圾傾倒環保意識仍然是很難的。比如說,即便我想進行垃圾分類,但是清理人員沒有這個意識,他會將已經分好類的垃圾混裝,那我之前的分類就白做了;即使清理人員有此意識,沒有混裝,但也可能物業公司管理上沒有這一條,他們不鼓勵這樣做,不想找這個麻煩,那也不行,因為清理人員無法將分類垃圾分別處理;即使物業也識大體,鼓勵這種行為,但社會層面力度不夠、有關部門沒有制度上的強制就仍然不行。所以,只要其中任何一個環節不暢通、不到位,我分類的垃圾還是被混合倒入大堆中,個人的努力都會付諸東流,其結局就是:最后連我自己也倦怠了。
所以,想要推行垃圾分類,必須過這三關:個人、社會、行政部門。個人靠什么?當然靠其道德水準,而這種道德水準經常是通過教育才能獲得的;社會靠什么?當然得靠持續不斷的宣傳,將環保理念深入人心;行政部門靠什么?當然要靠規章制度和強制,獎勵垃圾分類,處罰亂扔亂倒,而且要有一定力度才行。在這三點上,我們國家居民做的都遠遠不夠,所以無論留學生還是出國人員,一旦到了國外還得從頭學起。而這種學習往往從尷尬開始,因為教育你的人可能就是穿制服拿著垃圾袋的清潔工人。
大家想不到的是,直到2020年,在中國廣袤的大地上從事垃圾分類的踐行者依然是那些拾荒者和廢品收購人,就是俗稱“撿破爛的”。我這樣說可能讓人吃驚,但事實一直如此。想想看,雖然他們以贏利為目的,不收取家庭廚余垃圾,甚至將垃圾桶弄亂,但是他們至少將污染嚴重的塑料瓶分揀出來,至少將可回收的紙箱子分揀出來,從而實際上增加了垃圾桶的容積,至少后面的人還可以投擲幾個塑料瓶。
在我們國家,直到今天,絕大多數家庭還沒有垃圾分類這根弦,大家都為了省事把所有垃圾都統統裝一個垃圾袋里,最后扔到小區垃圾桶里便萬事大吉。其實,他們完全可以將礦泉水瓶、紙殼包裝等可回收利用的垃圾分揀出來賣廢品,雖然得不到幾個錢,至少能為環保做一點貢獻。否則,等到垃圾清運車將整體垃圾運走后,再做精細的分類就很困難了。
鑒于這種情況,我多年前曾經寫過一篇文章《我與收破爛的有約》,講到自己在北京奧運會之前的許多年就已經將垃圾分類,等候小區收破爛的那個又矮又瘦的老頭上門收取的故事,并呼吁社會:“如果每個家庭都與收破爛的有約,這個世界就會是一個綠色的世界,一個環保的世界。”因為在回京工作之前,我在法國已經習慣垃圾分類并踐行多年。而時至今日,法國垃圾分類更為嚴格,設施也更為完善,每個住宅樓門前從原來一個垃圾桶增至三個,排成一溜在街邊,干干凈凈,整整齊齊,不會像我們印象中那樣臟亂差,好像垃圾堆就應該有“垃圾堆樣”。那個位置如果將垃圾桶移開,放一張躺椅,你依然可以在那里曬太陽而不會感到有多大異味。當然,這些垃圾桶每個都有不同用途,上面的圖片和文字也很醒目,警示著每一個前來投擲垃圾的人。以至于我每次回到巴黎,扔垃圾時都會小心翼翼,仔細閱讀后再將垃圾袋放進去,之后還不放心地觀察一下別人怎樣做。當然這樣做顯得有點復雜,感到有點約束,但習慣后就好了,而且還會有一種成就感,因為做對了一件事。
垃圾分類是個好事兒,也是一種負擔和約束,而人們面對要求和束縛會有一種自然的抵抗心理,會有逃避心理。怎么克服這種心理呢?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認清“垃圾分類制度”背后的那份責任心。
個人責任,往小了說是那種人窮志不短的勁頭,往大了說是那種窮亦獨善其身的精神。全面推行垃圾分類制度在全世界是一個大趨勢,是從西方國家開始的,體現著社會文明程度,還體現著社會各階層的良心。無論你從事何種行業,無論你貧窮或富有,無論你身處何種階層,正確對待人類造成的污染,人人對社會都有一份責任。
要想讓垃圾分類做法深入人心,成為像吃飯喝水那樣認真的話,在一個環保意識不強的國家短期內不可能形成。當傾倒有了約束、分類成為負擔時需要社會持久的教育,同時伴以嚴密的監督和“夸張性”的獎懲。比如在德國,垃圾分類已有50 多年的歷史,德國人對此有宗教般的虔誠,一板一眼,如工作般認真。但是在敘利亞戰亂后涌入了大量難民,德國出于人道主義考量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中東人,社會秩序也因此受到一定程度的威脅,德國政府不僅加強了治安管理,還特意對他們進行了垃圾分類的培訓。
壓力和約束會強化我們的責任心。記得一句話說得好:噴泉之所以漂亮是因為她有了壓力;瀑布之所以壯觀是因為她沒有了退路;水之所以能穿石是因為永遠在堅持。環保的要求使得我們有了外部壓力,污染日益嚴重也讓我們沒有了退路,如果我們能像水滴石穿那樣堅持做下去了,留給后代的就真的是綠水青山,就真的是金山銀山。
如果我們國人都能夠學會順應時代潮流,在下一代面前樹立一種健康而環保的生活觀,及早幫助孩子熟悉垃圾分類的規則,讓他們在日后的生活中不在理念上輸于他人,那么,當他們長大成人后,無論面對自己同胞還是出國留學面對國外社會,都不會措手不及,都不會被人詬病。
當然,如果我們做不到,就會有人提醒我們做到。這就涉及第二個問題,也就是社會責任了。
2018年春夏相交之際,兩個在日本旅游的中國女孩在餐廳吃大蝦被店主趕出來的例子,或許已經被大家淡忘,但對她們則是刻骨銘心。在網絡自曝經歷希望獲得“愛國式”的同情、卻被國內同胞暴風驟雨般討伐后,她們應該不會再將蝦殼扔得遍地,惹得餐廳周圍食客側目,惹得當地日本老板連錢都不收、只要她們兩個“滾開”就行。小的時候或許被寵慣了,父母沒有教育我們不能任性,上學后急功近利的小學中學老師也沒有教育我們那種應該有的餐桌禮儀,長大成人后國內社會如果再沒有教育我們的話,那只能等待國際社會來教訓我們了。這兩個女孩幾十年的吃蝦習慣經過這次大曝光后應該一下子改了過來,但慚愧的是,國人這些不良習慣經常是被外國人糾正的,而不是被本國人糾正的。他們已經暴露了一些國人亂扔垃圾、以鄰為壑的陋習。
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是有責任的,一種叫個人責任,一種叫社會責任。具體體現在垃圾處理上的表現是:假如你不會垃圾分類或者分類不好的話,一旦生活在德國會招致清潔工上門,一旦生活在法國會被門房教訓。這些都是實實在在的例子,針對的還是受教育水平甚高、且比較有環保意識的國人同胞。
國人同胞到德國生活剛開始,學的第一課就是垃圾分類,還可能是被清潔女工教會的。這些女工和住戶并不相識,也不是執法者,卻自覺地履行著社會責任,一旦發現新來的中國住戶不會正確地扔垃圾,或者說不會像當地德國人那樣進行垃圾分類,就會主動登門造訪,直言不諱地說:“先生,你的垃圾投擲有錯誤,我必須告訴你正確的方法。”
社會責任不僅反映在人與人之間,也應該反映在機構和機構之間。同樣在德國,喝完的飲料瓶、礦泉水瓶大家都不會隨意丟掉,因為可以用來換錢,價格高于中國好多倍。在居民多的地方,德國行政部門就在人流多的連鎖超市入口旁邊顯眼的地方設立塑料瓶子回收機,鼓勵人們將瓶子積攢起來換錢,而不是隨意丟棄。當你將一個礦泉水瓶放進機器的圓洞時,設備馬上運轉起來,一兩秒鐘后瓶子便進入了機器內部,并給你打印一個收據。每個塑料瓶回收價格相當于人民幣1.5元左右,而2020年初北京塑料瓶回收價才幾分錢,這是一個多大差距?!這意味著,在德國,回收50個塑料礦泉水瓶,政府就請你吃一頓漢堡套餐;賣掉100個,則可享受一頓餐館午間套餐。而在2020年初的北京,這些錢可能只夠買兩瓶礦泉水。價格的差距意味著觀念的差距,也意味著白色污染嚴重性的差距。
得益于精細的垃圾分類法,如今德國垃圾回收利用率高達62%,在歐盟處于領先地位。在這個國家,垃圾分類有法律規范,左鄰右舍互相監督,人們自覺地履行社會責任,一旦亂丟垃圾,輕者被責,重者被罰。
在法國也是類似的環境,住宅大樓都有門房,他們可能是一個住在一樓內套房的家庭,門前設一個前臺面朝大廳,這樣他們早上起床開門就可以工作,監督著進出的人們,為他們提供服務,同時履行物業公司的義務和責任。這些公寓往往是有垃圾通道的,通常在一個儲藏室一樣的空間,將垃圾袋直接投入,之下幾十米甚至上百米高度,根據樓層不同。如果投擲玻璃器皿,從高空墜落到地面會發生爆裂聲音,門房就會干預;如果塞進紙殼太大充滿空間,卡住了,下一個鄰居無法傾倒,門房也會干預。這些“物業人員”擁有獵犬一樣的“嗅覺”,常常會從殘破垃圾袋中辨別出是哪一戶所為,從而精準地進行批評甚至警告。初犯者被門房揪出來后面子上不好看,事情傳出去還會影響鄰里關系,嚴重的話就有可能扯上官司,而吃官司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話說回來,我們中國人的垃圾往往比較容易辨認,因為其中難免有中文痕跡,或者是國內帶出來的,或者是從當地華人超市購買的。
其實,玻璃瓶正確的投擲方法是將其帶下樓投擲到專門設立的地點。法國人愛喝酒,又偏愛玻璃瓶裝的,紅酒和啤酒消費量都很大,這會產生很多酒瓶。現在的巴黎,幾乎每個住宅大樓門前都設有玻璃器皿投擲箱,是個一人多高、腰部直徑有一米左右的巨大塑料箱,口小肚子大,是一個真正的大肚蟈蟈。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正確的投擲方式,以為將玻璃瓶扔進去就行了。其實這種箱的投擲口有圓形橡膠軟墊,星狀分布,既方便玻璃瓶投入,又能很好地防止玻璃碎渣飛濺出來傷到人。正確的投擲方式是要做到瓶蓋分離,而且要重重地扔進去,最好能聽到瓶子落地破裂聲音,讓玻璃打碎,這樣才能節省垃圾箱內的空間,方便垃圾車回收。這和我們國家多年實行的啤酒瓶回收方式截然不同,我們是整瓶回收不能有殘缺的才能換錢,因為瓶子回收清洗后直接用,而西方只回收碎玻璃。

1. 2020年5月19日,青島社區內的“小黃狗”智能垃圾分類回收機投入使用。2. 當地時間2018年4月17日,日本,民眾將自家的生活垃圾分類裝好放在門外,等待垃圾回收車清運。3. 德國的廢棄物回收箱。
法國大街上都有分類垃圾箱,投擲前要仔細辨認和學習。在垃圾箱那里駐足,看清每個垃圾箱的用途,上門都有畫面顯示,可以避免語言不通的問題,什么叫可回收的,什么叫不可回收的,此外還要懂得如何回收。比如快遞紙箱和易拉罐,得將快遞紙箱拆開后壓癟,將空易拉罐踩癟,因為在西方國家人力成本高昂,加上居民環保意識強,產生不了國內那么多垃圾,垃圾車隔幾天甚至一周多才收一次垃圾。如果不將空紙箱和易拉罐壓癟,那么不出幾天,垃圾桶就都會占滿,別人垃圾就無法投入。有時住戶扔出來的紙箱子太大,就應該紙箱整齊綁好放在垃圾桶旁邊,盡可能為可回收垃圾箱騰出更多的空間。既便扔垃圾,也要想到他人,而不是只顧自己。
推行垃圾分類制度會促進人們擔負起社會責任,會激發出更多的社會愛心,而責任和愛心是每個成年人應該具有的最基本的東西,能讓社會呈現溫暖和睦的狀態,那首流行的歌曲“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世界將變成美好的人間”指的就應該是這種狀態。當然,如果居民沒有承擔起責任,沒有展現出愛心的話,就需要另一種強制,這里就和政府部門有關了。
垃圾是有“價格”的。該怎么理解垃圾的“價格”呢?垃圾這種無用之物多了以后清理費事,拉走費時,填埋費錢,所以要對其收費,這個費用就是垃圾價格,或者說垃圾稅。多年前垃圾稅在西方已經開始推行,是以抑制環境污染為目的、對固體廢物為課稅對象的稅種,課稅對象是工業垃圾和生活垃圾。納稅人為產生垃圾的所有人,包括機構、企業和個人。
率先實施垃圾稅的都是西方國家,尤其是那些秉承環保理念的小國,比如奧地利、荷蘭。垃圾稅的定價源于處置垃圾所花費的資金,奧地利聯邦政府從1989年就開始按重量征收,而荷蘭政府則按家庭征收。荷蘭的垃圾稅是由政府對家庭征收的一種稅,該稅的征收目的是為收集和處理垃圾來籌集資金,人口少的家庭可以得到一定的減免。可是,無論按照重量還是按照家庭征收都有不足之處,比如重量輕的垃圾可能污染嚴重,而人員多的家庭可能更環保。對此,荷蘭政府又開征了垃圾收集稅,各地市政府可以在這兩種稅之間進行選擇。
垃圾應該是一種產品,和正式產品不一樣的是定價方式不同。比如石油,這個和幾乎每個國家甚至每個人都息息相關的商品,可以在市場上炒到上百美元一桶,也可以跌到十幾美元。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后,這個一向為世界投資者追捧的商品價格居然一度跌至零以下,最低時為負37美元一桶,就是說你手持每一桶石油期貨都要再倒付37美元,而不是別人給你37美元!商品市場就是這樣,有升有降,隨行就市,可以大幅上漲也可以大幅下跌。但是垃圾稅或者垃圾價格應該是一直上漲的,永遠都不應該下跌。因為這是一種懲罰性措施,人為制造的垃圾需要人為的救贖,而且不能松懈,懲罰的價格越高,垃圾的數量就會越少,人類環境就會越環保。
應該提升的不僅是垃圾稅的價格,還應該是垃圾處理的價格。如果說前者具有懲罰性的話,后者就應該是一種獎勵性的。政府應該出臺相關政策,一方面加大對制造垃圾的處罰,另一方面提高垃圾收購價。這么多年來,居住小區收破爛的老頭經常向我抱怨北京廢品收購價不斷下跌,而且品種越來越少,開始時玻璃瓶是有價的,一個啤酒瓶可以賣上幾分錢,后來廢品收購站不要了;半年前礦泉水瓶還能賣一毛錢,與金屬易拉罐差不多等價,后來連幾分錢都不值了;再到了疫情期間,礦泉水瓶收購站也不要了。這個城市的環保意識在全球化走勢中顯然有些偏頗,十幾年間北京房價上漲將近10倍,市場上大宗商品也跟著漲,廢品價卻在下跌。相比之下,西歐一些秉承綠色城市理念的國家卻在做相反的事,垃圾稅和廢品回收價格都在穩步提高。
于此同時,西方國家有關處罰的力度也在不斷加大。在地廣人稀的加拿大,很多人都是住在國人口中的別墅區里,垃圾在固定時間放在路邊等候垃圾車收取,如果沒有按照規定放置,或者分類不當,清潔工人可能拒絕收取,路過而不停車,主人只好再拿回院內,等待下一次機會。在德國,就有小區因此出現糾紛,個別居民沒有按照規定進行垃圾分類,被指出后沒有及時改正,清潔公司于是拒絕服務,故意讓小區垃圾堆成山以示懲罰。當然,雙方糾紛沒有上升到更高層面,最后屈服的還是小區居民,他們只好重新打包垃圾,按照規定分類,才獲得清潔公司諒解。也就是說,清潔工人承擔著某種社會責任,并受到行政當局的支持。

法國街道清潔工人。
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行政處罰。在德國,亂扔垃圾被開出的罰單可能高達上千歐元,遠高于被丟棄物品價值本身。重罰之下必有懦者,就像重獎之下必有勇夫一樣。關鍵的是,無論清潔工人直截了當的告誡還是行政當局真金白銀的罰款都會以儆效尤,經過自然傳播和媒體報道都會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這種社會責任的相互承擔會大大降低垃圾源頭,從而形成大范圍環保的輿論環境和生活習俗。
近年來,北歐一些國家已經開始了取消塑料袋的運動,這種運動首先在環保人士中發起,形成影響力后推動政府用行政規定限制甚至消除塑料袋的使用,為這個星球減少些白色污染。在這點上,我們國人,尤其是喜歡訂餐的年輕人做的遠遠不夠,因為外賣食物都是用塑料袋和塑料盒包裝的,送一份餐就造成一次污染。我們在成為世界上外賣食物大國的同時也成了白色污染最厲害的國度。而這種不易分解、又被大家隨意丟棄的污染源將嚴重破壞我們的土壤,進而為我們后代的生存環境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我經常勸告周圍的年輕人盡量少訂餐,因為熱菜的高溫會分解打包盒含有的化學物質,再滲透到食物中,從而對食用者的健康帶來隱患。中國人炒菜往往油大,經過高溫烹制,還講究趁熱吃,為了保證菜飯送到客人所在地點時依然溫熱,就得將剛炒出來的高溫熱菜直接盛到塑料盒中。想想看,油汪汪的一鍋菜直接放到劣質塑料飯盒中、蓋上蓋子后里面立刻充滿一團塑料混合的霧氣,吃進去的就不只是營養,還應該包含有毒物質。我雖然沒未叫過外賣,偶爾會在飯店打包帶走幾個菜,但事先都會通知餐館提前做好,放到盤中涼一涼,之后再裝到塑料盒中,如果有時間我會親自動手裝盒,以保證不會太燙。
生活在北京一年到頭很忙的——春天要對付沙塵暴,夏天要對付高溫,冬天還要對付霧霾,而同緯度的歐洲國家就沒有這么多的問題要應付,與其長期秉持環保理念應該有很大關系。相比之下,中國在這個方面行政力度不大,公益廣告又少,人們對垃圾危害長期以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對待,缺乏社會責任心,再加上相關垃圾堆放、環衛工人等多方面的不足,所謂警示性罰款就成了一紙空文。這些眾多因素加在一起,國人感覺到亂丟垃圾的成本并不高,找個垃圾筒反而麻煩,于是就覺得沒有必要。
我們不做的不見得西方人不做,我們不在乎的不等于西方人不在乎。這種社會責任感上的差距,恐怕是像我們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之間大的區別之一吧。如果我們不在這一點上與時俱進,不在在這一點上向環保國家靠攏,不在這一點上學習和尊重文明而節儉的生活習慣,那我們永遠都會遭到鄙視。對社會加以適當壓力是一個聰明的政府應該做的,尤其在垃圾治理上。人們的環保意識就如海綿中的水,沒有外力的擠壓,一般是流不出來的,也只有流出來后,海綿才能吸收新的源泉,變成新的動力,綠化一個更和諧的世界。
如果我們小的時候不被自己父母教訓,到學校后就會被老師教訓;如果不被學校老師教訓,走向社會工作后就會被社會教訓;如果沒有在中國社會上被教訓,那么走出國門后就會在國際社會上被教訓。被教訓時間越往后臉面丟得越大,影響越壞,也越難修復。垃圾分類在西方國家已經成為一種文明,一種修養,一種人類對自然界的敬畏,是任何一個國人都要學會的,無論是留學生、移民還是調去工作的人士。
如果不會進行垃圾分類的話就會遭到抵制甚至教訓,認真的西方人會像福爾摩斯一樣從垃圾中偵查到你的住址,給你警告,中國人在這個問題上“翻船”的事件多了。如果有幾個中國留學生這樣干,那中國社會整體層面就會遭到質疑和歧視,一旦到了這個程度,想要改變就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