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權背景下的土地財政，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
——基于省際面板數據模型的實證研究

馬瑤影 楊春宏 潘演演

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

一、引言與文獻綜述

政治集權下的經濟分權是理解轉型期中國的基本制度背景，傅勇和張宴（2007）明確提出了中國式分權的概念，指出經濟分權同垂直的政治管理體制緊密結合是中國式分權的核心內涵，以GDP增長為主要考核內容的政治晉升激勵誘使地方政以經濟增長為首要甚或是唯一的職能。

但分稅制改革以后，中央與地方財力與事權不匹配，而土地非稅收入主要歸地方，使得地方政府把眼光投向了土地財政收入（周業安，2000）。地方政府開始積極從預算外、尤其是從土地征收中為自己聚集財力,“城市化” 開始成為地方政府的新增長點（周飛舟，2006）。

房地產市場的繁榮確實拉動了地方GDP的高速增長（王國軍，劉水杏，2004），房地產業作為支柱型產業對經濟的發展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梁云芳等，2006）。但隨著房地產市場的逐步擴大，越來越多學者認識到房地產過度繁榮所帶來的負面效應。房地產業的繁榮會吸引原本應當投入工業制造業的資源要素，具有很強的“去工業化”效應，盡管有初期較高的經濟增速，但是長期內損害了經濟增長潛力（周彬，周彩，2018）。

二、實證結果。

選取2003—2015年我國省際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面板數據均來自2004—2016年《中國統計年鑒》。考慮到簡單對數化處理可在一定程度上消除異方差的影響，本文在實證中均采用各變量的對數值，并通過了單位根檢驗，各變量序列為一階單整序列并存在協整關系。

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1） （2） （3）社會消費品零售總數 0.1402＊＊＊(0.0096)0.1457＊＊＊(0.0324)0.0590＊(0.0312)批發和零售業固定投資 0.0197＊＊＊(0.0055)0.0149＊＊＊(0.0054)0.0154＊＊＊(0.0058)人口數 0.0147＊＊＊(0.0043)0.0145＊＊＊(0.0046)M2增速 -0.0184(0.0116)-0.0119(0.0124)財政收入 -0.0073(0.0234)0.0161(0.0246)GDP增速 0.0384＊＊＊(0.0122)0.0339＊＊＊(0.0130)高速公路里程 0.0311＊＊＊(0.0084)0.0255＊＊＊(0.0090)居民消費水平 -0.0117(0.0317)0.0804＊＊＊(0.0307)是否東部 0.2337＊＊＊(0.0660)

是否西部 0.0104(0.0681)_cons 1.1928＊＊＊(0.0990)0.9954＊＊＊(0.1826)1.1798＊＊＊(0.1973)

選取反映流通業發展的兩個指標社會消費品零售總數和批發和零售業固定投資為解釋變量，城市化率為被解釋變量。回歸結果表明，所有解釋變量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對被解釋變量具有長期而穩定的顯著影響，代表流通業發展水平的變量與城鎮化之間均表現出正向關系。

在之前的模型的基礎上，添加了一系列控制變量，再一次用固定效應面板模型進行計量估計。從結果我們可以看出，兩個核心變量依舊顯著，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加一個百分點，城鎮化率提高0.146，批發和零售業固定投資增加一個百分點，城鎮化率提高0.0149。

相對于固定投資，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對城鎮化具有較大的推動作用，既可以反應一個國家的消費水平，也可以從側面反應居民收入水平，居民消費水平的提高，將增加居民對商品消費的需求量，而城鎮又恰恰是這種需求的最佳去處，從而加快了整個城鎮化進程。為了探究這種促進機制的地區差異，我們引入是否東部，是否西部兩個虛擬變量，是作為1，否作為0，再一次線性回歸。

由結果可以看出，東部地區流通業發展對城鎮化進程推動效應更明顯，我們認為是由于東部地區商業基礎設施更加完善，居民的消費需求更容易得到滿足，居民向城市移居的意愿更加強烈。

我們進一步探討土地財政對流通業發展的抑制作用。變量定義如下：

1.財政分權：參照《中國式財政分權的數量測度》，地方財政收入占比等于地方人均本級預算收入占中央和地方人均本級預算收入的比例。這一指標衡量的是，與中央政府相比，地方政府擁有的可支配地方預算收入的大小。

2.晉升激勵：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占GDP的比例，因為投資往往是政府撬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工具，所以這一指標衡量的是，地方政府領導所受晉升激勵。

3.土地財政：等于土地出讓金+房產稅+城鎮土地稅+土地增值稅+耕地占用稅+契稅。這一指標衡量的是，地方政府通過操作土地資源獲得的資金，同時也是房地產的發展衡量指標。

選取反應流通業發展的三個指標財政分權、晉升激勵、土地財政為解釋變量，批發零售業固定資產投資為被解釋變量。搭建計量模型，分析實證結果我們可以看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財政分權與土地財政對流通業發展有負面作用，而晉升激勵對流通業發展有正面作用。

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1） （2） （3）財政分權 -0.5526＊＊(0.2679)-0.6762＊＊＊(0.2071)-0.6970＊＊＊(0.1822)晉升激勵 1.5539＊＊＊(0.1028)1.5193＊＊＊(0.0819)1.5564＊＊＊(0.0775)土地財政 -0.1725＊＊＊(0.0545)-0.1639＊＊＊(0.0541)-0.1863＊＊＊(0.0527)GDP 1.3078＊＊＊(0.0913)1.4946＊＊＊(0.0709)1.5156＊＊＊(0.0684)GDP增速 -0.0934(0.0849)-0.0593(0.0819)-0.0005(0.0821)M2增速 -0.5258＊＊＊(0.0914)-0.6744＊＊＊(0.1013)-0.6501＊＊＊(0.1000)人口數 -0.0409(0.0351)-0.0297(0.0334)-0.0655＊(0.0347)是否東部 -0.1947(0.1600)是否西部 -0.2252(0.1504)是否嚴控 -0.2621＊＊＊(0.0718)-2.2391＊＊＊(0.5491)_cons -9.7759＊＊＊(1.4349)-12.1612＊＊＊(1.1984)-12.3640＊＊＊(1.1183)

為了探究這種促進機制的地區差異及時間差異，我們引入是否東部，是否西部，是否嚴控（2010年）三個虛擬變量，是作為1，否作為0，再一次線性回歸。

由結果可以看出，土地財政對流通業發展的負面作用在地區間并無差異，但是嚴控政策實施之后，虛擬變量的回歸系數為負，流通業發展更加受到抑制。這與我們事先預想的，土地財政在嚴控后受限，流通業發展要更加有力相悖。

三、結論與政策建議

在城鎮化持續推進的進程中，城鎮面積的持續擴大一方面使得人口與產業呈現集聚效應導致消費與生產能力隨之提升，其中對于商品交換的需求會使得商品流通產業的迅速發展；從另一方面來看，商品流通速度的加快與整個交換效率的提升使得非城鎮居民有一定的優越感，人力資本更加流向城市聚集區，進一步擴大城鎮規模。然而在過去的晉升激勵與財政分權背景中，土地財政對流通產業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抑制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