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咎
必要時,鐘山選擇了隱身
辨析的密碼在于這下車的躋身前行
不同其他游客仍與來往的車輛推演時間上的錯差
仿佛一生珍貴,馬背上就要看見日落
而身體內部,猶有被沖突摧殘的肺腑。從此江南相愛的煙云置若罔聞
山上的臺階很少。幾處閑亭的引薦,古老城墻便顯現出岑寂
顯現出懷揣香林路的光線,禁止壘疊的假石
我幾乎能夠越過他們,也越過
琵琶湖的水。而那些試圖困住腳步的,卻生出更多的腳步游走
石頭是倒立的,不可否認
踏過去的足跡也是。青苔從縫隙間而生
依附的屋檐卻需要死去——
足以證明秦淮河的古老:謝遠在書信之外,相逢著柳樹
被路人指認。被念叨起微波蕩漾的憂愁
“故人吶,烏衣巷早已看不清背影?!睙艋鸫禍缌艘蛔?/p>
河上的橋
也吹落身上暗藏著的青鱗,過去悉數被扒扯下的衣裳,孤零
零地賦予在筑巢人身上
我們潛行于夜間的秦淮河岸,煙火正濃
夫子廟街店鋪的伙計正用蹩腳的吳語口音招攬生意
圍欄外流水的速度太慢。恩愛的夫妻不言語
端坐在數以千計的盲人之間。而這
只是短暫的相逢瞬間——
更多的,消失在你搭坐的106路公交車上
你說七點鐘,顛倒的青石臺階磨合不住你的高跟鞋
棕黑色的外衣不去計較重復和跌宕的迷宮
而幾公里之外的棲霞寺,無上甚深微妙法已和他們相擁入睡
是的,你初次聽見我粗獷的嗓音。和膝蓋折疊發出的細微聲響
孔圣人的故事在江寧織造的帷幕下幻化人形
這并不影響祭祀。容器中的酒或狀如魚鱗的青色,天缺一角。我不是密不透風的墻
不是馬車踏過,在紙張之外墨汁
更為清晰的痕跡
母親同我講述曾度過的黃昏。桐馬大堤上無限衍生的想象仍
存活在她的世界中心,這遼闊的新雪
廣到足以原諒跌宕起伏
我必須去想:如何從一個贗品般的拐角走出來,腳尖踏空。
從徹夜失眠的關系論中分解出區別
甚至刻石匠們的來之不易,是和眾人一同轉達權威的刻碑
但手掌那么大,笨拙如我??沼性趬灥貢鴮懫椒驳脑铝?/p>
它們有時相對,有時言語這白雪紛紛的江南
——情人的馬遠在藥罐子里
就連這一夜,站立著的只有空蕩蕩的后院
黑池壩的湖水從未是我案牘上的同一模樣。他們時而奔騰,
時而喘息未定
時而用微波粼粼的湖水毒死柳葉。或以迎接或以告別的姿態
面對我
卻比我更源于乏味的心臟跳動,更懂得腳印磨損石頭的靜
穆,單一不再是它的代名詞
也絕非一陣風把我帶過。“為何隱去謀事的樹蔭”
圍欄堵住了我,以為湖岸柳樹的迷魂陣就此了無蹤跡
可垂釣者的魚漂,仍愛吞食著它的惡習以及吐出的微妙牽引
黑箱子里有什么,一些破碎的瓷碗。端碗的人已不再回溯
白鶴飛起的梳妝臺。張生的女人不識字
門樓上還貼著舊日里的聲聲慢。唱予誰聽?紙張被藏入
水底,獨自面對愧疚的生活
面對屬于泗洲村篤篤打著密碼的橫條稻田
鯉魚躍出湖水的忠誠
我愛這歲月增添的孩童氣,迸發出脈搏的拖延,分食完所有耐性
唯有翡翠窗臺外梧桐樹撿拾的果實,包含周圍所有的植物的氣味
艾葉,白蘿花。藤蔓的瘀傷
假裝接收雨水——
俊俏的外鄉人越早回鄉越好,我的敬意到此為止
我的心臟被送往苦役的犬儒。強光下
張生和我都是托付的人:給虛假奔跑的骨形,給影子倒下
又偷聽其他影子的草莖
給所有激蕩的謎語,答案在新鮮肉體上分割出自甘墮落的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