杕杙詩詞三首

楊威林

（一）

春水解冰花

青柳淡葉

一夢如濁泥

黃昏暴雨

萬樹林立生長

漆黑的后與漸漸漆黑的前

驚黃的風與鐵砂似的滴雨

游于頂上之穹的怒雷電火

漫過膝蓋的水

拍在臉上的枝與葉

身旁的枯藤密樹

留下米丈寬的間隔

留下孩童歇斯底里的尖叫

還是不要動了

只有這里才能寧靜

（二）

姑娘

你是冬末凋零的海棠

春雷中的枯草

眼淚是遲來的夜雨

愁緒是泥土里的石塊

姑娘

是篝火飄出的苗

瑩瑩于野的景天

灶爐旁的塵埃

是驚啼的禽與倒在路面的巢

姑娘

窗下的落日映照你的頰

藤枝的手擁撫每一片皮膚

還是要碎裂

碎裂的是白晝

碎裂的是神明的蛀空的胸腔

碎裂的是藤枝的手

碎裂的是肌膚

又向大地祈禱

又向天空祈禱

又向河流祈禱

又向汪洋祈禱

是你的未來得及豐滿的胸脯

是你的年少無知

是一縷還沒消散的霧

是沼氣反嘔的塵

也是七零八落的

（三）

我幻想過兒時的我

應該會喜歡蜻蜓蝴蝶

床榻上的存錢罐

倚在門角的竹劍

姥爺扇走困乏的扇

我推測過年少的我

應該是熱烈如火

向往竹林下的筍

溪流涌向的波濤洶涌

橫暴盤旋的鷹

我料到我的中年

雪原上尋覓單柱的蓮

峰頂竹亭沒能擋住的雨

倒懸的海洋淹沒穹頂

蒸騰的水汽凝成艷陽

我到了暮年

木頭鑿成的棺合葬水石花草

滿雕著恍蕩的夢囈的斷巖是我的碑

應該葬在山間的深海

奔跑的安康魚群撕咬游蕩著的獅

星辰是圓月的糧食

地面是走獸的天空

深處的水壓恢復脈搏

還是睡去

最苦短的是睡夢

最清澈的是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