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澎 楊希孟 朱宏偉 菅鳳增 王大明 王作偉
經皮內鏡下經椎間孔入路腰椎間盤摘除術(percutaneous endoscopic transforaminal lumbar discectomy,PETD)被廣泛用于治療腰椎間盤突出癥,常見的并發(fā)癥包括神經根損傷、術后血腫,而硬脊膜撕裂是PETD 較為少見并發(fā)癥。本文總結分析腰椎間盤突出癥PETD中硬脊膜撕裂的診治經驗。
1.1 研究對象 納入標準:①癥狀、體征及影像學檢查符合單節(jié)段腰椎間盤突出癥的診斷標準;②保守治療3個月或以上,癥狀仍無明顯緩解,或存在嚴重神經功能障礙,如大小便失禁等。排除標準:①多節(jié)段腰椎間盤突出、極外側椎間盤突出;②中、重度腰椎管狹窄、腰椎滑脫、脊柱畸形等。
回顧性分析2016年3月至2017年1月北京醫(yī)院神經外科、首都醫(yī)科大學宣武醫(yī)院神經外科和功能神經外科連續(xù)收治的符合標準的236例腰椎間盤突出癥的臨床治療,均采用PETD 治療,術前均有神經根受壓癥狀,術后發(fā)生硬脊膜撕裂3 例,其中1 例為71 歲女性,責任側別及節(jié)段為右側L4~5;1 例62 歲女性,責任側別及節(jié)段為左側L5~S1;1例53歲男性,責任側別及節(jié)段為左側L4~5。
1.2 治療方法
1.2.1 手術方法 取俯臥位,用C 型臂正側位準確定位椎間隙,選擇合適的穿刺點。用1%利多卡因局部浸潤麻醉,常規(guī)靜脈給予右美托咪定。以18G 穿刺針沿術前計劃路徑進針至預定深度后,C 型臂術中正側位明確穿刺位置。定位準確后,切開皮膚、皮下組織,逐級置入各級導桿,擴張軟組織通道,使用環(huán)鋸逐級擴孔,最后置入內鏡工作通道。C 型臂掃描確認工作通道的位置。置入內鏡系統(tǒng),顯露及摘除突出物,充分減壓神經根,顯露硬膜囊,并射頻燒灼纖維環(huán)以使其成型。明確無明顯突出髓核殘留以及活動性出血后,逐層縫合。術后臥床4 h 后,可下地活動,佩戴腰圍4周。
1.2.2 硬脊膜撕裂的處理 根據硬脊膜撕裂口大小及破口處脊神經等情況,予以嚴密觀察、止血材料覆蓋破口、顯微鏡下修補硬脊膜,術后臥床休息2~7 d。
1.3 隨訪和療效評價 術前、術后即刻及術后1、3、6、12 個月采用視覺模擬量表(visual analogue scale,VAS)評分評估下肢疼痛程度;術前及術后1、3、6、12個月采用Oswestry 功能障礙指數(Oswestry disability index,ODI)評定腰椎功能;末次隨訪時采用改良MacNab療效評估標準評價手術療效,臨床結果分為優(yōu)、良、可、差。
所有病人均順利完成手術,術后疼痛均即刻消失,臥床休息3~7 d 出院。3 例發(fā)生硬脊膜撕裂,發(fā)生率為1.3%(3/236);1例術中發(fā)現硬脊膜撕裂,但蛛網膜完整,內鏡下未見明顯腦脊液漏及脊神經膨出,予以降低灌注水壓,未處理破口(圖1a),術后VAS評分從8 分降至3 分;1 例術中脊神經疝出,漂浮于破口處,干擾內鏡下手術操作,隨即轉為顯微鏡下椎間盤切除術,并修補硬脊膜,術后臥床7 d(圖1b),VAS 評分從9 分降至3 分;1 例術中未發(fā)現硬脊膜撕裂,術后VAS 評分從7 分降至3 分,術后第2 天出現原下肢放射性疼痛加重,VAS評分9分,伴有肌力下降,復查MRI 示腦脊液漏(圖1c、1d),再次內鏡探查發(fā)現硬脊膜撕裂,脊神經嵌頓于破口處,內鏡下使用明膠海綿覆蓋,還納脊神經失敗后,遂即轉為顯微鏡下脊神經還納和硬脊膜修補術(圖1e、1f),術后疼痛減輕,VAS評分3分,肌力完全恢復,臥床休息7 d。
所有病人術后隨訪12 個月,3 例硬脊膜撕裂病人末次隨訪平均VAS 評分從8.0 降至1.7;平均ODI評分從82.1%降至17.8%;改良MacNab 評分優(yōu)2 例,良1例;無神經功能障礙及持續(xù)性頭痛、感染等。
目前,經皮內鏡腰椎間盤切除術(percutaneous endoscopic lumbar discectomy,PELD)臨床應用越來越多。PETD 作為PELD 的經典入路技術,其手術理念逐漸從椎間盤內的間接減壓演變?yōu)橥怀鑫锇悬c的直接減壓,手術空間通常位于腹側硬膜囊和后縱韌帶之間,存在發(fā)生硬脊膜撕裂的潛在風險。硬脊膜撕裂可導致神經根刺激、嵌頓、腦脊液漏和硬膜內椎間盤突出等[1,2]。文獻報道硬脊膜撕裂發(fā)生率在0.3%~3.1%[1,3]。本文發(fā)生率為1.3%。
PETD造成的硬脊膜撕裂難以預測,建立工作通道和內鏡下操作是發(fā)生硬脊膜撕裂的兩個主要環(huán)節(jié)。經皮穿刺建立工作通道是在非直視下進行,其主要過程包括定位針穿刺、椎間孔成形和工作套管置入。穿刺定位針時,若在椎間孔內的針尖超過椎弓根內側緣時,則可能引起硬脊膜撕裂[4];成形椎間孔時,非直視下使用環(huán)鉆擴大椎間孔的操作也存在發(fā)生硬脊膜撕裂的風險。在內鏡工作套管下操作時,目前的二維成像技術并不能立體地重現術野的深度感,特別是在突出物合并游離、鈣化、侵蝕粘連硬膜等情況,對術者內鏡下操作的精細程度和靈敏度要求較高,粗糙或者不熟練的操作易引起硬脊膜撕裂[5]。本文3 例發(fā)生硬脊膜撕裂,其中1 例是術后確診,我們考慮是在穿刺針定位時,反復調整穿刺針位置導致的;另2例是術中確診,均在內鏡下操作抓鉗時發(fā)生。因此,熟悉定位相關的解剖和影像學知識,以及加強內鏡下操作技巧的訓練,至關重要。
術中和術后均能明確硬脊膜撕裂的診斷。對于術中硬脊膜破口明顯的病例,由于內鏡的照明和放大功能,術者可清晰地分辨出破損的硬脊膜。術中未能發(fā)現的,硬脊膜破口通常較為隱蔽,術后可根據病人臨床癥狀和影像學特征進行判斷。常見的臨床表現是術后難治性下肢放射性疼痛。當神經根受硬脊膜破口的激惹或卡壓時,會表現為難治性下肢放射性疼痛,伴或不伴有感覺、運動功能缺失,疼痛可受體位、互動等影響而變化。MRI 可發(fā)現繼發(fā)的腦脊液漏、疝出的脊神經、假性硬脊膜膨出等[6~8]。本文1例術中發(fā)現破口,術后即刻原疼痛消失,短暫休息后下地活動;術后第2 天原下肢放射性疼痛再次復發(fā),程度較前加重,伴肌力下降;復查MRI 顯示腦脊液漏,再次內鏡探查下明確診斷為硬脊膜撕裂伴脊神經嵌頓。此病人術后MRI 顯示腦脊液漏,但腦脊液漏的典型臨床癥狀并不明顯,包括頭暈頭痛、手術切口滲出、切口愈合不良等。我們考慮是因為內鏡器械直徑僅為7.4 mm,建立的工作通道相對完整地保留了軟組織和骨性結構,術中僅切除部分椎間盤組織,沒有過多的殘腔供腦脊液淤積,漏出量較小。但對于硬脊膜破口較大的情況,則會出現脊神經激惹、脊神經疝和硬膜內腰椎間盤突出等[2]。本文1例術中發(fā)生硬脊膜撕裂,內層的蛛網膜完整,未發(fā)生腦脊液漏,我們考慮蛛網膜較薄,術后任何增加腹內壓的因素,如咳嗽、便秘等,都可誘發(fā)蛛網膜破裂在成腦脊液漏,因此術后絕對臥床3 d,隨訪期間無神經根刺激等相關癥狀出現。硬脊膜撕裂還可出現類脊髓高壓綜合癥,表現為惡心、嘔吐、頸部疼痛、癲癇發(fā)作等[9]。因此,當發(fā)生硬脊膜撕裂時,術中首先應降低灌注水壓,避免硬膜外、脊髓受壓過高,觀察血壓、心率變化,盡快完成手術,待完成減壓后再處理硬脊膜破口。若無法繼續(xù)內鏡手術,應轉為開放手術。
對于硬脊膜撕裂是否需要外科干預,目前還存在爭議[7,10]。Nishi 等[11]報道1 例2 mm 大小的硬脊膜撕裂,術中予以止血材料覆蓋,但術后繼發(fā)脊神經嵌頓疝。Yong等[7]指出內鏡下使用止血材料覆蓋破口修補硬脊膜無效,均應轉為開放手術。另有文獻報道對于內鏡下發(fā)生硬脊膜撕裂,術中予以膠原蛋白、明膠海綿覆蓋破口,術后恢復良好[12,13]。余可誼等[14]報道在內鏡工作通道放置硅膠引流管治療硬脊膜撕裂,術后轉歸優(yōu)良。還有學者報道內鏡下發(fā)生硬脊膜撕裂,術后予以臥床休息12 h至1周,無并發(fā)癥發(fā)生[1,15]。術后臥床休息可降低其硬脊膜撕裂處的靜水壓,從而有效治療硬脊膜撕裂及腦脊液漏[16]。本文1例硬脊膜撕裂,蛛網膜完整,術后臥床休息3 d;另2 例因無法繼續(xù)內鏡手術,均轉為開放手術。我們認為,不是所有的硬脊膜撕裂都需要轉為開放手術。對于破口較小且無脊神經膨出,可考慮術后臥床休息;對于內鏡下難以完成減壓目標或難以處理相關并發(fā)癥,如手術無法完成、脊神經嵌頓、硬膜下椎間盤突出等,則需及時轉為開放手術。內鏡下發(fā)生的硬脊膜撕裂大多位于椎管腹外側,開放手術修補硬膜時,對醫(yī)生縫合技巧要求高,較難達到水密縫合。可配合使用硬膜修補材料,如明膠海綿覆蓋、生物合成凝膠密封等,共同修補破口。
內鏡手術致硬脊膜撕裂大都預后較好,僅少數病例遺留神經功能障礙,如肌力下降、持續(xù)性疼痛等[2,9]。本文1 例肌力下降,術后肌力恢復正常;3 例預后優(yōu)良,隨訪期間均未繼發(fā)神經功能障礙。我們認為,對內鏡下硬脊膜撕裂及其相關并發(fā)癥的及時診斷和處理,是避免手術并發(fā)癥和后遺癥的關鍵。
綜上所述,PETD 導致的硬脊膜撕裂發(fā)生率較低,可結合術中實際情況,術畢前仔細檢查,術后可根據臨床癥狀、體征及影像學特征及時作出診斷,一旦發(fā)現,應積極綜合治療,總體預后優(yōu)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