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掛釉
初中時,我開始戴上了眼鏡。其實我在長期戴眼鏡之前并不討厭眼鏡,我自認為戴上眼鏡的我帥氣逼人,春游時還讓同學幫我拍下了珍貴的影像。
照片洗出來后,同學們都說我有文藝氣質,只是差幾樣行頭——舉個二胡,手邊立棍,腳邊擺著碗,就可以以街頭藝人的身份創業了。我絕無不尊重的意思,但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自己的臉與眼鏡的關系。
此外,自從我戴上了眼鏡,每次跟父母出門碰上熟人,對方有很大概率會拿著我的眼鏡作為開聊的由頭:“嚯,都戴上眼鏡了?看書看的吧?”“學習刻苦吧?成績很不錯吧?”我無法辯駁,但又受之有愧,年紀輕輕就過上了“人前夸成花,人后豆腐渣”的擰巴生活。
戴眼鏡之后,很多事情開始往野路子上發展。比如,打籃球。我不戴眼鏡就看不清人,大家穿起校服都一個模樣,經常傳球傳錯人,“籃壇奸細”的稱呼讓我深感恥辱,所以我只能含恨戴著眼鏡打球。被我毀掉的眼鏡不計其數,鼻子也常常被擊中,因此在一眾球友里得到了“打球不要命”的風評。
當年,青春期的男孩之間有一種挑釁叫做“照眼兒”,跟現在的“你瞅啥”有些相似,大家都在荷爾蒙的操控下借此打架。我平時不戴眼鏡,為了增加清晰度,只好瞇著眼睛瞧人,沒少被認為主動“照眼兒”而挨抽。
我父親把我視力的毀壞歸咎于我母親過于執著于省電這項事業。過去不太明亮的白熾燈總是懸掛于屋頂中央。這種角度導致除非把書桌置于房間正中,否則在哪兒都是背燈影。這種環境下,母親也沒給我配個臺燈,以至于我寫作業時看不清楚,眼睛就壞掉了。
但這個結論當年并未“官宣”,因為我和母親都不承認。
我母親不承認的理由是并不是每家沒臺燈的孩子都近視了吧。
我自己不承認主要是被逼無奈。因為我母親會反問我:“你近視是因為學習嗎?試卷拿出來瞧瞧!”這種不就事論事的散彈槍式交流會造成大面積誤傷。
無論怎樣,若我可以重新選擇,我會選擇好好保護自己的眼睛,爭取不戴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