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近些年,西藏林芝地區的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主要采用生產性保護、表演性保護和博物館保護三種模式,這也是國內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主要模式。然而由于人口較少民族的人口規模小,隨著社會發展的加速,其文化的存續空間不斷壓縮,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形勢極為嚴峻。對林芝地區人口較少民族這三種非遺保護模式的利弊進行梳理和分析發現,人口較少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應當跳脫以民族為單位的保護思路,代之以區域性的文化空間為單位來進行思考,使這三種模式不是孤立地存在,而是在文化空間的大環境當中互相促進,從而使非遺的保護和發展處在完整的活態“文化場”中。
[關鍵詞]人口較少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文化空間
中圖分類號:C95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4-9391(2020)03-0054-10
作者簡介:艾菊紅 (1971-),女,河南省澠池縣人,大理大學民族文化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民族學。云南 大理 671003國家在《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11-2015)中明確指出,“保障人口較少民族群眾的基本文化權益,保護和發展少數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促進人口較少民族聚居區經濟社會全面發展”①。然而由于人口較少民族的人口規模小,隨著近些年社會的加速發展,人口較少民族生存的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發生劇烈變遷,導致其文化的存續空間不斷壓縮,人口較少民族的聚居社區難以維系,其傳統文化的維系和傳承功能不斷減退[1],因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形勢比其他民族更為嚴峻。
人類學認為,文化是人與其所生存自然與社會在長期互動過程中產生出來的。在特定的歷史—環境條件下,一種文化就是一種與自然界和其他文化發生相互聯系的開放系統。它的地域特征會影響它的技術成分,并通過技術成分再影響到它的社會成分和觀念成分。[2]也就是說,文化的產生離不開特定的自然和社會環境。“任何一種非物質文化事項,其創生與傳承都與特定的環境休戚相關:因環境而生,因環境而傳,因環境而變,因環境而衰。所謂環境,實際是民眾生活中的一個點。這個點,以一定民族、社區的民眾為主體,集自然與人文、現實與歷史、經濟與文化、傳統與現代于一體,形成自足互動的生態系統,構成非物質文化賴以立足的生命家園。”[3]我國的民族分布特點是“大雜居,小聚居”,各民族相互交錯雜居在一起,文化之間也相互借鑒,形成各民族既相互交融又各具特色的獨特地域文化。因而居住在同一地區的不同民族,其文化帶有相似的地域特征。很多非物質文化遺產是這一地區人們所共有的,而并不是某一民族所獨有的,比如普洱茶制作是普洱茶產區多個民族所共有的。因而非遺的保護如果只局限在以民族為單位,特別是人口較少民族,那非遺的保護就離開了其生存的區域文化環境。相反如果以區域整體性文化空間的視角來關注人口較少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跳脫以民族為單位的非遺保護思路,或許能為人口較少民族的傳統文化保護提供一種思路。
本文以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保護為例,來探討目前非遺保護的主要模式,將其融入文化空間的理念。
一、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概況
分布在西藏的門巴族、珞巴族屬于我國28個人口較少民族,僜人人口數量也比較少。根據2010年第六次人口統計數據,我國實際控制范圍內的門巴族總人口為10561人,珞巴族人口3682人,僜人1346人。②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盡管人口較少,但其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創造出獨特的文化,與其他民族一起共同構建起我國豐富多彩的多民族共榮和諧的多元文化。筆者于2018年5月至6月赴西藏林芝地區,就林芝地區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進行了調研。
林芝地區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非常豐富,具有濃郁的地方民族特色。已經列入非遺四級保護名錄的共有十個門類,115項,其中國家級項目4項,自治區級項目39項。盡管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人口數量較少,但其非遺的項目卻比較豐富。從文化遺產的名錄上看,林芝地區4項國家級非遺項目,珞巴族占了2項,四級115項非遺項目,屬于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一共28項(見表1)。
從這些非遺項目的類別來看,民間文學類1項,民俗類5項,傳統技藝類15項,民間舞蹈4項,傳統音樂1項,傳統競技類2項。以傳統技藝類為最多,占1/2強。這些非遺項目基本上與人們的日常生活密切相關,是在林芝地區獨特的環境中生發出來的。從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項目來看,這些非遺項目多是在與自然生態環境和社會文化環境的互動中產生的,比如傳統技藝類的大多是對當地自然資源的利用。藤網橋是當地人利用自然資源制作的渡江工具;石鍋、木碗,藤竹編等也是利用自然資源加工成的日常生活用品。而服飾、歌舞等則除了與自然環境有關之外,也與藏族等其他民族的文化影響有著密切關系。因而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項目很多也是屬于地區性的,是人們在其生活的生境中發生發展出來,并不是某一民族所特有的,是當地民族所共有的文化資源和文化遺產,也是民族發展的根基和源泉。隨著目前林芝大力發展旅游業,借助旅游發展,帶動林芝社會、經濟的全面發展。林芝提出了“旅游+”和“+旅游”的發展方向和措施,使旅游和非遺保護與傳承結合起來,大致有以下三種模式:生產性保護與傳承模式、表演性保護與傳承模式,以及博物館保護與傳承模式。這也是國內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與傳承常用的幾種模式,然而在針對林芝地區的人口較少民族時,這幾種保護、傳承和發展的模式各有利弊。
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模式
(一)生產性保護與傳承模式
無論是政府、商家還是企業都比較認可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生產性保護模式,認為使非遺項目走向市場,通過產生經濟效益來促使人們對非遺的保護、傳承與可持續發展。確實國內一些非遺項目通過開展生產性保護,達到了預期的效果。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項目超過半數屬于傳統技藝型的,此外,一些民俗項目比如珞巴族服飾、僜人服飾、銀飾和僜人手抓飯等,也與技藝密切相關,這類非遺項目相對比較適合開展生產性保護。對這些非遺項目進行生產性開發,有些可以繼續成為人們日常使用的物品,比如藤竹編產品、石鍋等;有些可以對之進行文化創意,生產出具有民族特色的工藝品、服飾等。隨著旅游業的發展,到林芝旅游的各地游客越來越多,開發這些具有濃郁民族特色的民族民間手工技藝,生產出游客喜聞樂見的手工藝品,不僅可以有效地保護這些民間手工技藝,而且也為當地各族人民增加收入,更是將民族優良文化發揚光大,也是讓非遺項目實現可持續發展的方式。
米林縣南伊珞巴族鄉是以珞巴族為主要人口的民族鄉,珞巴族傳統文化保持相對比較完整。米林縣縣級以上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有16項,其中與珞巴族有關的有7項。珞巴族服飾、珞巴織布制作技藝和珞巴竹編技藝都在實施生產性保護。南伊鄉才召村的村長達娃,也是米林珞巴服飾國家級代表性傳承人,以他為帶頭人成立了米林縣珞巴服飾生產合作社。2012年,國家文化部專家對珞巴服飾的工藝傳承和原材料進行了評估,將珞巴服飾生產合作社納入“西藏林芝傳統文化傳承與發展綜合項目”。由北京一家公司提供原料,交給合作社生產。[4]目前依托這個生產合作社,成立了珞巴服飾傳習所,對珞巴族的傳統織布和編織技藝進行改造,利用傳統珞巴族的手工織布和編織技藝,采用珞巴族的配色和圖案,編織圍巾等各類創意紡織品,收到了良好的經濟效益。這極大地促進了南伊鄉珞巴族群眾從事編織的生產熱情,婦女們每天像上下班一樣到傳習所織布和編織。到南伊鄉的游客隨時都能在傳習所看到婦女們從事傳統民族服飾的制作,這引起了游客對珞巴族文化的興趣,在觀賞這些服飾的同時,還能聽到有關珞巴族服飾的傳說,以及相關的民間故事、習俗等。這一方面滿足了游客參觀異質性文化的游覽需求,另一方面也使游客親身感受和了解了珞巴族,從而激發了游客方的市場。從珞巴族的非遺傳承來說,因為非遺項目確實帶來了市場效應,也激發了他們對于本民族文化的傳承熱情,從客觀上促進了非遺項目的傳承,也提升了人們的民族文化自信心。
墨脫縣以竹編和石鍋兩項的生產性開發規模最大。門巴族和珞巴族都擅長竹編,過去這些竹編主要用來滿足日常生活和生產的需要,比如竹碗、竹杯、竹盤、竹簍、鳥籠、漁網等。墨脫縣德興鄉于2010年選拔了一些有竹編基礎的青年人到四川學習竹編技藝,成立了竹編合作社。2014年竹編專業合作社通過招商引資北京鄧小林藤木家具廠,以“公司+農戶”的生產經營模式運營,成為全鄉的龍頭企業和脫貧主導產業。2017年,竹編生產2500余件,銷售額為208萬余元,在實現利潤60余萬元的同時帶動農牧民增收30余萬元。墨脫石鍋以幫辛鄉的最為出名,2012年幫辛鄉成立了石鍋合作社,到2017年,生產石鍋6703件,銷售額為806萬元,惠及農牧民700余人。目前石鍋合作社有成員14人,石鍋技藝的傳承和發展有了后備人才。目前德興竹編合作社和幫辛石鍋合作社的文化產業經濟每年以50%左右的速度增長,2017年的銷售額突破1千萬元,占墨脫縣文化產業總額的40%。③此外墨脫縣背崩鄉也在積極開展竹編和烏木筷子的生產性保護,成立了竹編合作社,開發出各種竹編器物,讓村民在家編織統一收購,統一銷售。筆者在墨脫背崩鄉巴登村看到幾乎所有的男子都在從事竹編,即使是在和筆者說話的時候竹編也不離手。烏木筷子的制作是門巴族的絕活,墨脫縣背崩鄉是烏木筷子的主要產地。目前墨脫縣背崩鄉的門巴族群眾除了農業收入以外,從事竹編和制作烏木筷子是其獲取現金收入的主要來源。
察隅木碗制作技藝2012年正式納入為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該縣的察瓦龍鄉、古玉鄉、上察隅鎮、下察隅鎮等鄉鎮先后開發了木碗生產,技藝相對較高的三家農民木碗加工廠已被注冊,其中阿扎冰川林下資源企業被授予自治區非物質文化遺產企業稱號,這家企業曾多次參加國內各級別文化博覽會,在西藏自治區第一屆藏博會等展覽會上取得了較高的銷業績。
(二)表演性保護與傳承模式
通常借助非遺來促使旅游業的發展是將非遺作為文化商品展示給游客,打造具有濃郁地方民族風情的旅游產品,從而達到吸引游客的目的,另一方面也借此促使非遺項目得以保存和發展。林芝地區的門巴族、珞巴族以及僜人的非遺項目中,有一些歌舞和競技項目,具有良好的展示性,隨著林芝地區大力發展旅游業,歌舞和競技表演成為招攬游客的重要手段,也是非遺傳承的重要途徑和方式。為了發展旅游業,林芝舉辦了一系列文化節,主要依托的就是林芝美麗的自然風光和具有濃郁地方民族特色的文化。比如林芝雅魯藏布江生態文化節、林芝桃花旅游文化節、林芝工布藏歷新年等節慶。節慶期間通常是展示民族特色文化的良好時機,以2016年第二屆西藏林芝雅魯藏布江生態文化旅游節為例,藝術節以林芝“三波四隅”,即塔波、娘波、貢波、察隅、珞隅、門隅、波隅的文化脈絡為主線,不僅突出了林芝地方民族特色,而且林芝7縣區的民間藝術團還聯合進行非遺展演,將傳統的工布民歌、文成公主歌謠、門珞服飾、“唄諧”“果諧”等一批極具代表性的非遺項目搬上了舞臺。在吸引游客,推動旅游發展的同時,宣傳和展示林芝地區人口較少民族的特色文化,促進非遺的保護與傳承。
墨脫縣、察隅縣和米林縣等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聚居的縣區,也舉辦了一系列的民俗節慶活動。2015年墨脫縣舉辦了第一節“蓮花佛緣·亞熱帶墨脫文化旅游節”。節日期間除了開展徒步、攝影大賽、自駕游活動之外,還將門巴和珞巴族的歌舞作為特別表演節目,進行展示。截止到2017年,墨脫縣的“達羌”民俗文化活動已經舉辦了6屆,活動規模從原來簡單的射箭比賽增加為文化表演、民俗游戲活動和篝火晚會等5個展現門珞特色的多種活動,這項活動促進了縣級非遺射箭項目的傳承和發展。
察隅縣特別希望將其縣境內獨特的僜人文化展示出來,自2017年9月份開始,由察隅縣文化局與成都青羊區康巴攝影藝術工作室共同合作,拍攝察隅縣的民族文化與自然風光,制作《僜人文化宣傳品畫冊》,包括生產工具、生活方式、服裝配飾、特色飲食文化、民俗活動、手工藝品制作及特色民俗代表人物等。此外國家投資880萬元在察隅縣下察隅鎮沙瓊村籌建了僜人民俗文化村,集中展示僜人民俗風情文化,包括僜人的歷史演變、僜人舞蹈、僜人傳統美食——手抓飯。依托僜人的非遺項目僜人手抓飯,察隅縣特別打造了僜人美食文化節,節日期間除了品嘗獨特的僜人手抓飯之外,還由各村的村民表演僜人歌舞等。
林芝地區各個鄉鎮都成立了民間文藝表演隊,隨著旅游業的發展,村民為游客表演傳統的舞蹈,促進了傳統歌舞的恢復。比如南伊珞巴民族鄉成立了珞巴民間舞蹈隊,有游客需要的時候,演出隊進行表演。一方面增加了村民的收入,另一方面也使當地群眾認識到自己文化的獨特性和價值,促進了這些非遺項目的傳承。
(三)博物館保護與傳承模式
博物館無疑是文化遺產保護的重要場所,很多靜態的文化遺產通過博物館可以得到集中展示與妥善保管。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盡管其保護原則是活態性的保護,但是在文化劇烈變遷的時代,隨著生活方式的變遷,很多非物質文化遺產也會隨之發生變遷,有些甚至會不可避免地消失,因而采用博物館保存的方式也不失為一種有效途徑。而且隨著科技發展,博物館也不再只是靜態陳設藏品,可以采用聲、光、電和多媒體等各種方式,全方位展示各種非物質文化遺產。博物館的集中展示,更能有效地使人們快速領略和體驗到民族民間文化的魅力,因而博物館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的重要平臺。
以尼洋閣藏東南文化遺產博物館為代表,林芝建成了一批博物館和文化遺產陳列室,為林芝的文化遺產保護做出了積極和重要的貢獻。尼洋閣藏東南文化遺產博物館是福建省援藏工作隊出資1040萬元支援建設的重點項目,于2010年4月建成并交付使用。其定位是集征集、典藏、陳列和研究代表自然和人類文化遺產的實物場所,并對林芝市六縣一區歷史性、自然性、民俗性和有藝術價值的物品進行分類展示,同時兼具為公眾提供知識、教育和欣賞等功能。目前館藏匯集了林芝7個縣區12大類的民族民間器物,包括民族服飾、農耕文化、狩獵文化、藏醫藥、生活習俗、民間歌舞、手工技藝、文學藝術、體育競技、節日節慶、宗教信仰、建筑藝術等,集中展示了藏東南的工布藏族、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等各民族的文化。除了實物展品以外,還配合聲、光、電、多媒體,全方位立體地將藏東南各民族的文化遺產展示出來。此外,在尼洋閣藏東南文化遺產博物館的外圍,還打造了占地120畝的藏東南文化博覽園,以博物館為依托,對林芝市各民族文化資源進行“景觀化”再生產。與博物館的靜態展示不同,藏東南文化博覽園更多展示活態文化,邀請手工藝人現場展示八蓋木鎖、工布畢秀、珞巴族和門巴族的竹編等制作技藝。博覽園內還興建了門巴族和珞巴族民居,內部設置珞巴族飲食場景。甚至還在博覽園建起了一座真正的墨脫獨特的藤網橋,展示藤網橋的高超技藝和獨特魅力。這些活態文化展示,使游客身臨其境,深入體驗林芝各民族獨特的民族民間文化。目前,藏東南文化遺產博物館年接待游客12萬余人次,在游客中間口碑良好,已經成為展示林芝民族文化的重要平臺。藏東南文化遺產博物館在做好展示藏東南獨特民族文化遺產的同時,也帶動了當地人對文化遺產的學習和保護。尼洋閣位于林芝市巴吉村,藏東南文化發展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員有相當一部分是巴吉村的村民,他們大多在文化博覽園中做講解員,為了更好地介紹博物館的文化遺產,這些村民開始有計劃和有目的地學習非物質文化遺產的相關知識,了解和學習各種非遺的技能。尼洋閣藏東南文化博物館的建設,體現了博物館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的傳承功能。
尼洋閣不僅為國內非物質文化遺產利用博物館進行建設提供了可貴的實踐案例,也將其影響輻射到林芝地區7個縣區。墨脫蓮花閣門珞歷史文化遺產博物館就是依照尼洋閣的模式興建的,展示墨脫門巴族和珞巴族文化遺產。該館展示了墨脫縣地理概況,傳統的門珞民族農耕、生產生活方式、古老的狩獵文化、宗教、民俗、服飾、手工藝文化等。目前蓮花閣已經成為當地干部群眾基礎教育和外來游客了解墨脫的旅游勝地。據初步統計蓮花閣目前年接待游客量達4萬多人,成為展示門珞文化的重要場所。相比于尼洋閣,蓮花閣的規模還比較小,也未能展示活態文化,并未形成對當地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傳承,還是在簡單的陳列階段。
林芝地區除了這兩個相對比較大的博物館以外,還有一些規模較小的文化陳列室和展示室。米林縣南伊珞巴民族鄉建有民族生態文化展覽室,集中展示了米林珞巴族的神話傳說、生產生活用品、服飾、宗教儀式過程、狩獵儀式,還有大量的竹編和藤編物品,完整展示了珞巴族的編制文化。這個生態文化展示室搭建了一個了解珞巴族文化的平臺,使原本并無多大景觀可以觀看的南伊鄉才召村有了可以展示民族文化的物質基礎,不僅吸引了游客,也促使了珞巴族民族文化的復興,使一些外出打工的群眾回流,投身到旅游行業中,并將其與保護本民族的文化結合起來。
在林芝地區,有不少民間人士在政府和其他機構的幫助下自發興建的展示民族民間文化的展示室。比如察隅縣僜人新村的村主任,自費收集各類有關僜人的民族文化展品,各種竹編器具、僜人的銀飾、服飾、編織工具、打獵工具、僜人歷史照片,并制作沙盤展示僜人傳統房屋模型等。2011年察隅縣民宗局投資20萬元興建了僜人民俗陳列館,由村主任負責打理。再如墨脫達木鄉珞巴族一戶村民興建了融住宿、餐飲和購物為一體的農家樂。其中布置了一個小型陳列館,陳設一些珞巴族傳統的長矛、竹弓、長刀等狩獵生產用具,還有鍋灶、服飾等一些生活用具,墻壁上掛著各色動物毛皮、和動物標本,據他說這是他自己早年的狩獵成果。目前他全家人都在著力于經營這個山莊,這里已經成為人們到墨脫達木鄉的一個落腳點,也是鄉政府接待調研團隊一定要來參觀的場所。這些村民自發和半自發興建的文化陳列室盡管展示條件有限,但這是當地人自發的文化自覺行為,對于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承的意義更為重大。他們認識到自己民族文化的獨特性和重要性,并開始珍惜和重視自己的傳統文化。作為其文化的主人,他們的文化自覺對文化的保護與傳承所起的作用是外界所無法替代,也是文化可持續發展的基礎。歸根結底,文化遺產的保護,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當地人的文化自覺。
三、三種保護模式的前景及其分析
目前林芝地區對于非遺的這三種主要保護模式都是在旅游開發背景下進行的,也是國內非遺保護與傳承常用的模式,即:非物質文化遺產博物館、非物質文化遺產展示園、民族手工藝旅游紀念品和依托旅游景區景點的實景舞臺劇等。[5]這些非遺保護模式在一些地區也確實起到了良好的效果,達到了經濟和文化雙贏的目的。但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尤其是在針對人口較少民族時,所面臨的問題與其他大民族也有所不同。
(一)對傳統文化中的符號與價值系統加以改造,使經過創造的符號與價值系統,變成有利于變遷的種子,同時在變遷中,繼續保持文化的認同,也就是對傳統各民族文化進行“創造的轉化”,[6]這是非遺保護可持續性的道路。然而對于生產性保護非遺的模式,人們有不同的意見,可謂見仁見智。持不同意見者通常認為生產性保護如果把握不好尺度可能就會走向片面追求商業利益,非遺只是作為資源,甚至變成了噱頭,以非遺的名義批量生產,從而改變了非遺原本的文化屬性和深厚內涵,導致非遺項目的扭曲和庸俗化。劉錫誠先生在《“非遺”產業化:一個備受爭議的問題》一文中比較詳細地闡述了對于非遺項目生產性保護的不同意見,也分析了不同非遺項目采用生產性保護模式后成功與不成功的案例。其建議非常中肯,他認為,“在決定采用何種模式進行非遺保護的時候,要明確我們的最終目的是保護,而不是犧牲傳統的技藝和文化蘊涵去獲得利潤的最大化。因此,一定要逐一分析、逐一選擇,并進行科學論證,然后作出決策。”[7]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項目超過半數以上屬于手工技藝類的,相對而言比較適合采用生產性的保護模式。目前這些非遺項目的生產性開發還處于相對比較初期的規模,有些項目比如烏木筷子和石鍋等還牽涉到自然資源的保護等問題,因而不大可能形成規模性的產業化生產。藤竹編的開發則需要關注的是在規模化生產過程中,原本的文化內涵和民族工藝是否會在追逐生產效益時被丟失,從而失去了生產性保護的初衷。服飾類的生產性保護在進行創意產品的開發時,民族工藝和文化內涵是應當首先需要關注的,而不是將民族圖案或者元素作為點綴,那只是在利用非遺資源,而并非對非遺的保護和傳承。因而在進行生產性保護的時候,需要加以甄別,對不同的項目開發規模和方式需要審慎對待。“不論采用原生態方式和創意產業化方式,應以‘非遺項目的精神內蘊和象征符號得到完整性的保護為前提,而不是以犧牲其技藝的本真性、完整性和固有的文化蘊涵為代價。”[8]
(二)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采用表演性傳承模式主要是與旅游業的發展相結合,通過表演,將非遺項目展示給人們,從而獲得關注。一方面擴大影響和知名度,另一方面可以獲得經濟效益,從而使非遺項目能夠得到可持續傳承。目前林芝地區非遺項目的表演性展示還是在初步階段,主要是配合藝術節和民俗節慶等大型活動,經濟收益也非常有限。加上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人口規模較小,影響力畢竟有限。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非遺的保護與傳承,但效果還在期待中。將非物質文化作為展演的商品,也存在著相當大的風險,無論是旅游研究者還是文化研究者,對這方面有諸多的批評。諸如文化的過度商業化導致文化的內涵、文化的神圣性、文化的原真性發生變異和丟失,這是表演性非遺保護模式所需要特別注意避免的。非遺項目絕大多數是與群眾的生活息息相關的,更具有民間性,這種表演性質的非遺保護在很大程度上已經脫離了人們的生活,如果純粹只是為了表演,那么這種非遺的傳承必定不會長久,久而久之只是一種商業性的演出,而失去了非遺原本的活態性和生命力,其保護價值也隨之消失。
無論是生產性保護還是表演性保護其意圖都是在發掘非遺的經濟價值,以經濟價值促使非遺的保護與傳承。這也符合國家對保護人口較少民族的文化保護與發展的定位,《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11-2015年)》中提到:“充分發揮人口較少民族文化資源優勢,把文化產業作為推動人口較少民族文化繁榮發展的重要引擎和經濟發展新的增長點”④。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認為,“遺產的經濟價值像其文化價值一樣,有助于遺產的長期延續(sustain over time)。經濟價值的新形式可以被介紹進來——當它以某種受到當地社區和群體歡迎的方式、對保護該遺產有作用時,它是可以接受的(acceptable)……例如,旅游和手工藝品的生產能夠鼓勵、實現非遺的表演(enactment)與傳承,甚至與非遺的表演和傳承同時發生”。但是在發掘非遺的經濟價值的時候,把握其經濟價值利用的限度,防止將非遺商業化,從而損傷了非遺的文化屬性,反而丟失了非遺的經濟價值,也就是說“當介紹新的觀眾、市場和新產品成為目的時,對于社區語境中的非遺保護就會產生實際上潛在的相反效果。我們稱之為‘商業化。”⑤因而避免過度商業化是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生產性保護和表演性保護時需要特別注意的。另一方面,生產性保護和表演性保護是屬于活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這兩種保護模式可以使非遺項目繼續在民間生存和發展,也符合非遺保護的活態性原則。對于人口較少民族來說,這種活態保護更是十分重要。在旅游開發背景中,這種活態的民族文化能為游客提供異質性文化體驗,滿足游客的觀光需求。更進一步來說,在游客對民族文化的凝視之下,激發人們對本民族文化的審視和認同,從而建立起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覺,發揮文化創造者和傳承者的主體性。
(三)利用博物館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是國際和國內都在深入探討并已經付諸實踐。早在21世紀初,國際博物館協會就認識到了博物館對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應該起到重要作用。2002年在德國慕尼黑召開的國際博協會年會的主題就是“博物館與非物質文化遺產”;2004年在韓國首爾召開的國際博協大會的主題也是“博物館與非物質遺產”。國內較早從事生態博物館研究并付諸實踐的蘇東海先生在其《中國博物館與無形遺產》一文中認為,博物館對于無形遺產的保護和保存具有特殊的優越條件和責任,從專業角度講,博物館是以專業科學的設施來保存文化遺產;從人員上來說,博物館具有專業的遺產保存、研究人員;從機構上來講,博物館是遺產保護界唯一的永久性機構。因而博物館是對無形遺產進行科學保護和永久收藏不可替代的機構。[9]也有學者認為博物館在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體系中肩負有七重身份:史料實證的支持者、物質載體的收藏者、遺產內涵的研究者、教育推廣的工作者、文化空間的守護者以及遺產項目的整體保護者。[10]也就是說,博物館作為以保存、研究和傳播人類文明為天職的文化機構,其具有收藏、研究、教育、傳播和傳承的功能與作用,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傳承與發展方面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博物館在保存非物質文化遺產方面,除了可以將一些實物進行保存展覽之外,還可以利用圖片、錄音、錄像等形式,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過程記錄下來,進行活態展示。尤其是對一些逐漸消失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這種記錄和保存就顯得尤為珍貴。比如藤網橋,隨著更為堅固耐用的橋梁建造,藤網橋必然會退出人們的生活,因而采用博物館的保存模式,就是比較適當的方式。藤網橋的實物完整保存在博物館,用文字、圖片和錄像的方式記錄下其建造過程和技藝,這樣人們對于藤網橋編造這一傳統技藝有比較完整了解,不失為一種很好的方式。再比如一些民俗類的非遺項目,隨著社會的發展,時間的推移,民俗總是在不斷演變。將不斷演變的民俗活動記錄下來,再過若干年,這些民俗活動或許已經發生了很大改變,或者不再存在,這種記錄就可以提供展示、記憶、研究和教育的功能。有學者撰文探討博物館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陳設展覽與其他物質文化遺產不同,探討非物質文化遺產博物館展覽的最佳方式。[11]然而由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不僅僅是文字、圖片以及實物的保存,更為重要的是保護文化的載體——人,博物館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需要處理好人與遺產之間的關系。非遺是以人為載體的文化遺產,如果要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存下來,更為注重的是自然與社會文化環境的保護,也就是非遺存在的語境,這是博物館保護所欠缺的。蘇東海先生認為,博物館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要處理好人與物的關系,必須在理論上把無形遺產與有形遺產從本質上統一起來。[9]然而無論如何,利用博物館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仍然是最為重要的保護模式之一。作為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的重要內容,國家民委也正致力于人口較少民族的博物館建設。
四、結語:區域性文化空間作為人口較少民族非遺保護與傳承的思路
林芝地區在進行非遺保護與發展的工作時,并未對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采用特殊的保護方式,而是在林芝地區發展旅游的大背景下進行。在這種狀況下,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文化盡管具有獨特性,而且隨著旅游業的發展,恢復傳統文化的要求愈加強烈,以上三種保護模式在非遺保護中都起到了積極作用,但受限于人口規模小,文化核心區域范圍小,非遺保護的形勢并不樂觀。如果將這三種保護模式融入區域性文化空間的理念,或許將會拓展我們的思路。
首先,目前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大家已經達成共識,非遺的保護不是單純的文化事項的保護,而是需要整體性保護,因而非遺的保護需要關注非遺產生的文化土壤,在其生存的語境中才能完整鮮活地保存、發展和傳承。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特別將“文化空間”作為一種非遺形式列入保護范圍,認為文化空間是一種包含著文化行為的主體——人,以及人所創造的各類有形與無形文化。其對文化空間的定義為:“文化空間”可以“被理解為一個民間和傳統文化活動集中發生的地方(或‘物理空間),也可以是以某一周期性(周期、季節、日程表等)或者事件為特點的一段時間。這個時間意義上以及物理意義上的空間,要靠按傳統方式進行的文化活動的發生表明其存在。”[12]從這個定義可以看出,文化空間不僅僅是文化活動發生的場地;也可以是一段時間,是某種周期性發生的文化活動。由于文化空間是傳統文化或者說民間文化發生的場所,或者說是有規律發生的時間,因而,文化空間還具有生活化的性質。[13]也就是說,文化空間可以有地理文化空間,也有語言文化空間、族群文化空間、時間文化空間等等。[14]在這個空間范圍內,人占據著主體性的地位,是其中所有文化的創造者和擁有者,這些文化都被納入到代表作中。因而文化空間集自然屬性和文化屬性于一體,是活態的文化遺產,這恰恰是非遺保護的重要理念。“活態的民間文化遺產是要和特定的文化空間聯系在一起才能存在的,沒有了文化空間,民俗就變成了干尸標本。”[15]國內的非遺保護也特別注重文化空間的概念,比如20世紀90年代興起的民族文化生態村、民族生態博物館,以及近些年的文化生態保護區的概念,還有各地興起的各類文化藝術節慶,民俗活動等,其實都有文化空間的含義在其中。
其次,林芝地區的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多以自然村落為單位聚居,不僅相互之間交錯雜居,也與藏族交錯雜居,甚至很多自然村落中也有不同的民族雜居在一起。正是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與藏族等其他民族交錯雜居在林芝地區,形成了多姿多彩的林芝地域文化。從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項目來看,這些非遺項目多是人們日常生活的技藝和民俗,關乎到人們的衣食住行等各個方面,都是人們利用其獨特的自然環境,并與周圍民族的互動中產生和創造出來的。因而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很多傳統文化并非屬于某一民族獨有,而是為生活在林芝地區的各民族人們所共同擁有,造成了文化不僅具有民族特征,而且具有地域性特征。比如竹編和藤編技藝實際上門巴族和珞巴族都擅長,木碗制作不僅只局限在察隅,在其他地區也有,而且使用木碗的民族也不只是藏族,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都使用木碗。因而區域性的文化空間是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文化的生發土壤,邢莉認為:“自然生態環境是產生口頭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重要的文化空間。”[16]。地理上的文化空間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空間形式是物理形態的“文化場”,比較完整地保存了非遺以及非遺所生存的自然和社會環境。因而以區域性的文化空間來思考林芝地區人口較少民族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或許可以提供一種不同的保護思路。
以區域性文化空間來思考林芝地區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非遺保護時,文化空間也可以分為幾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地理上的文化空間。這其中首先是形成人口較少民族的民族聚居文化空間,比如米林縣的三個珞巴族相對比較集中的村落組建為珞巴族鄉,全鄉75%以上的人口是珞巴族,從行政區劃上,形成一個珞巴族相對比較集中的文化區。其次是與其他民族一起,形成一種大的地域性的文化空間,這原本也符合人口較少民族的分布特征。在其中文化的地域性特征可以相對比較完好地保護下來,也就保護了人口較少民族賴以生存的自然和社會文化環境,相應地其文化的生存也就有了環境的依托。第二個層次是時間上的文化空間,借助林芝地區的各類節慶活動,在節慶活動中展示門巴族、珞巴族和僜人的獨特文化,是將地域文化空間與時間文化空間相結合,從而促使人口較少民族建立文化自信和自覺,起到強化非遺保護與傳承的作用。林芝地區目前這三種非遺的保護模式實際上都是在走旅游發展的道路,而文化空間可以轉換為非物質文化遺產景觀,不僅使生產性保護、表演性保護和博物館保護這三種模式在地理文化空間和時間文化空間中存續,而且文化空間的構建,可以使不能直觀展現的一些文化氛圍得以存續,從而在開發非物質文化景觀旅游時可以保護文化遺產賴以生存的生態文化環境,以及建立文化傳承的完整鏈條或譜系,“實現文化空間的傳承和發展,做到經濟和文化的雙贏”[17]。這樣這三種模式就不是孤立地存在,而是在文化空間的大環境當中互相促進,從而使其保護和發展處于完整的活態狀態下。這或許可以成為人口較少民族非遺保護的一種思路。民族地區的非遺保護應當跳脫于以民族為單位的非遺保護思路,而是以區域為一個文化空間單位來思考非遺保護,使無論哪一種保護模式最終都可以依托于一個大的區域文化空間,從而使人口較少民族的非遺保護與可持續發展處在活態的“文化場”中。
注釋:
①國家民委、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中國人民銀行、國務院扶貧辦《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11-2015年)》,2011年。
②僜人數據來自筆者2018年的調查。
③《墨脫縣各類有關文化和旅游的調研報告》(2018年),墨脫縣文化局提供。
④國家民委、國家發展改革委、財政部、中國人民銀行、國務院扶貧辦《扶持人口較少民族發展規劃(2011-2015年)》,2011年。
⑤UNESCO. “Ratifying the Convention,” Training of Trainers Workshop,Beijing, 10 to 14 January 2011, pp.7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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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Unesco.Report by the Director - General on the Precise Criteria for the Selection of Cultural Spaces or Forms of Cultural Expression that Deserve to be Proclaimed by UNESCO to be Masterpieces of the Oral Heritage of Humanity[EB/OL]. [2019-05-02].http://unesdoc.unesco.org/images/0011/001131/113113e.pdf, 1998, Annex IV p.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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