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九堰夜語

楊漾

1 今夜可屬于良宵，透徹的寧靜遍布，有樹影自窗口漏進，如果讓我選擇，只能用一些斷斷續續的語句帶給你一尾游動的思念。

今夜所有的星辰和樹葉都已黯然離別在一個人的肩頭，觸及的內心比潮水還要洶涌。你一站得再遠些使是滿地月光，再近些即是.流水潺潺。

我在苦難里凝望的那些星辰，叮叮當當地懸掛在你的窗欞，一陣荷風將我們吹拂得更輕，在我們嘴唇穿越星空輕輕相接的那一刻，愛情將我們提升，飛向月亮。

如果有來生，我們將在這冰清玉潔之地居住，永不回返。

2 我們在人世中灌注深情，感受到一種靈魂的重量，我們敞開心底的聲音，彼此都能聽得到。

那些深深嵌進身體里的荷香，打開了翅膀，眼睛重病。該發芽的事情，突破泥土而生，而在，而亡。

而此刻，你是茫茫無.涯的遠方，我，就是漫漫無邊的黑暗。渴望你是一種真實的痛苦，比一萬種虛妄的幸福更刻骨銘心。

我本一無所有，你是我進入神圣狀態的愛人。我全身心地珍惜你，就像珍愛生命給予的每次詩情。

我沐一身荷香在此守候，在你的目光無法企及的地方。看著白云，一朵一朵老去。看著葉子，一片一片地長出來。看著有限的陽光，一寸一寸地，繞過窗臺。親愛的，月亮落下了，一次又一次地落下去。

在神九堰，對著一池荷花，我在你可以想得起的地方。感覺光陰，一點一點爬過皮膚。感覺雨點兒，一次又一次敲開夢門。感覺頭發，在風里。在你的無限祝福里，一根一根地變白。

3 那天，你迢迢而來，我們擇岸坐在蟲聲恍惚的荷塘邊。水呵，撫著青草，在七月的末梢。柔軟的淚水開成花朵覆蓋著星辰，像音符般灑落。

我把手里的荷花遞給你，也遞給你她的芬芳、清苦和多年以后面對的枯萎和凋零。我感到再一次被北來的風吹透，再一次被你溫存的手寵愛并縱容，仿佛剛采摘下的荷花，頓時虛空。我不能設想，你的靈魂，是踏破了怎樣的千山萬水，而到達神九堰這個秘密地點的。

有關活著和愛的想象，童話一樣美麗。而黃昏，夕陽的眼神，那么孤寂，那么柔軟，那么接近心的位置。那么容易讓人讀得懂。

4 我口噙思念的線，默誦往事的篇章。跌倒在風、雨、淚水、紙屑和黑暗的泥濘中，疲倦地睡去。夢中又一次與你相見。

吾愛，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傳奇。你在我無法跋涉的距離之外，我把對你的呼喚，在你不停歇的一程接一程的路程里，緊緊地一直把它攥在手里。雙手把時光凝聚的禮物在暗中饋贈予你。

凝望你，呵，親愛的。如果，如果還有如果，神九堰的月光，可不可以鋪滿心窩，鋪滿你行色匆匆的歸來？

親愛的，我們用一生的陽光，加上另一生的希望。交換這一夜、這一次、這漫天的朦朧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