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巍
自魯迅先生的《 野草 》問世以來,有關它的研究便延綿不絕。在近一個世紀的探索與爭鳴中,積累了眾多研究資料,以至《 野草 》成“學”。在這樣的情勢下,對《 野草 》的研究想要更深入一步并非易事。而《 多維視野中的<野草>研究概論 》(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8年版)一書,為“《 野草 》學”的研究增加了一抹亮色,堪稱相關研究之翹楚。作者崔紹懷博士多年來深挖一口井,終于厚積薄發,集之成書。
僅從初讀的直觀印象出發,這部著作能讓人感受到作者治學之嚴謹與勤勉。誠如作者所言,這部書是《 野草 》研究的研究,史家自然以真為準。在浩瀚史料中分門別類并發現閃光之點,更需要坐冷板凳的毅力。別異分類看似簡單,但卻尤為重要。全書既然以概論統攝,自然需要強大的概括能力,需要一種周全的邏輯框架將最為主要的研究一網打盡,以便初入“《 野草 》學”之人或相關興趣愛好者能最快最大程度地了解相關情況。這種“概”的能力正體現了作者為“《 野草 》學”所做的貢獻。這也正是筆者想要著重討論的地方。
作者依據研究主題的不同,將《 野草 》研究分為7類,繼而以歷史前后順序串聯同類下的相關研究。它們分別是關于《 野草 》的詩學研究、美學研究、哲學研究、心理學研究、文化學研究、社會學研究以及比較研究。這7個分類可謂囊括甚廣,歷史上的主要研究大都能收入其中。各章節的出場順序也體現了作者的精心設計。美國知名文論家艾布拉姆斯曾在《 鏡與燈 》中歸納了文學發生的4個必備要素,世界、作者、文本、讀者。不同時期的文論或文學總是偏重于其中的某一個或某兩個。盡管后來者不斷對這個框架進行精細化調整,但整體而言并無實質性變化。研究者在對某一文藝思潮或文藝作品的研究不斷深化時,終將會涉及這4個方面,它也是一個完整的研究鏈條。這部概論其實也隱藏著相似的結構。
第一章“《 野草 》具有豐富的詩性內涵”與第二章“《 野草 》文質兼美”基本上涉及的是《 野草 》文本自身的研究,一個是就《 野草 》的文體研究史進行概括,另一個是對《 野草 》審美性研究進行歷史梳理。第三章“魯迅的哲學都包括在《 野草 》里”與第四章“魯迅的心性展示在《 野草 》里”,則主要是關注心理學視角下《 野草 》研究的成果。這些研究成果致力于以《 野草 》而窺魯迅,只不過一個是研究魯迅的哲學思想,另一個則注重魯迅的心性探究。第五章“《 野草 》表達文化批判的意蘊”與第六章“《 野草 》再現社會批判的圖景”則強調《 野草 》與世界之間的關系,文化批判一章總結了對《 野草 》的文化解讀,再現社會批判一章收集對《 野草 》的相關政治研究和倫理研究成果。第七章帶著總括的性質,同時它也別具新意,對《 野草 》的比較研究進行梳理與分析。其中有宏闊的歷史梳理,也有具體爭論的橫向分析,諸如關于體裁和心理情緒的爭鳴等。《 野草 》研究一直都存在比較研究之法,作者不以主題出發,而以方法論上的相同牽出相關研究之主線,可謂眼光獨到。
然而正是從世界、作者、文本、讀者這樣一種邏輯出發,這部概論也免不了有瑕疵。概論對《 野草 》的讀者接受史缺乏研究。在書的前言中,孫郁教授認為該部著作存在某些提升的空間并指出具體的方向,諸如佛教語境、基督教語境、小說家感覺與詩人體驗感覺怎么被調試在空間里等。不過,這些研究雖然重要,卻依然可以被歸入以上3個大類之中,雖有“概”的不夠細致,卻也不影響完整的邏輯結構。但讀者接受研究的梳理,就完全不一樣。這一點孫郁教授也有所提及,即“幾代研究者面對魯迅文本時的知識結構的差異導致的誤讀何在”。需要明確的是,接受史并不是誤讀史,更不是研究者的誤讀史,雖然兩者確實有部分重合。它既體現在官方的政治意識形態中,也體現在研究者的解讀中。
不過瑕不掩瑜,這部概論已然為學術的前進貢獻頗多,而且作者的相關研究也將隨著時間的推移進一步深化和拓展,相信更多的未知也將隨著研究的深化逐步解開。
[責任編輯:劉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