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難以出神童

陳斌

最近媒體圍觀了兩個“神童”。一位是16歲女孩岑某，事跡是“一天能寫300首詞牌、2000首詩和15000字小說”。另一位是幾年前已出名的“裸跑弟”，今年12歲的男童何某，事跡是“1歲徒步暴走，2歲登紫金山，3歲雪地裸跑，4歲參加國際帆船比賽，5歲開飛機，6歲寫自傳，7歲三次穿越羅布泊，8歲考入南大……11歲南大畢業，12歲準備同時讀碩博”。

從輿論幾乎一面倒的調侃甚至嘲諷來看，大家似乎并不認同這兩位是神童。在日常生活中，別說神童了，就算不那么稀缺、有些出眾的“別人家的孩子”，在家長口中也絕對是閃光的正面形象。難道大家的眼睛都被亮瞎了，以至于感受不到這兩位“神童”咄咄逼人的光芒？

有趣的是，岑某并非橫空出世，她有一位望女成鳳的爸爸，借錢也要給她拜師學藝。她的締造者是“軒轅國際”董事長姬劍晶，姬師從“亞洲銷售女神”徐鶴寧，徐是“成功學大師”陳安之弟子。根據這個譜系，岑某是陳安之徒孫的學生，妥妥第四代。用成功學打造神童，開啟了一條大規模量產神童之路？不過，高價賣成功學課程似乎真能發財、真能“成功”。

至于何某，背后亦有一位望子成龍的“鷹爸”。他的靈感來源是：“有一次突然聯想到，一奶喂大的小狗崽，有的成了警犬，有的成了草狗，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差距？”結論是，有無專業訓練是關鍵，于是他為兒子制定了“鷹式教育培訓”計劃。不知何某1-7歲做那些事時，“鷹爸”在場嗎？如果在場，一切就順理成章了；如果不在場，則似乎有違監護人之責。

毋庸否認，后天的教育與培訓，對一個人成才是至關重要的，對一個天才把所秉的天賦與潛能全部發揮出來也是不可或缺的，但并沒有強大到把不是天才的孩子培養成天才。公認的幾位神童，音樂王子莫扎特3歲能彈鋼琴、4歲能譜曲、5歲為國王演奏；數學王子高斯7歲能巧算從1加到100的和、11歲能推導出二項定理的一般展開式；數學天才陶哲軒，14歲上大學，17歲讀博、24歲成教授……無一不是從小就顯示了遠高于同齡人的天賦，學習能力極強，一看就會、一聽就會、一學就會，一點就通、一通百通、融會貫通，這種先天的“良知良能”本身是無法學習、無法培訓的。這樣的神童哪里可以培訓？

智力在人群中是正態分布，這個分布是高斯發現的，所以也叫高斯分布。中國人的平均智商大概是105，標準差大約是15，意味著150及以上的智商是千里挑一的。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神童，也不難，有特異的天賦，一定會顯現出來，藏都藏不住。如果你的孩子能上中科大少年班，應該算神童。如果發現自己的孩子不是神童，就應該接受現實，循著孩子的興趣把孩子的潛能發揮出來就是了。再說了，智力并不是成功的唯一尺度，自制力等其他特質同樣重要，而且有一定的可塑性。另外，成功也并非只有一個標準，也不是非得站在萬人之上才叫成功。一個智力、自制力各方面都中庸的普通人，能夠誠實、自食其力地過好一生，怎么也算不上失敗。

國人普遍存在一種迷思，就是教育萬能、培訓萬能。在這種迷思之下，相信天才可教育培訓而得是一種，迷信名校又是一種。名校如果是考進去的，那是證明了孩子的能力；但如果是找關系、花錢進的，那就得另說了。許多人心目中的名校是名師薈萃、個個有點石成金的能力。名師固然重要，但名校的意義主要不在于名師培養出名徒，而在于把智力能力超群的學生篩選出來，也就是說，成就名校的主要是學生而不是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