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和

自古以來,中國的絲綢、瓷器、陶器、茶葉等珍貴產品,除通過橫貫大陸的陸上交通線路大量輸往中亞、西亞和非洲、歐洲之外,也通過海上源源不斷地銷往世界各地。因此,人們習慣于將這些陸上與海上的交通路線稱為“絲綢之路”,其中海上的稱“海上絲綢之路”,陸上的稱“陸上絲綢之路”。而沿這些絲綢之路所傳播和衍生的文化則被稱為“絲路文化”。
無論是陸上絲綢之路還是海上絲綢之路,都與水運和海洋有關,與依水而居的人類的科技發明密不可分。我國水運的形成和發展,當始于原始社會。新石器時代文化遺址的分布及相互聯系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人類歷史按生產工具的性質被劃分為石器時代、青銅器時代和鐵器時代。石器時代又分為舊石器時代和新石器時代。舊石器時代的人多以游居采集為生,而新石器時代的人已經能夠從事生產了。就已發現的古遺址來看,多近于江河湖泊。浙江河姆渡就發現了7000年前的木槳,并伴隨出土大量魚骨;陜西寶雞出土的舟形壺上還繪有漁網;浙江錢山漾發現了木槳、魚簍;甘肅洮河流域一些新石器時代的遺址和墓葬中曾經發現過海貝,而洮河流域并不產貝,顯然是來自懸遠之處。人類的繁衍生存離不開水,除飲用外就是用于航運了。一葦可航自比徒步翻山越嶺更易,這就是為什么古人類文化遺址總是在河流沿岸和近水地方的緣故。
舟船是人類的偉大發明,但由于歷史發展和自然條件的制約,舟船在世界各地出現的時間不盡相同,但大都是在新石器時代。制造舟船必須要有相應的工具。歷史證明:勞動工具越先進,制造出來的船舶型體和性能也就越大越強。也就是說船舶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而發展的。行船離不開水,我國是一個江河湖海兼備的國家,自古水運條件優越。在距今11000年到7500年前,當地質歷史進入第四紀全新世時,由于地球在冰期后的氣候變暖,海平面回升,海水西浸數百千米。后來隨著黃河、長江等河流東向的泥沙沖積,海岸線又逐漸東移。人類的水運就是在這一水域環境中發生和發展的。絲路文化也就緣此而生。


1977年,在浙江余姚縣河姆渡村出土了5支木槳。其中:一支殘長62.4厘米,殘寬10.8厘米;另一支殘長92厘米,殘寬9厘米。經測定同層(第四層)木炭,5支木槳年代距今為6960±90年,屬于母系氏族社會遺物。伴出的還有近百種動植物和帶有榫卯及企口板結構的房屋建筑所用的木料遺存,還有炭化稻粒。這證明漁獵和采集在當時的經濟生活中,仍然起著十分重要的輔助作用。河姆渡遺址位于杭州灣以南的寧紹平原。姚江從遺址的西南部流過,南為四明山,與河姆渡隔江相望。遺址海拔3、4米,在古代是一片低洼的沼澤地。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出土木槳的槳葉與槳柄結合處,陰刻有弦紋和斜線紋圖飾。由此推斷:如此精工雕刻的木槳,決非最原始的。原始木槳的出現,應當會更早,可能在8000年前左右。無獨有偶,2003年,在杭州蕭山竟真的出土了8000年前的獨木舟。這當然是一個更為驚人的發現!這意味著,中國水運歷史要從7000年前提前到8000年前。

在沒有舟船之前,人們只能在水邊捕魚,有了舟船便可以駛進深水中漁獵。盡管至今發現的新石器時代的獨木舟還較少,但卻出土了許多舟形陶器。陜西寶雞發現了一件彩陶壺,其形如船,上面繪有展開的漁網紋,這當是古人以船涉水漁獵的有力物證。能將一件生活用品升華為藝術品,足見古人對舟船的一往情深。母系氏族社會,漁獵仍是人們賴以生存的主要生活方式。山東膠州又出土了距今5000年前、產于遠海的藍點馬鮫和鰳魚等骨骼及魚鱗。遼寧丹東市馬家店鎮后洼濱海的新石器時代遺址也出土有仿舟陶器,時間為距今6000年前。1976年,在大連沿海的郭家村新石器時代遺址中出土的仿舟陶器,平底艏部突起尾部齊平,首尾微翹,兩舷成弧形。同時伴出的有骨魚鉤、骨魚叉、重達2千克的石網墜及大量的魚骨和鯨魚的第一頸椎骨,年代距今5000年左右。此前,在大連長海縣廣鹿島吳家村出土了杯底舟形器。在依河面海的浙江河姆渡新石器時代中期遺址中,考古學者也發現鯨魚和鯊魚骨及喜歡濱海生活的鯔魚、裸頂鯛的遺骸。著名的太平洋黑潮暖流進入東海后,便分成了兩大支流,其中一支就是臺灣暖流,它在舟山群島附近與長江徑流所形成的岸流交匯,這便是著名的舟山漁場。那里離河姆渡并不遙遠,遺址出土的海魚骨骸就有可能來自浩瀚的舟山海域。1976年,在試掘的舟山本島十字路新石器時代遺址中,果然就出土了大量具有河姆渡第二文化層類型特征的陶器。凡此均已證明:新石器時代的人們已經開始進入遠洋深海從事漁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