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打斗

勒內·吉約

這是一個躁動的季節，野生動物們都選擇在這個時候相互斗爭，草原上的馬群里也有無情的戰斗。

安東尼奧常常跟福爾克說到這些，驕傲的公馬們在一片封閉的空間里相互打斗，從而選出頭領。

“這些爭斗都是為了能領導馬群。”安東尼奧說過。

獲勝的馬就當選為馬群的領導者。它就是最高統治者，不容置疑的頭領，它能在馬群中建立起自己的規矩。

沼澤地的上空，雷聲隆隆作響。然而捕魚回來的福爾克還離家很遠。

他遠遠聽到馬兒的嘶鳴聲，還有打斗的聲音。如果他能去看看的話，他就能見證布朗的加冕了。

“王者……”安東尼奧曾經說過，他第一眼見到布朗的時候，就覺得它不簡單，它的眼神深邃，它的血液一定比其他馬都炙熱。

這場馬群內部的戰斗要持續好幾個小時。布朗打敗了很多比它年紀大的馬，很快進入了決賽。

那些年紀較大的馬曾經也是馬群中的霸主。它們知道怎么保存實力和調整呼吸，而且在戰斗中，它們還會用一些計策。但是，布朗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并且很快打敗了那些老手們。

現在布朗唯一的對手就是眼前這匹鬃毛烏黑的年輕小馬，它額頭正中的毛發組成了一顆黑色的星星，像是它的第三只眼睛一樣。前額處垂到眼睛上的毛發也是完全烏黑的。

這是最后一場戰斗了，勝負將在白馬王子和黑馬王子之間決出來，而它們倆都異常勇猛。

在小山丘的邊緣，生長著稀疏的灌木叢，整個馬場的馬都聚集起來圍觀。因為害怕，母馬們站得稍微遠一點，迫不及待地用馬蹄踢著地面，等待著戰斗的開始。在競技場中央，兩匹公馬面對面站著，準備交鋒。

布朗在上一場比賽中遭到了重擊，并且受了傷，它的腿還在流血。但這卻不影響它對最后一場戰役的期盼 。

剛開始，它們都只是在虛張聲勢，它倆都在觀察對方，想直接咬住對手，然后一擊致命。

白馬和黑馬身材差不多，布朗的對手其實比它還要更壯一些，卻沒有它反應快，沒有它靈活。

布朗站定不動，蓄勢待發。兩匹馬向對方沖過去，就像是在角斗場上，雙方針鋒相對，猛烈地撞在一起。它們的叫聲相呼應，膝蓋都彎曲著、相互頂著，腿部動作很多，身體也撞在一起。

布朗一下子咬到了黑馬，黑馬疼得咆哮起來。布朗順勢將它壓倒在地上，抬起馬蹄攻擊它的脊背，并且踩踏它的胸脯。

黑馬又站了起來，它頓了頓，收縮了一下身軀，再一次沖向布朗。

在這場混戰中，兩匹馬的鬃毛如水般在空中飛揚，它們的鐵蹄反復地在地面上鍛打，雙方都有出其不意的進攻和跳躍。

布朗主導著這場可怕的游戲，它一下子跳起，踢到了對手的喉嚨，后者明顯沒有了力氣。黑馬只能退讓，頭低到幾乎與膝蓋平齊，它不停地吐唾沫，呼吸急促。

這場戰斗是這樣結束的：布朗最后又來了一記突如其來的攻擊，幾乎把對手打昏；這次攻擊直接打在了黑馬的胸口上，致使它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黑馬被打敗了，它甚至連原地踏步的力氣都沒有了；最后，它站了起來，接受了失敗的事實，拖著受傷的腿回到了馬群中。其他的馬兒都一動不動地、安安靜靜地看完了整個斗爭的過程。

馬群承認了它們的新首領。

布朗對著天空揚起頭，發出一聲響亮的嘶鳴：這是它宣告勝利的吶喊。從此以后，它就是馬群的頭領了。

沒有絲毫停頓，布朗帶著它的族群慢慢地朝著河邊走去。

這時，雷聲也開始在沼澤地上空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