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許鞍華

郝蕾

前些日子許鞍華導演榮獲了威尼斯電影節終身成就獎，朋友圈里都在刷屏，為華人女導演第一次獲此殊榮而歡呼祝賀，我也轉發了此消息祝賀導演并附上一句“女性之光”。我有許導的微信，卻沒見她本人書寫只言片語。或許對她來說真正的成就是用了一生做自己喜歡的事吧，無論多么有含金量的獎項都已是身外之物了。

看看前輩們的電影經歷不禁想到了很多。拍一部電影并不難，或者說拍一部成功的電影也不稀奇，所謂成功在每個人生命進程中的意義也各不相同，能用一生的時間跟電影在一起才是造就成功的意義，才配得上終身成就吧。藝術家有兩個維度的生活，一個是本然的生活，另一個是藝術的生活，能與藝術相伴到老是幸運、幸福的。

想起與許導的相處并沒有很特別的感受，不是因為不夠相熟，而是她本人實在是太樸素太謙遜，無論衣著談吐都沒有大導演的所謂派頭，多大的場合都是普通人的樣子。記得我們在金馬獎的某個活動上見面，因我化了妝她不太確認是不是我,但還是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努力聊點什么避免我尷尬。那一年她又是大獎得主，她在臺上說總是站這個位置對不起年輕導演。后來合作《黃金時代》，她想起那天，還跟我講抱歉沒有第一時間認出我。以此可見許導在生活中對他人是多么的關照，有了這種關照才能拍出感人至深的《桃姐》吧。

最近看到一張許導坐在片場地上的照片，照片里她拿著劇本在聽演員對戲。其實在《黃金時代》拍攝期間這種場面隨處可見，最開始大家不太習慣，出于對導演的尊重，大家總是要給導演拿把椅子端杯熱水之類的，而且在天寒地凍的窯洞里拍攝十分艱苦，擔心導演這個年紀身體吃不消。可時間久了大家發現許導不需要照顧，她沉浸在工作里無比快樂，像個小姑娘一樣自在舒服享受其中。有一次拍攝現場距離監視器的位置很遠，我們需要走到導演那里開會調整，演員們只來回走了一趟而已，她就說：“你們不要跑來跑去了，保持好狀態我來跑，我是個年輕人。”她用這樣的方式保護演員，也用側耳傾聽尊重著每一位合作伙伴。

或許，每一位電影人都有一個拿終身成就獎的夢想。至少我是有的，也曾說過這樣的豪言壯語。我想生命并不會出現奇跡，終身的成就也不會在奇跡中產生，那是用一生的時間積淀而成的真相。但每一個人都具備塑造自我的能力，這個自我走過的每一條路，跨越的每一條河流，最后都會書畫成屬于他的終身成就。最后用《黃金時代》里丁玲的臺詞致敬許鞍華導演——我要用生命寫一本大書！　您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