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濟：與五位中國一號人物有過交談

張元濟是中國近代史上少有的數次跨時代的偉大人物。作為文化名人，他幾乎與當時的所有文化要人都有過聯系，尤其是他曾經先后與光緒皇帝、袁世凱、孫中山、蔣介石、毛澤東等五位中國第一號人物有過交談，這是絕無僅有的。

為光緒帝建言獻策

張元濟是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出版家、教育家與愛國實業(yè)家，1867年出生于廣州，祖籍浙江海鹽。1884年步入科舉之路，8年后金榜題名，入選翰林院庶吉士，不久又任刑部主事與總理衙門章京。

與康有為、梁啟超等大多數的變法人士不同，張元濟一直是變法運動中的穩(wěn)健派。1898年6月“百日維新”開始后，受人舉薦的張元濟與康有為在頤和園勤政殿受到光緒皇帝的召見，光緒向他詢問了通藝學堂的許多事宜，又提及印度鐵路已開至我國西藏邊界及變法受到頑固派阻撓之事。張元濟向他建議開鐵路要培養(yǎng)人才：“皇上現在勵精圖治，力求改革，國家總有希望……請堅定立志、延見群臣、設館儲才。”

此次破格接見令張元濟對光緒帝產生了知遇之恩。感激之余也令他隱約察覺到變法前途堪憂，認為光緒帝“有心變法，但力似未足”。因此，他力勸激進的康有為不要過于刺激頑固派而喪失變法的大好時機，但被康有為拒絕。

不久，張元濟就被“革職永不敘用”，結束了自己的京官生涯，走上了新的救亡之路。

與袁世凱商討拒絕借款事項

后來，張元濟舉家遷往上海，經李鴻章的舉薦進入盛宣懷創(chuàng)辦的南洋公學擔任譯書院主事。1902年，張元濟加入了商務印書館。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商務印書館業(yè)務蒸蒸日上，先后影印出《涵芬樓秘籍》《四部叢刊》《百衲本二十四史》等珍貴古籍，為保存祖國文化遺產作出了巨大貢獻。

張元濟還參與組織領導了一系列頗具規(guī)模與影響的政治運動。1905年7月，浙江紳商在滬集中商議拒絕英美借款而民間集資自建鐵路，創(chuàng)立了浙江鐵路公司，張元濟成為董事會成員之一。1907年，張元濟等11人代表浙江鐵路公司赴北京請愿談判。12月19日，張元濟與其他代表一同謁見了外務部尚書袁世凱，向他陳述兩省人民希望朝廷拒絕借款。袁世凱回答“國勢積弱，外交棘手，民間亦應仰體”。次年1月，他與代表們再次與袁世凱商討。然而，正當他們努力爭取自辦時，浙江鐵路公司卻已同意英方方案，張元濟受此愚弄十分惱火，憤而辭去在鐵路公司的一切職務。

不久辛亥革命爆發(fā)，張元濟與商務印書館一起告別了晚清步入了民國。

拒絕為孫中山出書

1914年1月，商務印書館總經理夏瑞芳不幸遇刺身亡。1915年張元濟出任經理，商務印書館開始進入“張元濟時期”。

1916年7月15日，張元濟接待了前來商務印書館考察的孫中山、胡漢民等人，并與他們有過密切交談。1919年4月，孫中山托人將自己新完成的《孫文學說》手稿的一部分交由商務印書館希望予以出版，張元濟對此頗感為難。當時，孫中山是十分敏感的政治人物，而商務印書館作為一家民間出版企業(yè)，一旦出版了為政府所不能容忍的書籍而遭到當局罰款或查封便得不償失。因而在權衡利弊后，張元濟退回了孫中山的手稿。

盡管《孫文學說》后來為中華書局所出版，但是孫中山對于自己的著作不能為商務印書館出版一事一直耿耿于懷。他于1920年1月29日發(fā)表《致海外國民黨同志函》，文中指責“我國印刷機關，惟商務印書館號稱宏大，而其在營業(yè)上有壟斷性質，固無論矣，且為保皇黨之余孽所把持”。孫中山的這一評價使得人們長期將張元濟作為“保皇黨余孽”來看待。

不滿國民政府消極抗日，面見蔣介石

1932年“一·二八”事變發(fā)生，十九路軍奮起反抗。1月29日，日機轟炸了商務印書館，商務印書館所轄的總廠、東方圖書館等慘遭焚毀。此次劫難，張元濟對于國民黨政府的消極抗日、積極反共政策十分不滿。9月他在廬山晤見了蔣介石，希望蔣介石能過問國民政府對于《生活周刊》多方責難一事。蔣介石答應立即調查。二人還談及公路建設與小學生用注音字母之事。

到1937年，商務印書館的出版物已占到全國出版物總數的52﹪，這一年張元濟自己的著作《中華民族的人格》也得以出版。上海淪陷后，商務印書館的總管理處最終遷至重慶，張元濟則留在了租界內，始終拒絕與日偽漢奸合作。

1948年9月，張元濟因“主持商務印書館數十年，輯印四部叢刊等書，校印古本史籍，于學術上有重大貢獻”而以非學術家的身份當選為中央研究院第一屆院士。在致辭中，他表示對于內戰(zhàn)十分不滿，“我們要保全我們的國家，要和平;我們要復興我們的民族，要和平;我們?yōu)閲乙芯糠N種學術，更要和平”。

同毛澤東游天壇，親切交談

1949年8月，張元濟作為特邀代表參加即將舉行的新中國第一屆人民政協(xié)會議，在其子張樹年的陪同下離滬北上。9月19日，毛澤東邀請張元濟同游天壇。在回音壁處古桐下休息時，毛澤東與他進行了親切交談。毛澤東向他詢問了在戊戌變法時光緒皇帝見他的儀式和昔日在京做官的情況。當問到他是否到過這里時，張元濟笑答道：“這是皇帝敬天之處，我那樣的小京官豈能來此。”

毛澤東還對他領導下的商務印書館大加贊揚，認為該館出版的書籍有益于人民大眾。

此次會面，張元濟從毛澤東平易近人、禮賢下士的謙和之風中看到了新中國的美好前景。他對兒子張樹年說道：“光緒想把中國治理好，但他太懦弱了。孫中山雖有偉大的理想，但未能實現。袁世凱是個梟雄，陰險毒辣。今天我見到毛澤東主席，毛主席有學問、有氣魄，我看中國有希望了。”

1959年8月，張元濟病逝于上海，享年92歲，這位文化老人光榮而偉大的一生就此結束。

（《文史天地》 劉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