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兵
[摘要]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民族傳承和發展的根本,丟掉傳統文化,就割斷了精神命脈。傳統文化要服務新時代,必須實現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與創新性發展。兩千多年的儒家“民本”思想奠定了中國共產黨群眾路線的文化根基,“群眾路線”是對“民本”思想的繼承、發展與實踐性創新。新時代干部、黨員在領導全體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奮斗歷程中,汲取修身之道,體悟黨群之情,提升道德之境。
[關鍵詞]民本;群眾路線;黨性修養;大公無私
[中圖分類號]D261.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169(2020)08-0014-06
習近平指出:“中國共產黨及其領導的國家是代表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的,其一切理論和路線方針政策,其一切工作部署和工作安排,都應該來自人民,都應該為人民利益而制定和實施。”[1]295“不論過去、現在和將來,我們都要堅持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把黨的正確主張變為群眾的自覺行動,把群眾路線貫徹到治國理政全部活動之中”[2]697。作為黨的根本工作路線,群眾路線是黨在長期革命和建設中制勝的法寶,是對傳統儒家“民本”思想的時代延伸和內涵超越,是黨員提升黨性修養的實踐途徑,更是應對“四大考驗”、戰勝“四大危險”的堅強保障。
一、儒家“民本”思想文脈
在中國傳統思想文化中,儒家思想長期居于統治地位。自先秦以后,政治權力的根源是君而非人民,故中國的圣賢也總是站在“人君”的角度來談理論事[3]88。隨著儒家思想“知行分離”弊端的加劇,“民本”思想也逐漸淪為“空談”。近代以來,中國社會發展停滯,國力消退,加之西方列強持續掠奪,人民生活困苦,民族精神委頓,儒家千年“民本”文脈面臨巨大危機。
作為中國最早的經典古籍,《尚書》《詩經》通過記載夏商周的上古歷史,呈現出一條“敬天—保民—修德”的政治邏輯。周滅商后,周代君主深入總結王朝更替的規律,修正了商朝以問神占卜為主的政治觀念,正式建立了“以德配天”的思想,明確提出君主修德才是配合天命的根本,君主的德行要具體落實到“保民”的政治觀上。其具體體現為“天惟時求民主”[4]218“天畏[ ]忱,民情大可見”[5]150“天矜于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6]319“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7]320。在《詩經》中,大量詩篇記錄了統治者對百姓民眾疾苦的關注,“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 ]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8]216-218“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民亦勞止,汔可小休”“民亦勞止,汔可小息”“民亦勞止,汔可小愒”“民亦勞止,汔可小安”[9]656-659。這些詩篇時刻提醒統治者,天命不恒常,只有贏得民心,才可保有政權。
春秋戰國時期,由于家庭形態發生變化,個體小農紛紛從家族、村社中獨立出來,使得生產力得到提高。與此同時,繁重的徭役以及戰爭也使百姓背負沉重負擔。孔子繼承了周朝的“敬天、保民、修身”思想,提出為政以德、寬厚待民,要讓百姓豐衣足食;提出“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11]159;提出“均無貧”,主張在同一階級之間,尤其在勞動人民中間不要形成過于懸殊的財產差距,使所有勞動者不因貧富差距過大而相互仇視,發生爭斗。在繼承和發展孔子“仁學”基礎上,孟子提出施行“仁政”,主張“民之為道也,有恒產而有恒心,無恒產者無恒心”[12]237,要“制民之產”。孟子概括了仁政養民的三大要點,即制井田、遵農時、薄稅斂。孟子認為“井田制”可避免統治階層因私利而掠奪百姓的土地,還有助于在村社內部培養親鄰合作,增強“仁、義、禮、信”的道德凝聚力。孟子倡導積極發展農林牧副漁綜合型農業,促進大自然和諧發展,即“仁民而愛物”。針對稅賦,孟子提出必須以百姓能夠維系自身及家庭的生存為前提,實施“十一稅制”。荀子十分重視“禮”,積極宣揚儒家的王道思想,認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提出了“民富”與“國強”之間的關系。荀子指出,注重短期利益的君主會掠奪民財,導致民與國兩敗,正確的做法是以“民富”為本,使“民”與“國”俱富。為此,統治者不能僅滿足民眾物質上的短期利益,而必須立足長遠,以農為本,開荒墾地,修整水利,即使遭遇天災,也能確保百姓衣食溫飽。
漢初實行黃老之學,采取無為而治,豪強富紳與民奪利的現象日趨嚴重。針對這一現實,董仲舒主張政府必須對社會經濟進行干預,抑制富商巨賈的過度擴展,必須保障人民百姓基本的生存權。他提出,“秉耒躬耕,采桑親蠶,墾草殖谷,開辟以足衣食”[14]194“什一而稅,教以愛,使以忠,敬長老,親親而尊尊。不奪民時,使民不過歲三日。民家給人足,無怨望忿怒之患、強弱之難”[15]103“故受祿之家,食祿而已,不與民爭業,然后利可均布,而民可家足。此上天之理,而亦太古之道,天子之所宜法以為制,大夫之所當循以為行也”[16]569。董仲舒認為,只有充分保障生產與促使社會相對公平,“仁政”與“德治”才有施行的基礎。自漢代至五代十國,儒學的社會影響力日漸式微,佛教思想在隋朝影響廣泛,道教則被唐朝確立為國教。北宋時期,儒家思想重新確立了主導地位。張載、程顥、程頤等學者接續儒家“民本”思想傳統,針對社會現實問題,提出民生主張。由于宋朝實行“不立田制”,造成豪強地主大肆兼并土地的局面,導致“四民之中,唯農最苦”[17]4168。面對這一局面,李覯、張載、二程、蘇洵等人紛紛提出實行“井田制”。張載提出,“為政者在乎足民,使無所不足”[18]47“治天下不由井地,終無由得平。周道止是均平”[19]248。北宋時期乃至后代,雖對“井田制”多有詬病,但必須承認張載等人以“均平”為目標制訂的土地政策,抓住了農業社會的現實矛盾。針對南宋愈發嚴重的社會現實問題,以陳亮、葉適為代表的事功學派將“救亡圖存”“抗金圖強”作為第一要務。他們認為,收復中原,光復國土,不僅要強兵,更要富國、利民。他們主張,實現強兵、富國、利民的根本途徑是經濟發展,重點要處理好農業與商業的關系,即“商藉農而立,農賴商而行”[20]140“四民交致用而后治化興”[21]273。
明末清初,在國家民族遭受重創的轉折關頭,以李贄、黃宗羲、王夫之、顏元等為代表的思想家對應現實、針砭時弊,繼承了陳亮、葉適為代表的南宋實學,主張“學以致用”,大力倡導經世致用的事功學。但這些學者提出的“利用”“厚生”等“事功學”命題,不再是對“民本”現實制度的探索、建構,而是將學說的重點落到了人的思想領域,放在了“心物關系”“義利關系”“理欲關系”等抽象命題中,進而與民生發展、社會實際愈發脫節。清朝末年,帝國主義列強用槍炮攻克了中國閉關鎖國的大門,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廣大勞動群眾除了遭受更加沉重的封建地租之外,商業高利貸資本與買辦資本構成了對他們新一輪的剝削,導致“中國的廣大人民,尤其是農民,日益貧困化以至大批破產,他們過著饑寒交迫和毫無政治權利的生活。中國人民的貧困和不自由的程度,是世界所少見的”[22]631。由于傳統儒家理論已嚴重脫離社會實踐,無力應對社會格局的巨大變化,無法解決內憂外患,中國的知識分子迷惘地游走在傳統理論與西方現代學說之間,中國的勞動人民在艱難困局內垂死掙扎,儒家的“民本”思想文脈幾近枯竭。
二、中國共產黨的群眾路線開辟“民本”新路徑
進入20世紀,謀求民族獨立、國家富強、人民富裕成為中華民族的歷史使命和時代呼喚。實現使命、回應呼喚的關鍵是把分散、無序的人民群眾的智慧和力量組織起來,激發人民群眾改變民族、國家,以及個體命運的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從現實來看,儒家傳統的“民本”思想已不能完成激發和組織人民群眾的使命,無法回應時代呼喚。“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23]1471,中國共產黨找到了科學認識人民群眾“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24]603的唯物史觀與唯物辯證法,探索創新了具有中國特色的黨的根本工作路線——群眾路線,即“一切為了群眾,一切依靠群眾,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把黨的正確主張變為群眾的自覺行動”[25]19。在革命、建設、改革各個階段,中國共產黨打破了“民本”是為了維護君主統治的邏輯,以徹底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為目標,繼承發展了“養民、富民、教民”的儒家文脈,開辟了一條以馬克思主義科學理論為指導的“民本”新路徑。
1921年至1937年,中國共產黨從革命實際需要出發,認識到發動群眾參與革命工作的重要性,積極探索發動群眾、組織群眾參與革命的實踐經驗和理論方法。1921年黨的一大提出,“本黨承認蘇維埃管理制度,把工農勞動者和士兵組織起來”[26]3。1922年黨的二大進一步提出,“黨的一切運動必須深入到廣大的群眾里面去”[26]90。1929年9月周恩來主持起草的《中共中央給紅軍第四軍前委的指示信》中,第一次明確提出“群眾路線”,同時指出,“關于籌款工作,亦要經過群眾路線,不要由紅軍單獨去干”[27]36“沒收地主豪紳財產是紅軍給養的主要來源,但一定要經過群眾路線”[27]39。毛澤東在《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查田運動的群眾工作》《必須重視經濟工作》《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等文章中,不僅強調革命工作必須發動群眾、組織群眾,并且對群眾路線的實踐經驗作了初步的理論總結。毛澤東認為,既然打倒帝國主義和國民黨,把帝國主義趕出中國,是當時黨的中心任務,就要切實滿足廣大群眾的切身利益,“因為革命戰爭是群眾的戰爭,只有動員群眾才能進行戰爭,只有依靠群眾才能進行戰爭”[28]136。毛澤東指出,“要得到群眾的擁護嗎?要群眾拿出他們的全力放到戰線上去嗎?那末,就得和群眾在一起,就得去發動群眾的積極性,就得關心群眾的痛癢,就得真心實意地為群眾謀利益……解決群眾的一切問題。我們是這樣做了么,廣大群眾就必定擁護我們,把革命當作他們的生命,把革命當作他們無上光榮的旗幟”[28]138-139。不僅如此,他還特別強調,黨必須帶領人民群眾一起發展生產,讓人民群眾親手改善自己的生活。為了達到動員群眾的目標,共產黨必須掌握做群眾工作的方法,堅決避免官僚主義。因為“一切工作,如果僅僅提出任務而不注意實行時候的工作方法,不反對官僚主義的工作方法而采取實際的具體的工作方法,不拋棄命令主義的工作方法而采取耐心說服的工作方法,那末,什么任務也是不能實現的”[28]140。毛澤東對官僚主義大加批判,堅決反對用官僚主義搞革命,也堅決反對用官僚主義搞經濟建設。毛澤東提出了一條檢測工作是否有效的標準,就是大多數群眾說:“共產黨真正好,什么事情都替我們想到了。”[28]138
1937年到1945年,中國共產黨從革命實踐出發,結合中國傳統文化,對群眾路線的價值內涵和方式方法進行了歸納提煉,形成了群眾路線的理論形態。1943年,毛澤東在《關于領導方法的若干問題》中明確提出“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29]899的領導方法,并給予哲學認識論的提升。在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毛澤東始終強調“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29]1031,要求黨員干部必須以群眾為師,向群眾學習。1945年黨的七大對群眾路線進行系統的總結和概況,并修訂寫入七大黨章。劉少奇在《關于修改黨章的報告》中對毛澤東的“群眾觀”進行了概括,“一切為了人民群眾的觀點,一切向人民群眾負責的觀點,相信群眾自己解放自己的觀點,向人民群眾學習的觀點”[30]354。劉少奇強調,“黨的群眾路線,是我們黨的根本的政治路線,也是我們黨的根本組織路線”[31]152。正是中國共產黨與全國廣大人民群眾一起,抱著“中國是中國人民”的信心,以“愚公移山”的精神,最終戰勝日本帝國主義,取得抗戰的勝利。與共產黨相比,作為地主與買辦資產階級代言人的國民黨,不愿解決農民最關心的土地問題,不敢放手發動人民群眾,自然無法點燃工農群眾的革命熱情,更不可能贏得戰爭的勝利。
1945年至今,一代代中國共產黨人傳承和發展黨的群眾路線,使它由一種工作思路和領導方法轉變為一個政黨、一個民族的價值理念與實踐要求。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和黨中央對人民群眾的力量更加深信不疑,更加堅信走群眾路線。1950年志愿軍入朝作戰,全國各地各階層群眾將慰問品、慰問袋、慰問信源源不斷地寄到朝鮮。成千上萬的農民、汽車司機,自愿組成民工隊、擔架隊、運輸隊,醫務工作者組成醫療隊、手術隊奔赴朝鮮前線。僅在東北地區,就有六十多萬農民抬擔架、運糧食、修工事。“在朝鮮戰場,西方世界頭號強國的第一流軍隊,使用了除原子彈以外所有的現代化武器”[32]88,但最終新中國的“人民軍隊”打敗了美國的“鋼鐵軍隊”。實踐證明,抗美援朝激發了億萬民眾強烈的愛國精神與集體主義精神,新中國煥發了前所未有的活力,這股力量使國內各行各業的普通勞動者煥發出蓬勃的創造力,使國內各項建設事業獲得了超高速發展[33]1134。
黨的十八大以來,世情、國情、黨情發生深刻變化,“四大考驗”“四大危險”“八大斗爭”檢驗著中國共產黨的執政能力和國家治理能力。作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領導者,中國共產黨被人民群眾賦予了更高的要求與期待。面對新條件、新問題、新困難、新變革,習近平總書記明確提出了“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強調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發展成效由人民檢驗。同時,習近平總書記提醒全黨,作為長期執政的政黨,由于其特殊地位,容易在黨內滋生官僚主義習氣,產生脫離實際、脫離群眾的危險。中國共產黨一旦脫離群眾,勢必會造成精神懈怠、能力下降,勢必造成政治腐敗、經濟腐敗、生活腐敗。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保持黨的先進性與純潔性,關鍵是保持黨與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共產黨員沒有個人私利,只以人民群眾的利益作為根本追求。中國共產黨近百年的實踐歷程證明,“黨性和人民性從來都是一致的、統一的”[34]。習近平總書記提出,要保持中國共產黨的先進性、純潔性,要鞏固中國共產黨長期執政的地位,實現歷史使命與奮斗目標,共產黨員、領導干部就必須不斷增強黨性修養,勇于擔當新時代推進偉大事業的領導者的責任。在共產黨員的黨性修養的諸多內容中,統領一切的是善于聯系群眾的修養。共產黨員只有將個人的利益、個人的奮斗目標統一在人民群眾的利益上,才能認真學習領會馬克思列寧主義經典著作的思想;才能真正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落到實處;才能發自內心服從黨組織的一切決議,成為遵守組織紀律的模范;才能在權力面前,時刻自我提醒——權為民所系,權為民所用;才能在思想道德修養上不脫離實際,不陷入孤立,不用“唯心主義”修身養性;才能真正樹立“為民、務實、清廉”的政績觀。
三、群眾路線與黨性修養的有機統一
“在中國歷史中,政治中存有一個基本的矛盾問題,政治的理念,民才是主體;而政治的現實,則君又是主體”[3]88。解決這個基本矛盾的關鍵是,處理好“為誰服務”的問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宗旨,也是中國共產黨與舊中國歷朝歷代統治階級的根本區別。中國共產黨“群眾路線”是在“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相結合的動態過程中實行的,它實現的前提和保障是不斷增強共產黨員的黨性修養。
“為了什么人的問題,是一個根本的問題,原則的問題”[29]857。其問題的核心是正確處理“公”與“私”這對基本關系。大公無私是人類向往與歌頌的美德。地主階級與資產階級皆倡導“大公無私”,無產階級更不例外。大公無私是中國共產黨黨員思想意識修養的核心內涵,也是共產黨員自我價值實現的內生動力。共產黨員鍛煉大公無私的黨性修養,是貫徹“群眾路線”,為人民群眾樹立人格榜樣的根本前提和重要保障。如果黨員干部的“私利”大過“公義”,就會喪失做人做事的原則和標準,嚴重妨害對客觀規律的探索與總結,對社會主義事業造成危害。正如焦裕祿所說,“一個共產黨員,以什么態度對待群眾、關心群眾,這不是什么方法問題,而是為人民服務的思想純不純、戰友感情深不深的問題”[35]3。為了治理蘭考縣內的內澇、風沙、鹽堿“三害”,焦裕祿親自帶領勘察隊展開了“追洪水,查風口,探流沙”調查研究。在蘭考1800平方公里土地上對自然災害進行詳細摸底,獲得具體翔實的材料、掌握“三害”規律的同時,他經常住在老貧農的房子里,跟群眾一起吃飯、一起勞動,不斷在群眾的生產生活中尋找治沙、治水、治堿的辦法。1963年9月,蘭考召開全縣大小隊干部會議,焦裕祿樹立了韓村大隊、趙垛樓大隊、秦寨大隊、雙楊樹大隊四個典型,總結為“韓村的精神,秦寨的決心,趙垛樓的干勁,雙楊樹的道路”,號召全縣人民學習他們自力更生鎖風沙、治洪水的斗爭精神。正是由于具有了“一心為公”的品德,焦裕祿堅定“黨性”表現出來的“公心”“公義”“公行”團結了縣領導班子,喚醒了人民群眾的斗志,使蘭考縣的黨員、干部、群眾擰成一股繩,吹響了“戰天斗地”的沖鋒號角。
共產黨員增強黨性修養,做到大公無私的關鍵,是正確認識和處理“舍”與“得”的關系。共產主義道德觀要求黨員必須無條件服從理想信念的要求,對人民群眾、對黨的事業必須做到絕對忠誠、甘于奉獻與犧牲。這使得一些人把大公無私等同于絕對舍棄,完全忽視了黨員在全心全意為人民和黨的事業奉獻畢生精力乃至生命時,自身潛能所獲得的前所未有的挖掘和迸發。馬克思主義提出,人只有親身投入行動之中,才能進一步獲得對事物的認識與理解;只有敢于踐行的人,才能獲得對大公無私內涵的全面認識。在《人類激勵理論》中,馬斯洛將人的需求概括為基本需求、心理需求、自我實現需求三大類。在實際戰斗、生活、工作中,由于“拋棄私心雜念,不計個人私利,只是想到怎么有利于人民。多少共產黨員因此成為了打天下和治理國家的英才”[36]7。共產黨員“舍”的是個人的基本需求,“得”的是自身“德”與“能”相輔相成的自我價值實現。如果不敢、不愿、不能為人民群眾奉獻自身才智、意志、情感乃至生命,共產黨員就不會真正具有為人民群眾生產生活服務的本領、才能,就不會贏得廣大群眾的尊重與信任,就不會獲得自己與高尚目標合二為一的光榮感與崇高感,就不會激發自身潛能,就不會實現對家庭出身、智力程度、教育背景等限制條件的自我超越。正是因為不受私欲干擾,共產黨員可以迅速找到理論運用于現實的方法,解決工作難題,不斷增長自己的知識與才干;因為不受私欲干擾,共產黨員面對外界紛擾而坦蕩無畏、不諂媚、不逢迎,自尊自愛;因為不受私欲干擾,共產黨員能夠辨清是非,獨立自重、堅守真理,沉著等待,體驗“暮色蒼茫看勁松,亂云飛渡仍從容”的高遠境界。這些就是對人最高層次需求的滿足,就是優秀共產黨員獨有的“獲得”。
“在我黨的一切實際工作中,凡屬正確的領導,必須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29]899。中國共產黨員不僅要進行自我革命,始終保持自身的先進性、純潔性,而且要帶領群眾進行改造主客觀世界的活動。其關鍵是一切從實際出發,注重調查研究。調查研究工作是中國共產黨把握和解決人民群眾現實問題的重要途徑。毛澤東強調,做好調查研究,“第一是眼睛向下,不要只是昂首望天。沒有眼睛向下的興趣和決心,是一輩子也不會真正懂得中國的事情的”“第二是開調查會”[37]15-16。1933年11月,針對中共臨時中央以官僚主義的政治動員替代腳踏實地的群眾工作,毛澤東從瑞金前往福建上杭縣才溪鄉,開展社會經濟調查。他召集了有區鄉干部、工人代表、農民代表、耕田隊長等參加的座談會,認真聽取上才溪鄉蘇維埃政府主席卓興華、上才溪鄉文書闕紹光、下才溪鄉蘇維埃代表王得清等地方干部的口頭匯報,獲取了第一手實際資料和數據,寫出了《才溪鄉調查》。毛澤東到人民群眾中,到工作第一線調查研究,用實際行動批判了脫離群眾的錯誤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