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天

禾泉

春 天

迎春花在小金黃上

有微微的喘息

尾隨她的冷風止于湖面

更多的驚艷深藏枝端

收回對湖面的

追尋，一群燕子剪開云朵

雨水在練習跳躍

去問問那幾對喜鵲

洗凈一整張天空，準備好田野

樹林要舉辦什么

去年的綠絲綢掉色了

燕子銜來金貴的陽光、空氣和自由

今年人人在搶購春光

還贈送一個小花籃

種 春 天

在一架鐵犁上，女兒坐著

我拉犁，父親在后面扶犁

母親撒下土豆種

那時，女兒一歲半

她撒嬌的樣子

感覺是她用嫩小手

指揮著春天

讓我們都成為春天的種子

又一年

她扎著羊角小辮

奔跑在新翻的土壟上

像紅艷艷的小春花

父親不住地喊：丫頭別摔倒

她咯咯地笑

一晃就種了很多年

后來，女兒長成了大姑娘

偶爾，我們會提起往事

她緊靠著爺爺希望回到從前

父親說：傻丫頭

想啊爺爺也沒了那體力

今年，又開始了春耕

我扛犁的身后，再看不見

老父親相伴。女兒啊

你看爸爸扶犁像不像你的爺爺？

我犁開的泥土，除撒下一粒粒春天

還有一壟壟的心事

也悄無聲地埋下

一個下午

下午在緩慢地流逝

西面的屋里父親半靠著身軀

在病痛中睡去

母親陪伴在他右側也合上了雙眼

兩個瘦弱的親人

像鋪到時間低洼里的晚霧

輕輕一吹就會消散

我坐在東屋

春天的葡萄藤爬上鐵架

葉片成為空中的綠蔭

無花果輕搖著伸向院墻

小院被陰天籠罩似乎浸在水里

雨滴就要落下

是谷雨的雨吧

父親渴望下到他菜園地里的雨

卻淅瀝在南關的樓下

我端坐著

一直在想：現在哪兒能掀起

一大片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