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 聲（外一首）

柳子

好友住進醫院，

醫生說他愈后聲音會變啞，

如果稍不注意的話，

問題會更嚴重。

這事，我告訴了大解。

他們是老哥們了。事發突然，

他并不清楚。但從呼吸里，

我感到他的沉重。

為此，我故作啞者，

二十四個小時沒說話。

暗中觀察妻子的言行。

整整一個上午，我們各忙各的。

中午，說起飯菜的味道，

我翻了翻白眼，然后走開。

晚飯后，我沒有像日常那樣，

回到書房。破天荒地和她

一起忙完了家務。

之后，她還是和以往一樣問候，

只是這次我沒回應。

徹夜，我想了很多。

孩子獨立在外已久了，

兩個漸漸老去的人，

現在也很少交流。長此下去，

我懷疑我會先于朋友失聲。

不敢想了。塵世許多事，

無法復制或扮演，

能活著就好，活著就會有夢。

我再次隔空呼喚大解，

想聽聽他的聲音。

等了很長時間，也沒動靜。

2020 年6 月

在太行山遇見大解

——再讀大解長詩《悲歌》

在太行山一條小溪邊，

我遇見了大解。

他捧著水澆身邊的石頭，

偶爾搖搖頭，好像尋找什么。

我假裝著視而不見，

看看遠方，也沒說出心事。

之前，我有幸碰到了公孫和蕙，

大解和他們曾一起雕鑿大山。

這件事，當時驚動了整個塵世。

“大解雕鑿山時，見過眾神，

并一起重新創造了人類?！?/p>

公孫對我說這話時，

蕙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他們在引領我嗎？

這次進山果然不同與以往。

我在一些遺落的石頭里，

看見了留存的影子——

諸神召喚眾生，

在虛無的天空下，

制造了大海和土地。

鳥飛在天上，魚回到水里，

乳房纏上了花草，風搖動了麥子。

那些意象恍若在金色的光環中，

神采奕奕。

我終是知道，為什么

他總面對一些石頭沉思。

我走向他，還沒來得及開口，

就聽他說，這里

云比以前肥了一些。

可是，我看他卻瘦了不少。

2019 年12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