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杰
(西藏民族大學 外語學院,陜西 咸陽 712082)
魯迅是中國現代文學巨匠,創作出一系列經典文學作品,《阿Q正傳》是其杰作之一。小說描寫了農民阿Q的日常生活,重點表現了阿Q的“精神勝利法”。《阿Q正傳》自1921年問世后,被翻譯成多國語言,在各國引起強烈反響。許多外國讀者看到《阿Q正傳》之后,不僅被故事情節吸引,還認為阿Q身上的“精神勝利法”不是中國人所獨有,而是各國人身上普遍存在。
單從英譯本而言,第一個譯本是1926年9-10月由美籍華人梁社乾(George Kin Leung)英譯的The true story of Ah Q,由上海商務印書館出版(以下簡稱“梁譯本”)。
第二個譯本是1941年美籍華人王際真(Chi-Chen Wang)英譯的Ah Q and others selected stories of Lusin,由美國紐約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出版(以下簡稱“王譯本”)。
第三個譯本是1953年楊憲益(Yang Xianyi)、戴乃迭(Gladys_Yang)夫婦英譯的《阿Q正傳》(The True story of Ah Q),由北京外文出版社出版(以下簡稱“楊譯本”)。
第四個譯本是1990年美國斯坦福大學的威廉·萊爾(William Lyell)英譯的Ah Q-the real story,由美國夏威夷大學出版社出版(以下簡稱“萊譯本”)。
第五個譯本是2009年由英國倫敦大學的藍詩玲(Julia Lovell)英譯的The Real Story of Ah-Q and Others Tales of China,由企鵝出版社出版(以下簡稱“藍譯本”)。
另有一譯本需要提及,1930年英國人米爾斯(Mills)用英文轉譯了敬隱漁法文譯本的《阿Q正傳》,轉譯書名為The Tragedy of Ah Qui and other Modern Chinese stories,該譯本由英國勞特利奇出版社出版。
《阿Q正傳》自問世后被翻譯成多種語言,這里主要關注英譯本研究期刊論文,不涉及其他語言。
這里的研究范圍包括兩方面,即內部研究和外部研究。
內部研究主要是通過論文的寫作內容來判斷,通過閱讀譯本內容再結合常見的文學理論或者西方文論來書寫,即“理論+譯本分析”模式。
在44篇論文中,學者從不同角度進行分析,涉及各個方面。路旦俊從傳統中國翻譯理論當中的“信達雅”來分析楊憲益譯本與王際真譯本的“信”與“雅”[1]。也有從傳統思想、地方文化、傳統習俗角度來仔細分析萊爾譯本展現的特色,從而讓英語讀者更深入地了解魯迅筆下辛亥革命前后的面貌[2]。此外,有大量個案研究,研究角度十分廣泛。學者從弗米爾(Vermeer)的目的論,莫里斯(Morris)的符號學、多元系統理論中的改寫理論、小說的創作,奈達(Nida)的功能對等理論、語言學下的關聯視角、權力話語對譯者的影響、文體學與敘事學等研究角度,分別對《阿Q正傳》的英譯本進行分析闡釋。
外部研究可簡單概括為三方面:一是研究者范圍廣,基本包括國內大部分區域;二是學報期刊的發表范圍廣,遍及國內各地;三是研究者相對年輕,范圍分布從40后到90后,其中,80后、90后這些年輕研究者居于主體地位,占論文發表總量的55%,大部分是在讀碩士研究生,也有兩名博士研究生,研究隊伍趨于年輕化。
44篇論文中,有從個案入手,只研究單個譯本內容的,也有從對比角度入手,在翻譯策略和翻譯風格等方面對兩個或更多譯本之間的差別進行比較的。《阿Q正傳》英譯本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單個譯本的個案研究和雙譯本之間的對比研究,數量較多,分別為22篇和18篇。涉及整體比較的研究文章不多,特別是5個譯本相互間的比較,數量為0。
論文研究方法對于研究內容有很大作用,采取不同的研究方法在論文中會有不同的研究思路。定性研究與定量研究是翻譯研究過程中常見的兩種研究方法,學術界至今對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沒有明確的定義。學者紛紛指出,無論是在各自的本體論、認識論、方法論淵源方面,還是在各自的研究方式、研究方法和研究技術方面,二者之間的確存在不同的特征和差別。風笑天從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的本質差別入手,分別從回答問題的不同、研究程序的不同、研究策略的不同、研究工具的不同進行分類,指出了定性研究與定量研究的差別[3]。
本文根據風笑天的大致分類將《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分為定性研究、定量研究兩種研究方法。定性研究主要是通過具體的學科角度或者某個例子來論證自己的觀點。定量研究主要是通過具體的數字模型,或者利用語料庫、數據庫、問卷調查等工具或方法進行研究,之后分析數據并加上闡述,最終得出結論。
根據以上研究方法的分類,采用定性研究的文章較多,為35篇,占總量的80%;定量研究的文章較少,為8篇,占總量的18%。由上述可知,運用定量研究方法的論文不多。采用何種研究方法與每個學者自身喜好有關,研究方法的分類并不是為文章作者的研究下結論,而是想通過定性與定量研究方法的分類提醒研究者,在以后的研究中可以采用多種研究方法,將定性與定量相結合,不拘泥于一種方法,從而提升研究質量。
中國知網收錄《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論文的最早時間是2002年。但收錄《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論文的時間并不代表《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的開始,對英譯本研究的時間應該更早。目前,在魯迅的作品英譯研究中,“研究《阿Q正傳》的占了大半,然而并不系統與全面”[4]。在《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的過程中,筆者統計了研究中的關鍵詞,如圖1所示。

圖1 《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關鍵詞
由圖1可見,44篇論文中,除去《阿Q正傳》、英譯本等必不可少的關鍵詞,有18篇文章的關鍵詞涉及翻譯策略,占41%,居關鍵詞的第一位;涉及楊憲益和文化負載詞的數量分別是11篇和9篇,居第二和第三。從這幾個數字可以判斷出,研究以翻譯策略和楊憲益譯本為主,其他譯本研究數量較少。
由第一部分可知,《阿Q正傳》英譯本至少出現了6種,除去米爾斯轉譯本,還有5個英譯本。從1926年《阿Q正傳》最早的梁社乾譯本,到2009年藍詩玲譯本,已將近一個世紀。在這近100年時間里,沒有任何文章站在歷時性的角度對這5個譯本進行比較研究。涉及4個譯本比較的文章數量為1篇,涉及3個譯本比較的數量為3篇。
今后,要加強《阿Q正傳》英譯本之間總體歷時性研究,分析不同歷史時代、不同背景、不同國別下各個譯本之間的差別,書寫相關論文或專著。前文提到,《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占據魯迅小說英譯研究將近一半,而相關論文集還沒有制作。此外,《阿Q正傳》5個英譯本已經出現,但從共性比較的角度研究5個英譯本之間的普遍性、譯者風格的共同點以及在翻譯過程中有沒有變譯、省譯等現象的論文還未出現。
在過去的近一個世紀,對5個譯本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楊憲益英譯的《阿Q正傳》,44篇文章中,有37篇涉及楊譯本,占總數量的84%(見表1)。

表1 《阿Q正傳》各譯本提及次數
由表1可知,目前對楊譯本研究文章的數量占第一位,萊譯本占第二位。可見,英譯研究中多數注意力都集中在楊譯本、萊譯本上,研究者人數多,研究文章數量多,研究內容也比較深入。但對其他三個譯本的研究相對較少,今后可以從其他譯本中挖掘更多有價值的內容。
運用語料庫進行研究是近年來研究譯者主體性與翻譯風格時常用的一種研究方法。研究者通過語料庫軟件得出數據,之后用定性的方法對數據進行分析。胡開寶和謝麗欣的論文從翻譯文本中的詞匯應用、句法結構的應用、敘事特征以及翻譯策略和方法的應用等方面,分析了《阿Q正傳》譯者風格的具體路徑[5]。語料庫的使用是較新的研究方法,通過軟件或電腦評估譯本,根據數據結果進行分析,擺脫了傳統論文的主觀性,具有客觀性。因此,這種方法對于研究譯者風格與譯者在翻譯過程中采用的是歸化還是異化的翻譯策略具有重要意義。
在《阿Q正傳》英譯本的研究過程中,利用語料庫進行研究的論文有5篇,占比11%。其中,紀可、石玉用自制語料庫分析了《阿Q正傳》3個英譯本文化負載詞的翻譯,站在目的論角度,指出原文的定位、時代的定位和讀者的定位這3個因素對譯者采用的文體和文化負載詞的翻譯具有重大影響[6]。蔣躍和王樂韜利用語料庫對《阿Q正傳》楊譯本與萊譯本兩英譯本之間的風格進行了研究,發現兩個譯本在詞匯豐富度、詞匯密度、虛詞密度、詞語選用和語體等計量風格方面均有明顯差別,結論是楊譯本趨于異化,萊譯本趨于歸化[7]。
以上內容反映出,在《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過程中,語料庫這一工具的使用還有可發揮的余地。在今后的研究中,研究者可以加強對語料庫的學習與運用。隨著研究隊伍的年輕化,對語料庫研究方法的使用要求會越來越高。雖然目前語料庫的運用在研究過程中占據很小的比例,但是運用語料庫這一工具對其他譯本的研究仍然是一種很好的方法。
除了使用語料庫,論文寫作中還可以使用可視圖軟件、圖片、表格、問卷調查等多種方式來展現內容,使研究內容形式多樣化,且更加直觀、更加全面。
從中國知網上發表的44篇《阿Q正傳》英譯本研究的論文看,運用一定的翻譯理論或者從跨學科的角度來研究《阿Q正傳》英譯已經取得一定成果,研究方法多樣化,研究內容不斷深化,研究隊伍也在不斷擴大。未來的發展趨勢是,魯迅《阿Q正傳》英譯研究還會繼續深入,不斷挖掘出新內容。在新領域、新學科、新視角、新技術方面,將會不斷出現新的研究成果。“只要我們本民族的文化成員不再把魯迅當作自己的玩物,而是認真的研究他,闡釋他,他在未來世界的影響只會擴大,而不會縮小。因為他的思想不是脆弱的思想。”[8]220只有注意到魯迅的思想偉大,對于魯迅英譯小說的研究才會更加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