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紹娟 魯翔
高血壓是一種“心血管綜合征”。隨著高血壓患病時間的延長,病人可能容易出現情緒上的障礙,包括焦慮、抑郁等,但卻很少能及時發現,甚至不能夠正確認識抑郁這一問題的嚴重性,從而耽誤治療,進而也會影響對血壓的控制。已有研究發現,臨床顯著的抑郁癥狀與血壓升高獨立相關[1]。本文旨在研究住院高血壓病人伴發抑郁的相關危險因素,為早期發現、早期預防高血壓病人發生抑郁提供可能。
1.1 研究對象 選擇2019年6~11月在我院心內科住院的原發性高血壓病人共141例,均符合2019中國高血壓指南的診斷標準[2]。所有病人均知情同意并自愿參加本研究。排除標準: (1)繼發性高血壓;(2)糖 尿病病人;(3)有嚴重器質性疾病病人(包括重癥感染、癌癥等);(4)伴有認知功能障礙的病人;(5)既往或現有精神疾病病史者;(6)正在服用抗焦慮或抗抑郁等精神類藥物者。
1.2 方法
1.2.1 一般資料收集:采用設計好的問卷收集病人的一般情況,包括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居住情況、吸煙史、飲酒史、高血壓家族史、服用藥物種類。測量身高、體質量,并計算BMI。中國標準BMI正常范圍為18.5~23.9,<18.5為偏瘦,≥24為超重,24~26.9為偏胖,27~29.9為肥胖,≥30為重度肥胖。
1.2.2 量表評估:在病人入院第2天進行9條目病人健康問卷(PHQ-9)的評估。PHQ-9量表用于篩查和評估住院病人的抑郁情緒和嚴重程度,具有良好的信效度(敏感性92.6%,特異性60.6%)[3]。本研究以<8分為無抑郁組,≥8分為抑郁組。
1.2.3 實驗室指標:病人入院第2天采集空腹血,檢測指標包括FPG、Hcy、葉酸(VBc)、BUN、肌酐(Cr)、ALT、AST、白蛋白(ALB)、總膽紅素(TBIL)、TC、TG、HDL-C、LDL-C、促甲狀腺激素(TSH)、游離三碘甲狀腺原氨酸(FT3)、游離甲狀腺素(FT4)、三碘甲狀腺原氨酸(T3)、甲狀腺素(T4)。

2.1 住院高血壓病人一般情況分析 141例住院高血壓病人中男80例,女61例。年齡43~95歲,平均(67.43±13.32)歲。
2.2 2組臨床資料比較 抑郁組與無抑郁組相比,性別、BMI、婚姻、吸煙、飲酒情況、高血壓分級、高血壓家族史、降壓藥物種類差異無統計學意義,而年齡、發病年齡、高血壓病程、獨居與否、是否并發腦血管疾病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2組一般情況及臨床資料比較
2.3 2組血生化指標比較 抑郁組與無抑郁組相比,FPG、BUN、Cr、TB、AST、TG、TC、HDL-C、LDL-C、TSH、FT3、FT4、T4、T3水平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但VBc、Hcy、ALT、ALB水平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 或P<0.05)。見表2。

表2 2組生化指標比較
2.4 高血壓伴發抑郁癥狀的相關因素分析 以住院高血壓病人是否存在抑郁癥狀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分析中P<0.05 的變量為自變量,進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發現,抑郁與年齡、VBc、Hcy水平相關。見表3。

表3 住院高血壓病人伴發抑郁癥狀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本研究的結果發現,住院高血壓病人伴發抑郁癥狀的患病率約為28.4%。最近,一項對30 796例高血壓病人的Meta分析顯示:高血壓病人抑郁的總發生率為26.8%(95%CI:21.7%~32.3%),其亞組分析顯示:男性與女性患病率差別不大(24.6%比24.4%);另外,通過訪談方式估計患病率為21.3%,而自評量表判定的患病率為29.8%。不同研究之間抑郁癥患病率的差異可能是因為使用了不同的評定方法,使用自評量表作為測量手段可能會有更多的混雜因素[4]。
本研究發現,高血壓病人中抑郁組與無抑郁組的年齡、發病年齡、高血壓病程、獨居以及是否并發腦血管疾病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一項對初級保健中的高血壓病人的橫斷面研究表明,女性、飲酒、肥胖、吸煙是高血壓病人發生抑郁的易感因素[1],但本研究未發現這些因素在2組間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本研究沒有發現高血壓分級水平在組間有差異,但之前有研究發現病人血壓水平升高與抑郁發生可能性降低有關,且男性比女性存在更顯著的抑郁癥狀與血壓水平的相關性[5]。本研究中還發現腦血管并發癥(包括腦卒中和腦出血)在抑郁組更多見,已經有許多研究表明腦卒中發生與抑郁風險增加有關[6-7]。
本研究中,住院高血壓病人使用的降壓藥種類主要包括鈣通道阻滯劑(CCB)、血管轉化酶抑制劑(ACEI)/血管緊張素受體拮抗劑(ARB)、β受體阻滯劑三大類。有研究發現,CCB的使用可降低病人的抑郁風險[8-9]。但本研究并未發現CCB藥物在抑郁組與無抑郁組之間存在差異,且服用的藥物種類數也無明顯差異。但一項回顧性隊列研究發現,CCB使用者抑郁的發生率高于ARB使用者[10]。ARB的抗抑郁特性可能是通過減少氧化、炎癥刺激和增強神經沖動發生等來實現[11]。因此,高血壓合并抑郁的病人可能會從ACEI和ARB的使用中獲益。而β受體阻滯劑則可能與抑郁癥狀的發生有關[12]。
本研究還發現,高血壓病人中抑郁組與無抑郁組相比,VBc、Hcy、ALT、ALB水平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抑郁組病人血清 ALB水平較無抑郁組低,血清 ALB 可以反映病人營養狀態,原因可能是病人合并多種并發癥、存在營養不良等多種疾病,從而加重病人的抑郁情緒。但在多因素 Logistic 回歸分析中無統計學意義,可能與本研究樣本量較小有關。
本研究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發現,年齡、VBc和Hcy水平是發生抑郁的危險因素。隨著年齡的增加,病人生理機能下降,對疾病狀態無法適應,心理承受力隨之下降,病人發生抑郁情緒的可能性增加。VBc水平降低是抑郁發生的危險因素,這已是許多研究的共識[13-14],且補充VBc治療能夠有效緩解抑郁癥狀[15]。中國高血壓人群約有75%為Hcy增高的高血壓(也稱為H型高血壓)[16]。研究發現抑郁癥病人的Hcy水平與抑郁嚴重程度和持續時間呈正相關[17]。目前認為,Hcy水平升高與抑郁相關的可能機制之一是Hcy水平升高對神經遞質水平的調控作用,Hcy會損傷多巴胺神經元,造成多巴胺能細胞功能障礙,引起神經損傷和抑郁[18]。同時,高水平的Hcy刺激炎癥因子產生炎癥反應也可能影響抑郁的發生[19]。
本研究存在一些局限性:首先,樣本量較小;另外,本研究使用的抑郁癥狀評定量表為PHQ-9量表,這也是本研究結果部分不同于其他研究的可能原因之一。由于橫斷面研究不能反映危險因素與結果之間的因果聯系,因此需要進行更進一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