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

春曉

“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芬芳美麗滿枝椏又香又白人人夸，讓我來將你摘下，送給別人家……”20世紀50年代，一首《好一朵美麗的茉莉花》唱遍大江南北，走上世界舞臺，甚至傳入太空，成為地球送給外空生命的禮物，茉莉花那清新淡雅的香味也隨之擴散。

茉莉花，別名茉莉，木犀科、素馨屬直立或攀援灌木，高達3米，主要分布在伊朗、埃及、土耳其、摩洛哥、阿爾及利亞、突尼斯，以及西班牙、法國、意大利等地中海沿岸國家，東南亞各國均有栽培。茉莉花香氣清新、幽遠、濃烈、持久，被稱為“人間第一香”。中國的茉莉花約有60中，大體上可以分為單瓣茉莉、雙瓣茉莉和多瓣茉莉三大類。

回顧過去的千百年歷史，關于茉莉花的詩詞不勝枚舉，字里行間，撩人的花香氤氳其中，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這圣潔的小百花中流傳著多少故事。

茉莉花并不是原產于中國的植物物種。據記載，茉莉花最早起源于古羅馬帝國，后通過海上絲綢之路運至了達古波斯、天竺等地區，到達印度之后，茉莉花憑借圣潔高雅的品性被視為“愛之回報”的象征，并很快成為了佛教圣花。之后，隨著印度佛教傳入中國，茉莉花也隨之傳入了中國境內，宋代詩人王十朋詩曰：“茉莉名佳花亦佳，遠從佛國到中華”。

唐朝的人們對茉莉花沒有過于深入的研究，還只停留在觀賞的階段。那時的茉莉花以獨特的香味俘獲了一批又一批文人墨客，成為玉骨冰肌、淡泊名利的象征，更是代表了士大夫不與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潔品性，唐太宗所作《茉莉》中，“冰姿素淡廣寒女，雪魄輕盈姑射仙”，用月宮嫦娥和莊子筆下的姑射仙女來形容茉莉，看得出當時一代帝王對茉莉的推崇程度。“茉莉花一出，則百花不香”，唐朝將茉莉花香稱為“天香”，將它和菩提視為當時的佛家圣物。

在唐朝，關于茉莉花還有一個民間傳說。唐代蘇州有一名妓真娘，真娘出身京都長安一書香門第，能歌善舞知曉琴棋書畫。為了逃避安史之亂，隨父母南逃，路上與家人失散，流落蘇州，被誘騙到妓院。因真娘才貌雙全，很快名噪一時，但她只賣藝，不賣身，守身如玉。當時，蘇城有一富家子弟叫王蔭祥，想娶她為妻，真娘因幼年已由父母作主，有了婚配，只得婉言拒絕。王蔭祥還是不罷休，用重金買通老鴇，想留宿于真娘處。真娘覺得已難以違抗，為保貞節，懸梁自盡。王蔭祥得知后悲痛至極。斥資厚葬真娘于名勝虎丘，并刻碑紀念，載花種樹于墓上，人稱“花冢”。文人雅士每過真娘墓，對絕代紅顏不免憐香惜玉，紛紛題詩于墓上。傳說茉莉花在真娘死前沒有香味，死后其魂魄附于花上，從此茉莉花就帶有了香味，所以叫茉莉花又稱香魂，茉莉花茶又稱為香魂茶。這一傳說只是又賦予了茉莉花忠貞、貞潔含義，但香魂一說，難免有些夸大其詞，令人難以置信。

到了宋朝，簪花成為一種時尚。無論男女老幼、士農工商皆以簪花為美。大才子唐寅曾作詩《佳人插花圖》：“春困無端壓黛眉，梳成松鬢出簾遲。手拈茉莉猩紅染，欲插逢人問可宜？”詩中的佳人，從暮春的困乏中醒來，懶洋洋地起床，梳洗打扮，畫眉理鬢，花費了許多時間。然后，手執一朵猩紅色的茉莉花，欲插頭上時，卻又問旁人：“這花插在頭上好看嗎？”尤可見唐寅對于簪花的贊美。茉莉是花中的“人間第一香”，故而，閨中少婦“倚枕斜簪茉莉花”，“夢回猶覺鬢邊香”，正好是一幅簪花仕女圖。宋姚述堯在《行香子·茉莉花》中寫道：“天賦仙姿，玉骨冰肌。向炎威，獨逞芳菲。輕盈雅淡，初出香閨。是水宮仙，月宮子，漢宮妃。清夸苫卜，韻勝酴糜。笑江梅，雪里開遲。香風輕度，翠葉柔枝。與王郎摘，美人戴，總相宜。”可見茉莉花不僅香氣襲人，還伸手簪花人的喜愛。宋朝末年，以香入茶的熱潮漸漸平息，茉莉花以其壓倒性的優勢穩穩占據了香料茶的一個地位。

直到明朝，茉莉在人們的心目中不僅僅是欣賞的對象，甚至是可以置換金錢的商品，茉莉花茶開始商品化。當時的花茶，從原料的選擇到花茶的烹制，步驟詳細且成熟，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就有關于茉莉花的記載：“茉莉可薰茶”。這可以證明，用茉莉制茶在明朝已經不算什么新鮮事了。

清朝可以算得上是茉莉因茶的一個巔峰時期，吳人顧祿的《清嘉錄》中就記載了：“珠蘭、茉莉花于薰風欲拂，已畢集于山塘花肆，茶葉鋪買以為配茶之用者。茉莉則去蒂衡值，號為打爪”的情況。清朝時期的茉莉花茶較明朝而言可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茉莉花的商業化越來越成熟。傳說慈禧太后對茉莉花有特殊的偏愛，在頭飾之上還簪上白茉莉，并且除慈禧之外，后宮女眷均不得簪鮮花，除非得到特殊的允許。福建的茉莉花茶是慈禧太后最喜愛的飲品，在清朝時也成為貢品。

清朝以來，茉莉花越來越多地浸染上尋常人家的煙火氣息，并演繹出不同的藝術形式，其中以歌曲《茉莉花》最負盛名。《茉莉花》是一首江蘇民歌，現在有兩個版本最為著名，一個版本是輕快明朗的，簡單來說就是節奏較快;另一種是低吟淺唱型的，節奏相對較慢一些。但是不論是哪個版本的《茉莉花》，其悠揚的旋律都已經走向了國際，向外界傳達著中國悠久的歷史和文化。

茉莉花的香氣，不僅在中國流傳千古，在世界上也是香飄萬里，并被菲律賓和突尼斯奉為“國花”。菲律賓在獨立之前，由美國管理，再早則臣服于西班牙人。從古至今，茉莉花帶給人們香氣的同時，也浸潤了人們的心靈。不僅如此，茉莉花還是菲律賓的國花。在西班牙人的統治期間，一些革命志士不甘國土被侵而同西班牙人英勇奮斗，其中有一位叫拉剛家林的熱血志士毅然參加愛國行動，在和女友李婉婉話別時說：“親愛的，如果我不幸血流大地，希望你不要難過，也不要忘記我，請時時為我禱告！”“我會的！我發誓一生一世深愛著你！”李婉婉堅決地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不幸的是，西班牙人船堅炮利，很快就粉碎了菲律賓愛國志士的救國夢，拉剛家林也為國捐軀了。李婉婉悲痛不已，每日以淚洗面，身體每況日下，最后終于香消玉殞。后來，在李婉婉的墳墓上竟長出一朵從沒見過、清香動人的白色花朵，那就是茉莉花。這個故事一直流傳在菲律賓民間，茉莉花也因此根深蒂固地根植于菲律賓人的心中。1943年2月1日，駐菲總督莫非幾經考慮后，公布選定茉莉花為菲律賓之花;當菲律賓獨立自治后，仍然把象征忠誠、純潔和永恒愛情的茉莉花定為國花。

不僅如此，在突尼斯，女子的頭上也裝飾著茉莉花，她們認為這樣更具有吸引力。白色的茉莉花是依戀的象征，表現出可愛和謙虛的品質，同時，茉莉花的美麗和芳香也使茉莉花大受歡迎，成為突尼斯的國花。2011年初，突尼斯發生了一件震驚世界的大事：一名失業青年、街頭小販因突尼斯城管粗暴執法導致自焚而死，使得統治國家23年之久的政治強人本·阿里倉皇離位，出逃沙特。網絡上的突尼斯群組和許多國際傳媒將之稱為“茉莉花革命”。

往日的詩詞似乎還在耳邊回響，陣陣的芳香似乎還縈繞在鼻尖，在不知不覺中，這隨佛教一起傳來的千年茉莉，早已滲透了我們的歷史，融入了我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