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芯
[摘 ? ? ? ? ? 要] ?在日常教學中發(fā)現功能性詞素習得困難是聾人書面語習得的困難之一,其中動詞相關類功能性詞素習得困難是聾生普遍存在的問題。分別對漢語本體方面的三個動詞后綴“著”“了”“過”,漢語體標記“了”“著”“過”的二語習得以及手語體標記方面的研究成果進行闡述和分析,為后續(xù)的研究提供理論基礎和啟發(fā)性的認識。
[關 ? ?鍵 ? 詞] ?漢語體標記;手語體標記;二語習得
[中圖分類號] ?G760 ? ? ? ? ? ? ? ? ? [文獻標志碼] ?A ? ? ? ? ? ? ? ? ? ?[文章編號] ?2096-0603(2020)03-0068-02
書面語能力的高低對聾人的生活質量、學業(yè)成績、受教育程度以及社會化的發(fā)展有著很大的影響。所以書面語教學一直都是聾人語言教育的重要內容,但同時也是聾人學習的一大難題。在針對高職聾生的日常教學中,本人發(fā)現功能性詞素習得困難是高職聾生書面語習得的主要問題之一,其中動詞相關類功能性詞素習得困難更是聾人學生普遍存在的問題,比如,聾生寫出“墻上掛(著)一個擺鐘”“坐(了)兩三個小時”“我去(過)西湖好幾次”等這樣的句子,遺漏了句中“著”“了”“過”等體標記,屬于不符合漢語語法使用規(guī)范的偏誤句。針對第二語言的學習,Cook(1992)認為學習者的母語始終會影響第二語言的學習。由此得知,聾人學習作為第二語言的漢語書面語勢必受到其母語手語的影響。然而目前國內外大部分研究都是針對母語是外語的第二語言體標記習得研究,很少有文章提及聾生的二語遷移,同時也缺乏有效的針對聾人漢語書面語教育的教學方法。本文主要從漢語本體、二語習得、手語體標記等方面進行梳理和綜述。
一、漢語本體方面的研究
漢語中存在一個特殊功能語類體,體與動詞連用,可以實現一系列豐富而穩(wěn)定的體標記。漢語的體標記系統(tǒng)通常由“著”“了”“過”這三個動詞后綴構成,這三個動詞后綴分別表示一個完整動作的不同發(fā)展階段:“了”表示動作的剛剛完成,是從無到有的階段,稱為“實現體”;“著”表示動作的持續(xù),目前仍在繼續(xù)進行階段,稱為“持續(xù)體”;“過”則表示動作行為的過去式,是動作的完結,稱為“終結體”。目前對“著”的爭論主要集中在“著”是否表示“狀態(tài)持續(xù)”與“動作進行”,首先“著”是表示狀態(tài)的持續(xù),作為“持續(xù)體”的標記表示“狀態(tài)持續(xù)”是肯定的,狀態(tài)的持續(xù)是對“情狀”的描述,具有描寫性[1-2],然而,“情狀”的描述又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靜態(tài)的持續(xù),如躺著;另一種是動態(tài)的持續(xù),如奔跑著。靜態(tài)的持續(xù)蘊含沒有動作,動態(tài)的持續(xù)蘊含動作的進行持續(xù)。然而“著”也表示“動作進行”受到很多學者的質疑,如劉勛寧[3]、陸儉明[4]、錢乃榮[5]等人都認為“動作進行”是由句中的“在”“正在”“呢”等表達的,這些“在”“正在”“呢”等又經常與“著”同現,使人覺得“著”也能表達“進行”。由于“著”是否表示“動作進行”仍存在爭議,因此在日常的教學中,要首先區(qū)分好“著”的持續(xù)靜態(tài)義和持續(xù)動態(tài)義,使聾生更好地理解和掌握“著”的應用。
目前“了”的研究成果很多,也受到廣大學者的肯定。大多數學者將“了”分為“了1”和“了2”,因為“了”的語法位置不同所表達的含義也不同。“了1”表示已經完成的事情、動作或已經實現的事情、動作,“了2”表示開始或結束以及開始變化等,更偏向于告知聽人一種新信息。將“了”分為“了1”和“了2”,具有以下幾點好處,首先,細化了“了”的用法,有助于學者在研究“了1”和“了2”時排除相互之間的干擾,如決定“了”自由隱現的因素是什么[6-7],“了”的應用場景是什么,在哪些情形下需要用“了”,而哪些情形下不能出現“了”,通常與“了”連用的詞語、句法成分有哪些等。其次,有助于研究與“了”有關的句法結構,一個典型的句法結構是“動作+趨勢+了”與“動作+了+趨勢”結構就具有很多的異同,同時“去了五天”與“去了五天了”也有較大的區(qū)別[8],另外還有“V了”的歧義,“S了”與“V了”的不同等。將“了”分為“了1”和“了2”,可以使人們對“了”的語法使用規(guī)則、語用使用規(guī)則等形成更清晰明確的概念,這樣在聾生的語言教育中也有利于聾生更深刻地理解“了”的使用,有助于降低“了”的使用偏誤并提高對“了”的使用率。
將“了”分為“了1”和“了2”是廣大學者所接受和贊成的,而且事實也證明“了”的細化確實給第二語言教學提供了極大的啟發(fā)與幫助。那么是否可以由此及彼,將“過”也分為“過1”和“過2”呢?因為在“了”和“過”在語法位置上基本是沒有差別的,但“過”也分為“過1”和“過2”后是否會加重聾生的學習負擔呢?學習負擔是否加重主要在于“過1”和“過2”是否容易區(qū)分,“過1”和“過2”在語法意義上確實是存在差別的,“過1”表示已經完成,這一點與“了1”較為相似,“過2”表示曾經發(fā)生或者完成的動作,更強調在時間上的過去性,“經歷體”中標記的“過”其實就指的是“過2”;因此“過1”和“過2”間的區(qū)別是較為明顯的,因此分為“過1”和“過2”也是十分必要的,“過1”和“過2”的劃分有助于學者更深入地研究“過”的分布規(guī)律、語法規(guī)則、語用規(guī)則,也有助于語言教學策略的提高,使聾人學生更好地區(qū)分“過1”和“過2”,更好地應用“過”。
目前大多數的研究都集中在對“了”“著”“過”的單獨研究上,然而“了”“著”“過”之間的關系研究也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同樣有助于漢語體標記的教學。劉月華(1988)總結了“過1”“過2”和“了1”之間的使用規(guī)律[9];房玉清(1992)總結了“了”“著”“過”之間的使用規(guī)律[10];李鐵根(1999)從時制表達的角度分析了“了”“著”“過”的語義特征和用法[11]。這些研究成果可以使學生很好地理解“了”“著”“過”的相互關系和各自異同,降低出現“了”“著”“過”混淆錯用的偏誤,提高學生正確使用漢語標記體習得的能力。
二、二語習得方面的研究
除了漢語本體對“著”“了”“過”取得研究成果之外,很多學者針對漢語體標記“了”“著”“過”的二語習得方面進行深入研究并取得了較多的研究成果。然而目前國內外大部分研究都是針對母語是外語的第二語言體標記習得研究,很少有文章提及聾生的二語遷移,因此下面以母語是外語的漢語體標記“了”“著”“過”的二語習得研究成果為參考進行分析。
房玉清(1980)統(tǒng)計分析了外國學生學習漢語標記體“了”“著”的偏誤類型,認為當前漢語完成態(tài)的劃分仍然較為籠統(tǒng),不夠詳細,應該進一步劃分完成態(tài),或者換一個角度,另外制定一個標準來概括漢語的動態(tài)范疇,而不按照當前的完成態(tài)、進行態(tài)[12]。孫德坤(1993)認為二語習得受母語遷移的影響主要包括習得順序、習得習慣、習得方法以及個人性格因素等[13-14]。孫德金(1999)發(fā)現外國學生在“著”和“了”的習得中表現出明顯的關聯(lián)時體意義與動詞的語義特性,并提出認為體標記的習得存在一個先后順序而不是同時在各種結構中習得[15]。陳楚芬(2004)以泰國學生為研究對象,發(fā)現泰國學生漢語標記體習得“了”的偏誤主要是“了”的缺失,并認為這主要是受泰語母語遷移的影響以及教學方法是對比教學法的影響[16]。薛晶晶(2003)以韓國學生為研究對象統(tǒng)計分析了其使用“了”的偏誤類型,發(fā)現韓國學生漢語標記體習得最常出現的偏誤類型主要是“了”的過度使用和相似語法結構混淆等,并認為這主要是受韓語母語遷移的影響[17]。
綜上所述,對“了”“著”“過”的二語習得研究還不是很多,而且這些研究都是基于母語是外語的第二語言體標記習得研究,目前對聾生二語習得中母語遷移和書面語習得的研究很少,只有在很少的文章中有提及聾生的二語遷移。
三、手語體標記的研究
手語體標記手段較為復雜,可以同時使用一種或多種手段來標記不同的體意義,如通過停頓、重復、動作路徑等手控特征,語法化傾向表完結義的附綴以及口動等非手控特征。同時手控特征和非手控特征又可以疊加使用,進一步擴展了手語體標記意義。手語體標記和體表達是目前最為常用的,一般常與動詞進行搭配,如簡單動詞、一致動詞以及空間動詞等。簡單動詞較為穩(wěn)定,應用簡單,表達語法信息不需要額外的動作變化;一致動詞一般包含主賓語,利用句法空間在方向和動作的變化反映主語和賓語的關系;空間動詞是包含路徑、軌跡、位置等空間信息的動詞,表達了真實空間的路徑、軌跡、位置變化的動詞[18]。通常簡單動詞可以包含體意義的變化,如簡單動詞[成立]可以和[附綴—完成]這一體標記搭配,表示動作已經完成這一實現體意義,一致動詞[打鬧]可以和[重復]這一體標記搭配,表示動作正在持續(xù)地進行和重復這一持續(xù)體意義。空間動詞[去]也可以和[附綴—完成]這一體標記搭配,表示動作在過去發(fā)生這一經歷體意義。
手語不同于口語這類有聲語言,口語有其自身的語法體系[19]。隨著對手語語言學研究的加深,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研究手語動詞。李恒等人以手語的情態(tài)動詞為研究對象,對其情態(tài)動詞的定義和劃分方法進行了分析,指出情態(tài)動詞的產生和演變[20]。倪蘭從動詞方向性、語義特征的角度對動詞分類進行了深入研究和分析,總結了手語動詞的使用情況[21]。
本文分別對漢語本體方面的三個動詞后綴“著”“了”“過”,漢語體標記“了”“著”“過”的二語習得、手語標記體方面的研究成果進行闡述和分析,為后續(xù)的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和啟發(fā)性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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