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 遲

李雨龍

第六節車廂 一帆風順

一

送別了小雁，雁遲的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晨，雁遲起床后，習慣性地走到院子里，想給小雁喂食。可是，眼前只有那個散發出軟藤草清香的窩。小雁的叫聲，曾經像清晨的陽光般，給這個院子帶來生機與活力。

“汪汪汪……”灰灰興奮地叫著，朝雁遲奔來，搖了搖尾巴，似乎在說：“小雁走啦，這里還有我嘛，你帶我去玩吧！”

雁遲摸了摸灰灰的頭，說道：“你呀，真是一個跟屁蟲……”

“我愿意當你的跟屁蟲！”虎伢一邊系著衣扣，一邊從屋里跑了出來，他以為姐姐在對他說話呢！

“哈哈哈……”雁遲見狀，不由得大笑起來，“好吧，我的跟屁蟲們，我帶你們去跑步吧！”

說完，雁遲就朝院子外跑去，虎伢和灰灰緊跟著也跑了出來。早晨，空氣中彌漫著林區獨有的清新味道。在這個等待收獲的暑假，雁遲每天早晨都會沿著村里的小路晨跑。勤勞的村民一大早就忙碌開了，有的趕著牛羊上山，有的扛著鋤頭去地里除草，有的挑著水桶去澆菜。在路上遇到同村的人，雁遲都會主動打招呼。在村民們的印象中，雁遲開朗、熱情，是一個懂事的孩子。

盼望著，盼望著，高考成績公布的日子來臨了。

一大早，雁遲和阿桂子就查詢到了各自的成績。好像有心靈感應一般，雁遲和阿桂子不約而同地朝對方家跑去，都想在第一時間將好消息告訴對方，分享喜悅。兩個人在半路上相遇，緊緊相擁，喜極而泣。雁遲的妹妹遠遠地跟了過來，看見這一幕，很是羨慕，希望自己將來也能考上大學。

生活不會辜負每一個努力的人。寒窗苦讀十二年，雁遲和阿桂子終于迎來了勝利的曙光，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實現了各自的理想。想到這里，雁遲和阿桂子又笑了起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就像清晨路邊小草上的露珠，很簡單，也很美。

過了一段時間，雁遲和阿桂子都收到了錄取通知書。阿桂子考到了北京的一所知名大學，雁遲被廣州的一所“211”大學錄取。兩個人沒有上同一所大學，多少有些遺憾。畢竟從小到大，她倆都在一起學習，一起玩耍，是無話不說的閨蜜。如今，兩個人即將奔赴各自的目的地，再也不能朝夕相處了，內心難免有些傷感。

9月2日，陽光像往常一樣，透過樹梢照進雁遲家的院子。對雁遲來說，這一天，卻是不同往常的一天。

吃完爺爺做的早餐，雁遲告別了爺爺奶奶、弟弟妹妹，坐上了南下的列車。這趟列車，載著雁遲的夢想，一路高歌，駛向目的地。

這是雁遲第一次離開家鄉，踏上遠行的列車。在這之前，她從沒離開過神農架林區。外面的世界，對這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兒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又是陌生的，充滿了挑戰。“正因為未來的不可知，才充滿了魅力。”雁遲望著窗外，浮想聯翩。

二

為了方便新生順利地報到，辦理入學手續，學校安排上一屆的學生做義工，幫助新生。學校的服務工作做得很好，每個環節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有了學長的熱心幫助，新生就省去了很多麻煩，各種復雜的入學手續就變得簡單了。

雁遲在一個帥氣的學長引領下，順利地找到自己的學院，在班主任處報到了。辦理好入學手續，學長領著她往宿舍樓走去。

“學長，你能帶我逛一逛校園嗎？”雁遲望著美麗的校園，邁不開腿。

學長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幫雁遲拉著行李箱，又把雁遲背著的雙肩包接過來放到行李箱上。

兩個人避開報到的人流，參觀校園。一邊走，學長一邊給雁遲介紹校園里的建筑及景點。

“哇，這么高大的銀杏樹！”雁遲打量著操場邊的那棵巨大的銀杏樹，驚訝得叫了起來。

“這棵銀杏樹有100多年的歷史了，樹冠足有50米，樹干粗大，8個人才能合抱起來。”學長給雁遲介紹道，“銀杏樹的生命力頑強，被譽為植物王國的‘活化石，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的樹種之一。研究發現，銀杏長壽的秘密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原因：一是樹干形成層干細胞不進入衰老階段；二是樹體的抗性超強。”

在學校的榮譽墻前，雁遲看到了學校的校徽。校徽是由蛇、手杖、楊柳枝和心形外框組成的。

“‘蛇與手杖圖案是國際通行的醫藥衛生標志。蛇象征智慧；手杖象征東西方醫學的交流與融合；楊柳枝象征生命和吉祥，也是天然藥用植物的代表。校徽的圖案選用紅、綠、藍三種顏色，紅色象征陽光，綠色象征生命，藍色象征海洋和天空，整體寓意為：學校以德行和智慧培育英才，以仁愛之心包容四海，以中國醫藥造福人類。”學長滔滔不絕地給雁遲介紹學校校徽的含義，雁遲聽了，不由得對學長豎起了大拇指。

“你知道咱們學校的校訓嗎？”學長給雁遲提了一個問題。

雁遲的記憶力很好，進校門的時候，她就看見校門口的八個大字——勤求博采、厚德濟生，便將它們記住了。雁遲脫口而出，可是，她不明白校訓的含義。

學長便給雁遲詳細地講解了校訓蘊含的深刻內涵——勤求博采，語出醫圣張仲景《傷寒雜病論·原序》：“勤求古訓，博采眾方。”這四個字講的是治學態度和治學方法，即學校的師生要做到勤奮研求，廣博采搜，匯通中西，學貫古今。“厚德濟生”，厚德，語出《易·坤卦》：“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厚德濟生表示師生要寬厚仁愛，品德高尚，以仁術普濟蒼生，服務社會。這四個字講的是品德修養、做人、做事。勤求博采、厚德濟生，還蘊含著繼承與發展相結合、中醫與西醫相結合、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理念。

在醫院照看奶奶的時候，雁遲心里曾經萌生出一個念頭——“將來一定要當一名出眾的醫生，不再讓親人被疾病折磨，醫治好所有的病患，讓人們不再為病痛所苦。”

如今，雁遲朝著這個目標邁進了一大步。雁遲考上了醫科大學，學的是中西醫結合專業。她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自己的理想，為社會服務。

三

學長帶著雁遲，把學校的主要景點、建筑都參觀了一遍。學長還有接待任務，便將雁遲送到了宿舍樓。女生宿舍樓，男生禁止入內。在宿舍樓門口，兩人互相留了電話號碼，雁遲便去宿舍了。

學校的住宿條件很好，四個人住一間宿舍。宿舍里的設施完備，有空調，每個人都有衣柜，還有存放行李箱的架子。宿舍里面放了四張床，上面是床，下面是一張辦公桌。為了提高床具的舒適性與安全性，床頭還設置了靠背板；床板是原木制成的杉木板，不經過任何油漆或者其他化學處理，杉木板揮發的氣味，雁遲好像聞到了神農架林區樹木發出的味道；上床的爬梯，腳踏板上面有點狀的熒光設置，起到提醒學生安全地上下床的作用。

辦公桌的桌面，具有防濕的功能，學生不小心將水倒在桌面上，也不易損壞桌面。桌面上還有校徽的圖案。學校考慮到醫學用書的大小與厚度，購買的書架比普通書架的尺寸要大一些，實用而方便。

宿舍的衣柜是雙門的；多功能置物柜設有洗衣桶存放區及雜物儲存格。同學們的行李箱、白大褂、各類器具，都可以放進去。

宿舍樓的每一層都有一間自習室，方便學生學習。在宿舍樓的兩側還配有洗衣房和煎藥室。洗衣房有滾筒洗衣機、烘干機、洗鞋機及掛燙機。煎藥室配有櫥柜，在這里，大家可以做一個養生達人。宿舍樓里還配有開水機及直飲水機兩種設備。貼心的后勤老師，還擺放了綠蘿等植物，希望大家都能呼吸到清新的空氣。

雁遲來到6層的宿舍，其他三個小伙伴也先后來到宿舍，大家很快便熟悉了。

在雁遲眼里，來自黑龍江的晶晶，聰明伶俐，有些嬌弱；來自河北的東東，性格開朗，給人一種落落大方的感覺；娟子是本地人，長得很清秀。

娟子的媽媽幫她把行李送到宿舍里，打開隨身攜帶的一個塑料袋，拿出一大堆當地的特產，分給大家品嘗。

“周末或是放假的時候，歡迎你們到我家做客，我給你們做好吃的！”娟子的媽媽給大家發出了“請柬”。雁遲和晶晶、東東，一邊答應著，一邊感謝這個熱情的媽媽。

雁遲的書架上，放著一盞臺燈，燈座和支架是小巧的毛毛蟲造型，很可愛。這是上一屆的學姐留下來的，上面還特意留了一張紙條——“學妹，希望這盞臺燈在黑夜里帶給你光明，在寒夜中帶給你溫暖，在困難時給你力量，陪伴你度過大學的美好時光。”

雁遲將阿桂子送的一張卡片，放在辦公桌上的醒目位置。卡片上，海水湛藍湛藍的，一艘帆船在海面上揚帆遠航。阿桂子在卡片上寫下了“一帆風順”這幾個字，寄托了自己對閨蜜的美好祝愿。

雁遲認為，世界上一帆風順的事情并不多，所謂的一帆風順，只不過，人們在這之前，付出了太多的汗水，一帆順風的背后，人們為之付出了太多的辛勤勞動。

就像這次高考一樣，不少人羨慕雁遲考上了名牌大學，在學習的路上，一帆風順。其實，雁遲心里明白，這一路走來，自己并非一帆風順。

四

雁遲和室友們忙著鋪床，整理宿舍的內務。

“宿舍跟家一樣，井井有條，才舒適嘛！”雁遲微笑著說。

“嘿嘿，我也贊同，我跟你說，在家的時候，我可是媽媽的好幫手，家里的活，我至少干了一大半！”舍友東東說話，就跟她的名字一樣，仿佛“咚咚”的泉水般響亮。

“累壞寶寶了，我在家的時候，媽媽什么活都不讓我干，整天就嘮叨一句話‘你去看書吧，現在，我終于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晶晶的娃娃臉上掛滿了汗珠，一副“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樣子。

娟子的媽媽想幫娟子整理床鋪，娟子有點兒不高興地對媽媽說：“媽媽，您看看我的舍友們，她們都是自己動手整理個人物品，您就別讓她們笑話我了，您回家吧！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

“好吧，好吧，我和你爸爸趕緊回家照看小雁吧，我還真不放心它呢！”

好不容易把媽媽送走，娟子這才不緊不慢地整理自己的個人物品。她把衣柜擦了一遍又一遍，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娟子，要不要我幫忙呀？”雁遲一邊說著，一邊朝娟子走過來。

娟子笑了笑：“沒事，我習慣了這樣的節奏。”

雁遲遞給娟子一塊口香糖，又“嗖嗖”地投擲給另外兩個室友每人一塊口香糖。

“誰去超市？”東東的話音剛落，雁遲、娟子、晶晶異口同聲地答道：“我去！”

“這是我們宿舍的第一次集體活動！”雁遲說道，“咱們應該選一個寢室長！”

“先去逛超市，晚上再選吧！”東東說完，幾個人就一窩蜂似的出了宿舍，朝電梯走去。

學校的超市離宿舍大概1000米左右，幾個人有說有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超市里。

雁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需要添置的生活、學習用品。這個舉動被東東看在眼里，她覺得雁遲表面上大大咧咧，實際上是一個細心的同學。

雁遲搶著推購物車，方便其他同學購物。大家把選好的東西統一放到購物車里。

結賬的時候，收款臺的收銀機突然壞了，收銀員拿著計算器一件一件地加商品的價格。雁遲見狀，一下就報出了她所購商品的總價。原來，雁遲早就記住了每件商品的價格，很快便算出了總價。晶晶和娟子被雁遲的舉動震住了，她倆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對數字的反應太遲鈍了，我要是能像雁遲那樣算得又快又準，該有多好啊！”娟子一邊說，一邊夸張地做了一個鬼臉。

“我也和你一樣。當不同的價格映入我的眼簾時，我就感覺到一陣眩暈向我襲來。頓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思維陷入混亂的境地。眼前的那一個個數字啊，就像幽靈突然閃現，或是躡手躡腳一溜而過的小偷。我的思維，怎么也趕不上它們一晃而過的速度。”晶晶有感而發。

晶晶買的東西最多，手里提著兩個大塑料袋。她不堪重負的樣子被雁遲看在眼里，雁遲一把搶過一個大塑料袋，提著就走，毫不費勁。這是雁遲在家經常干農活鍛煉出來的。

一回到宿舍，東東便迫不及待地說：“我推薦雁遲當寢室長，你們意下如何？”東東明白，評價一個人，不是看她做了轟轟烈烈的事情，應該從一件小事去看、去判斷。東東從幾個小細節，發現了雁遲與眾不同之處。

“我同意！”

“我同意！”

“我同意！”看到舍友們都推薦自己當寢室長，雁遲也給自己投了一票。她暗下決心，一定不辜負舍友們對自己的期望，一定要盡心盡力為大家服務。因為，在接下來的大學生活中，還有許多未知的困難需要雁遲和舍友們一起去克服。

“我已經準備好了，加油！”雁遲在心里對自己說，眼神里滿是自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