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道路之王”吉普島

馮慧寧

“在停運超過3個月后，菲律賓陸運特許管制署宣布上千輛‘道路之王吉普尼將于2020年7月3日開始重返國都區的道路。”這意味著菲律賓的“道路之王”霸氣歸來。

交通是城市建設中川流不息的血脈，它存在于成千上萬人奔波于生計中的時間節點，運載著每段路途中等待歸家的人。相比城市軌道交通發達的地區，菲律賓大部分城市的主要公共交通仍然是依賴著公共巴士、出租車、吉普尼和馬車。其中吉普尼便是菲律賓最具地域特色且應用廣泛的交通工具。

加長版吉普，菲律賓國民的腦洞大開

吉普尼（Jeepney）顧名思義和吉普車有一定的關系，從外形上看，吉普尼是加長版的吉普車，考究吉普尼的由來可以發現，如今仍在菲律賓走街串巷的吉普尼竟然是二戰后美軍淘汰下來的那批吉普車。頗有創造天分的菲律賓人將舊式吉普車改造成為一種公共交通工具，再投入市場使用。

如今走在21世紀的菲律賓街道上，仍然會被吉普尼復古的造型、濃濃的年代感所折服。據說吉普尼的首創者是一位充滿藝術天分的音樂家。那時，菲律賓的公共交通因為戰爭而遭到損壞，這位失業的音樂家就把撿來的破爛吉普車加以改裝，將車身加長，在車斗上方焊上車篷，后部打開一個口子供乘客上下車，熱愛藝術的他還把整個車身盡情涂抹上各種圖案，然后開到大街上去拉載客人。這臺十分拉風的車被很多人競相效仿，隨之一傳十，十傳百……大量的吉普尼應運而生，成為菲律賓全國各地的交通工具，緩解了緊張的城市交通。

那么吉普尼（Jeepney）中的“尼（Ney）”是什么意思呢？在菲律賓人口耳相傳的吉普尼小故事中，人們將“Ney”解釋為膝蓋的意思，經過加長改造之后的吉普車車廂兩側被放入兩個長條的板凳，人坐在里面，通常都是面對面、膝蓋碰著膝蓋，于是諧音版的加長版吉普車便有了“吉普尼”的趣稱。

瘋狂的車身彩繪，吉普尼司機的情感寄托

在菲律賓的街道上，穿行不停的吉普尼成為了菲律賓人平淡生活里微小而簡單的浪漫。五彩繽紛的吉普尼仿佛一個閃光點，彰顯著車主獨特的個性。對于大多數吉普尼司機來說，吉普尼幾乎就是他們全部的家當，值得用心對待。

入夜的馬尼拉街頭，仍然能看到三三兩兩的吉普尼停在路邊，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停在路邊的吉普尼變成了一個可移動的“家”。白天坐滿人的吉普尼車斗里被司機們搭上了床，司機及其家人就睡在里面。經過一番改裝，白天空間寬敞的吉普尼是他們掙錢的工具，到了晚上就是他們相依為命的小房子。因此，大多數吉普尼車主都會將吉普尼裝扮成花花綠綠的樣子，猶如盡情裝修自己的房子，釋放自己的理想生活。

“在菲律賓沒有長得完全一樣的吉普尼。”每一種顏色、每一個裝飾、每一個小細節都能看得出是經過吉普尼車主精心設計的，從車頭到車身，老舊的吉普尼被滿滿當當地繪畫上五彩斑斕的圖案，裝飾一新。這些圖案有的是象征著車主宗教信仰的神靈，有的是討乘客孩子們喜歡的海賊王、鋼鐵俠等動漫人物，還有些車主會在吉普尼車前方焊上大大的奔馳、寶馬等名車的標志圖案。無論是何種圖案無一例外都是車主們渴望美好生活的表達。對待如此精美的圖案，吉普尼車主還會為它們取一個專屬的名字，如“博士”“堵車的家伙”“生于六月”“獻身基督的夫婦”“菲律賓美女”等等，這些名字大多是車主對生活的有感而發，有些也會是翻開“老皇歷”精心挑選后而取。

生存與變革，新舊吉普尼的碰撞

曾經菲律賓有很多專門裝飾吉普尼的地方，個性迥異的車身設計催生了專門的吉普尼藝術家。“如果吉普尼消失，菲律賓文化的一部分也會隨之死去。”吉普尼藝術家德拉克魯斯面對菲律賓政府的吉普尼改造計劃時如此說道。

45年前，德拉克魯斯剛剛成為一名吉普尼藝術家時，吉普尼的外觀改造市場非常火熱，他需要與數百名藝術家競爭，在1980年左右，吉普尼誕生的黃金時期，德拉克魯斯每個月平均要裝飾80輛吉普尼，而如今，即使菲律賓的吉普尼藝術家僅剩不到12人，德拉克魯斯每個月也只能接到一兩個訂單。

由于目前在菲律賓社會上承擔著重要運輸作用的吉普尼大多使用的都是老舊的柴油發動機，車身及車況都有一定程度的損壞，因此菲律賓政府決定對老式的吉普尼進行“綠色改造”，采用新型的電動吉普尼代替，將部分車齡超過15年的吉普尼在今年淘汰。這一決定，讓許多熱愛吉普尼的乘客們感到十分地惋惜，對于他們而言，自吉普尼出現在菲律賓社會至今，它早已不僅僅只是一種簡單而價格便宜的交通工具，更代表著菲律賓人對于多元文化包容和舊文化的眷戀。

不過，面對嚴峻的新冠肺炎疫情，新型吉普尼替代傳統吉普尼的計劃只能暫時擱置，傳統吉普尼被允許再次上路，以緩解傳統吉普尼司機轉型期的經濟緊張并穩定疫情期間城市公共交通。

如今，在菲律賓路上行駛的吉普尼將會實行更為嚴格的疫情管理措施，除了乘客上車前必須測量體溫、登記手機、住址之外，車主們還在車輛的每個座位上做了隔離，確保乘客們在疫情期間還能使用到這種平價便民的交通工具。

盡管如此，新舊吉普尼之間的轉型過程仍在繼續，今后，菲律賓的道路上是否還能見到充滿藝術感的“老古董”吉普尼目前還不得而知。但是吉普尼的存在，早已在菲律賓人生活中根深蒂固，是這個國家善于吸納各種外來文化、醉心于藝術、熱愛著生活的象征。